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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着

    陈苏叶后背疼的睡不着,刚巧听见响动,人立马警惕起来,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声音的方向。

    她知道那位置是从死牢来的,屏住呼吸等着人走出来,她现在不能动,又担心是敌人,将头上的簪子攥在手心里。

    本以为不是敌人就是萧易或者寒星,没想到是洛轻铭。

    “怎么不去陪温白荷?”她将簪子重新簪在头上,开口便是嘲讽。

    洛轻铭觉得有趣,但他更起了疑心。

    陈苏叶刚才看的位置明显是死牢的位置,可之前去的时候明明没任何反应,如今更像是知道什么,再或者恢复了记忆。

    他不动声色上前试探,看到陈苏叶躺着的姿势有些奇怪,随即想到之前的伤口。

    “还疼吗?”本想试探陈苏叶,见面的瞬间却不忍,最后化作关切询问。

    哪怕他不认为这位陈苏叶是被人下蛊,接近他骗取他的信任,也得防着些。

    陈苏叶抗拒洛轻铭的接触,因此见洛轻铭往她这边走来时,立刻穿好衣服。

    她并未点蜡,想着洛轻铭应该没看见她后背的伤。

    洛轻铭确实没看见,只觉得陈苏叶还生着气,所以拿出玉镯来哄人。

    “我那天下手重了些,可都是意外,你伤在背上我心里也难受。”他觉得奇怪,明明安慰温白荷时游刃有余,怎么安慰陈苏叶这会,心口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

    陈苏叶自然不领情,她夜视比不上洛轻铭,只觉得有冰冷的东西攀上手腕。

    “什么东西!别过来!”她以为是毒蛇,又拔下簪子抵抗。

    可她看不清楚,只得胡乱挥着,紧接着收到阻力,似是划到什么东西,然后听见清脆的碎裂声。

    “这玉镯并非凡品,你若不喜欢推了便是,何必摔东西!”洛轻铭长叹一声,像是惋惜碎掉的玉镯。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在陈苏叶听来是另一种意思。

    语气说是心疼玉镯,不如说是想让陈苏叶愧疚。

    陈苏叶看不见面前的物件,连洛轻铭也看不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屋子又十分偏僻,只能从大方向听见洛轻铭的声音。

    正因为能听见他的声音,她才更为害怕,这声音好似催命一般在耳旁响着。

    她很清楚,洛轻铭拿的玉镯哪怕再珍贵,也不顶送给温白荷的贵重,没准国库里多得是。

    “我不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和洛轻铭胡搅蛮缠没用,干脆认下来,若是真要和她算,现在也能算清,总不至于等那位回来再清算。

    洛轻铭听到陈苏叶认罚,反而懒得和她纠缠,点上火折子后,要帮她涂药。

    此时陈苏叶已经披上衣服盖好被子,瞧见一个人影轻车熟路的去找药。

    她心下一惊,紧接着释然。

    整个皇宫都是洛轻铭的,知道摆件的位置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未免小题大做。

    洛轻铭没注意陈苏叶的变化,拿着过去才瞧见陈苏叶有意掩着伤口。

    “女儿家留疤可不好,过来上药。”他招招手,示意陈苏叶趴下。

    陈苏叶一反常态的摇了摇头,说自己身上的伤快好了,不需要洛轻铭担心。

    “莫要胡闹。”洛轻铭难得耐着性子,希望陈苏叶听话些。

    眼见对面不容拒绝的面色,陈苏叶微微勾唇,然后缓缓退下里衣至肩膀。

    “我身上的伤可不少,不知您说的是哪一处?”她倒不是故意提起此事,只是如今再看洛轻铭,实在让她高兴不起来。

    想起洛轻铭和她说的谎,那些在她看来不该存在的伤痕,此时已经不用多说。

    洛轻铭突然不敢看向陈苏叶,他闭着眼睛将陈苏叶的衣服理好,顺便连系带一同系上。

    “你且歇着,我有事同你说。”他坐在榻边,一双眼往远处巡视。

    他一开始的确想试探,后来是不忍,现在干脆不想看她,久久没等到陈苏叶的回复才转头瞧她。

    陈苏叶面色惨白,说不上来的难看。

    她不知道洛轻铭要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面对洛轻铭的眼神,她终是服软开口,问是什么事。

    “温衣楼有个太监叫广胜,今儿被刺客杀死,我正准备找些其他人去温衣楼。”洛轻铭满意陈苏叶的应和,声音里带着笑意。

    陈苏叶十分茫然,温衣楼的太监死了,和她说有什么用?难不成……

    她发现自从知道洛轻铭害自己之后,再没办法像之前那般和人相处。

    “您慧眼识珠,选的人自然没得说。”她不知怎得竟下意识夸起洛轻铭。

    洛轻铭正眼瞧陈苏叶,觉得不太对劲。

    “这么会说话?看来真是学乖了,此事需要你点头才好。”他把油灯往陈苏叶面前拎了拎。

    灯火映着陈苏叶惨白的脸,看上去有几分哀怨。

    “您是要我去伺候温贵人?我笨手笨脚的可伺候不好,再把您心尖上的人给碰坏了。”她确实有些畏惧洛轻铭,但对温白荷的敌意是与生俱来的,她不会掩饰。

    陈苏叶的话将洛轻铭逗笑,笑了好一会才停下,似乎许久没听到这般好笑的笑话。

    “你既然知道自己笨手笨脚,怎么想不到我不会让你去?”他顺着陈苏叶的话往下说,瞧陈苏叶面色有变又补充道:“笨手笨脚的也学不会安分,平白无故让人心疼。”

    虽是句数落人的话,但从洛轻铭嘴里说出来,倒像是无奈的宠溺。

    若是陈苏叶没知道真相,定会没头脑的陷下去,她现在听来只会添堵。

    心疼?要是真心疼她何必弄成这样,她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一颗真心喂了狗。

    “是啊!我手脚粗笨做不了伺候人的活,须得在冷宫历练些时日,陛下还是去找旁人,别来我这儿沾晦气。”陈苏叶说着,干脆扭头不去看他。

    洛轻铭喜欢看陈苏叶生气,正如他认为陈苏叶心里有他才会敌视温白荷。

    “你啊!已经是贵嫔的人,何必和贵人置气?”他柔声哄着陈苏叶,面上喜滋滋的。

    陈苏叶干笑几声算作回应。

    这句话她之前听过几次,从前她心里有洛轻铭,自然认为洛轻铭对她好,现在只剩呵呵二字。

    什么叫她和温白荷置气,这是不共戴天的仇,温白荷抢她的爱人,喂她喝毒酒,总不能这么算了。

    “我向来如此,谁对我如何,我便对那人如何。”她起身回话,声音虚的很。

    她心里清楚,这话和君若无情我便休一个意思,都是没用的空话。

    洛轻铭眼见人起身,下意识伸手扶她,发现陈苏叶有意避开,把旁边的药膏递过去。

    陈苏叶将瓶瓶罐罐扫到床沿,不知怎得,她今天心情特别烦闷,好似有团火,怎么也浇不灭。

    她只是不想涂药,没想过摔东西,确实小瞧袖子的威力。

    有几个瓶子骨碌了老远,她的心也跟着走远了。

    “你啊!”洛轻铭当她使小性子,反正无伤大雅干脆随她。

    他再次询问陈苏叶的伤口,听见陈苏叶说无事才继续开口:“我想问你要个人。”

    一听洛轻铭要调人走,陈苏叶的肩膀耸起,故作镇定地问是谁。

    她身边就只有两人,雅兰和香兰,这二人她一个也不想送。

    要是好地方她当然不会拦着,温衣楼是什么龙潭虎穴,去了还有命活?

    “奴……我的奴婢同样手脚粗笨,使不上什么力气,别给人添堵,陛下还是慎重思量。”她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下意识要跪下,好在极力控制才没露出破绽。

    她自以为隐藏极好,还是被洛轻铭发现。

    “难道你之前说元安机灵也是骗我的?欺君可是大罪。”洛轻铭轻点她的鼻尖,提醒她谨慎回话。

    元安?陈苏叶松了口气,然后为难的拒绝。

    “元安深得我心,伺候许久我已经习惯了,送去温白荷不是白白便宜别人?”她轻咳一声掩盖笑声,巴不得洛轻铭把人送去。

    洛轻铭自然看出陈苏叶的心思,故意逗着她玩儿。

    “正因为元安办事妥帖才要她去,而且元安已经点头,你若真舍不得,我再选个可心的给你。”他虽然劝说陈苏叶,语气却势在必得。

    陈苏叶心里笑开花,面上却装作为难。

    “真要如此?”她漫延委屈的瞧着洛轻铭,格外舍不得元安。

    洛轻铭冷脸应了声,叫她不要胡闹,同时拂袖离去。

    本想着装装样子,让陈苏叶紧张些,没想到力气太大,直接将床沿的药瓶摔到地上。

    陈苏叶没看清,但她下意识绷紧身子,好似可以立刻跳下床逃离。

    “你别动!”洛轻铭马上蹲下,去床角处找寻碎片。

    他怕陈苏叶乱动划伤脚,找的十分仔细。

    正因为仔细,让他发现其他物件。

    那是一块地图,从上面的线路来看,是死牢的地图。

    洛轻铭借着找瓷片的机会,迅速扫了眼上面的地图,再加上之前在死牢闻到的那股味道,他确定陈苏叶去过死牢。

    而地图,不论是陈苏叶找人拿的还是别人给他的,就只有二人有可能。

    寒星和萧易。

    可萧易没必要如此做,他起身时,余光刚好瞥到梳妆台上的黑色手捂。

    果然是寒星,他认定是寒星所为,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瓷片已经被拾掇干净,他没必要留在这儿,半个字也没多说便直接离开。

    这下好了,本来是假装愤然离开,现在假戏真做,他走到门口时笑自己小家子气,跟个孩子似的。

    想到陈苏叶屋内没有烛火,正准备开门给人送去,脑海中浮现陈苏叶松口气的模样,他最终停在门口没有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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