几乎是一瞬间，帕特丽霞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她急匆匆的看向西里斯，此时的他安静的看着黑魔王，没有做声。

    不能等下去了，她心想，哪怕这会冒犯到黑魔王，也不能冒着风险等下去。万一西里斯拒绝了，那场面可就难看了。

    “我们当然愿意为您服务，大人！”帕特丽霞躬下腰背，她不敢抬起头来，也不敢伸手做什么动作，那都太过明显了。

    “嘘——”嘶嘶声从眼前的高大男人口中流泻而出，优雅的就像是蛇发出的鸣叫。“我想我问的并不是你，奎瓦斯小姐——”他语调柔和而冷淡，帕特丽霞忍不住的抬起头望向那张模糊的脸，然后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尖刀一般刻入帕特丽霞的脑子，有什么东西浮上了帕特丽霞的意识，但在所·有·人注意到之前就被其潜意识按压了下去。她听到自己发出细细的尖叫声，跪倒在了地上。

    无数思绪和情感充斥着她的脑子，就好像平时她的想法还不够多似的：万幸，挡在最前面的永远是那些她平时嘴上说的最多的那些。她到底还记得这里是布莱克家的宴会。

    带有些微拒绝的顺从、恐惧和认可，对于黑魔王的、对于食死徒的、对于纯血巫师的。这些感触凭借着本能柔和的围裹住了那双放光的眸子。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帕特丽霞已经跪坐在了地上，满脸都是冷汗。“我自然不会怀疑像你这样乖小姐的忠诚，”黑魔王轻声说道，“但对于这位格兰芬多的布莱克先生的观点，我想在场所有人都希望能看到他的明确态度呢。”

    摄神取念咒。这个词清楚的出现在帕特丽霞脑子中。确实，有过传言黑魔王擅长这种咒语，一如当年的斯莱特林一般，可平时他们很难考虑到这种细节，而对于普通巫师来说，要使用摄魂取念也太过复杂：不如上瓶吐真剂简单快捷。

    然而就刚才的经历而言，帕特丽霞完全不怀疑黑魔王的读心水平。她成功的把那些过于叛逆的部分藏了起来吗？而西里斯……西里斯有足够多的素材藏起来他那大喇喇的观点吗？

    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帕特丽霞转过脸去，看着西里斯实质上已经与黑魔王对视了很久。对的……目光直视好像就是这个读心术的发动条件之一，刚才她的大脑便是被黑魔王的目光所切开……

    即使他现在单膝下跪效忠于黑魔王，西里斯的想法恐怕也被读的清清楚楚，根本无法挡住这个野心家的窥视了——在周围一片死寂中，帕特丽霞绝望的想到。

    “你读了我的想法？”突然，西里斯轻声问道，他低下头来瞥了帕特丽霞一眼，那双灰眼睛中的坚定神色让人感觉不安。

    黑魔王轻声笑了：“噢，看来不是每个人对这个魔法都像你的小女友那么敏锐。”帕特丽霞竭力避开他的目光，但仍能看到一个苍白而扭曲的微笑在他脸上绽放。“说出来吧，反正我们都心知肚明你的话的真假。”

    “我拒绝。”西里斯飞快的说到，他环视了一周，突然像是放下担子一般如释重负的笑了：“让我与你们这群人同流合污，永远不可能。我也永远不可能像你效忠。”他语调轻快的说道，帕特丽霞却只能看到他因为紧张攒起、又强行放松的手指。

    “西里斯——！”布莱克夫人如同孤狼一般哀嚎起来。

    西里斯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别装作不知情，我早就看到你偷偷和雷古勒斯说些什么，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呀。我就很好奇，你们，真的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我直白的拒绝吗？”

    在聚集了百人、却无人说话的大厅里，西里斯的声音诡异的回荡着。“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处置我呢，杀了我？给大家看看不服从你的下场？”他露出一副虚伪的表情，魔杖尖滑至他的手心。

    这次，布莱克夫妇一起冲了出来，哀嚎或者是谩骂。帕特丽霞怀疑自己的脑子是被黑魔王刚才的魔法搞坏了似的，她就呆坐在那儿，没有听清任何一个词语。

    “够啦，沃尔夫加，别为难你的好大儿了。”黑魔王说到，帕特丽霞飞快的看了一眼，能看到这位臭名昭著的黑巫师不屑的盯着西里斯握着魔杖的手，“我也不会做什么，我能对一个纯血巫师做什么呢？你可是布莱克家的继承人，贝拉的表弟，沃尔夫加的好孩子。”

    他听起来简直就像一个无奈的长辈似的，可每一个词就在逼着布莱克家表态。帕特丽霞几乎都能听到布莱克夫人从胸腔里发出的悲鸣。

    尤其是贝拉特里克斯毫不犹豫的搭腔：“不，他算个屁的表亲，他也配吗？”她傲慢的抬起了下巴，看的却不是她的主人或者西里斯，而是她最最亲近、从小抚养她最初几年的姨母。

    她在逼布莱克夫人表态。逼这位纯血家族势力核心的主母明确的切割、站到黑魔王的一边。

    帕特丽霞突然明悟了，这不过是又一场早就准备好的阴谋，目的就是让一切势力明牌。黑魔王想要的可不是一个凑数的二儿子，而是要把整个布莱克家族绑上他的战车。

    布莱克夫人笑了，她和她的丈夫看了一眼，最终嘴唇嗫嗫着没有发声。布莱克先生叹了口气，问道：“西里斯，看来是我们平时太过于疏忽，让你被那些狐朋狗友带坏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意收回你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话，向黑魔王效忠吗？”

    来不及了，帕特丽霞想，眼泪倏地就滑落下来。她看着无动于衷的西里斯，她看着布莱克夫妇向黑魔王鞠躬效忠，看到他们用魔杖烧毁了那张放大家族壁毯上西里斯的名字然后让他滚，她看着自己拒绝西里斯询问的眼神，她看着他转身从壁炉里离开。简直就像一部拙劣的讽刺剧。

    西里斯甚至都没有努力一下试图带着她离开，就好像早就知道帕特丽霞的选择。

    一切都像是虚假的，只有痛苦、内疚和绝望是真实的。她没有勇气跟着西里斯一起走，也更没有站起来为自家赚取更多印象分的决心。

    她甚至无暇考虑自己接下来会成为多大的笑柄，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至少她现在不用考虑那些Fxxxxxx破事后续要怎么处理了，就在意识到自己要昏过去的一刻，帕特丽霞还如此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