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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知道

    “香兰啊!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想杀你。”陈苏叶不知怎得突然说这么一句。

    哪怕之前她坦白过,如今还是想再说一次。

    “奴婢知道,奴婢从一开始就知道。”香兰仔细查看自家主子的伤口,说了几句大不敬的话,多半是骂温白荷的。

    什么没心肝,什么心机深之类的讲了个遍,她根本不怕被人知道。

    “这话以后别再说了。”陈苏叶如今不是原来的傻姑娘,她明白隔墙有耳,明白无中生有。

    她劝香兰放下,也是劝她自己。

    现在多说几句混账话无碍,可等她离开之后呢?谁来护着香兰?

    “奴婢不会和旁人说,奴婢只会和主子说。”香兰以为陈苏叶怀疑自己的忠心,想到辩解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哪怕一开始她被迫跟着主子是为了活着,几番相处下来,明白主子是个值得托付的。

    宫里哪怕是个答应都毫不在意他这种小丫头,主子则不同,待她千万办好却不图谋。

    若是换了其他主子,早就攀咬她让她认罪。

    “我不曾怀疑过你,宫里谋生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我知道你想着过几年,等年岁到了出宫,可有几位能活到年岁出宫的?”陈苏叶稍微偏头,还是没看到香兰的脸。

    她最多能瞥见香兰的裙摆。

    香兰听了这话反倒有些羞赧,说自己找个太监做对食,然后留在宫里。

    “找谁?招财?你喜欢他?”陈苏叶早就看出香兰的心思,这回认真问人。

    她没有嫌弃招财,反而心疼他们的遭遇,可喜欢是一回事,相守是另一回事。

    经历过洛轻铭,她对于感情总想有所保留。

    她会为香兰的一腔热血所担忧,担心不过是镜花水月,担心不能长久。

    其实她哪里是担忧香兰,她是看到从前的自己。

    可惜不论香兰还是自己都不会轻易放弃。

    “主儿说哪里的话,没有的事。”香兰忙说误会,双颊好似虾子那般红。

    陈苏叶没瞧见香兰的神情,不过也听出不对劲。

    那是少女独有的纯真,她也曾有过。

    “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你若真心喜欢,他若待你也是如此,想必我说破嘴皮你也不会听,但若是一方不爱,你可要仔细斟酌,别一股脑儿地扎进去。”她话糙理不糙,一方面招财是柳莹的人,要是真算起来温白荷定会发疯。

    另一方面是香兰年纪尚小,凡事需要多提点。

    香兰结结巴巴地说没有的事,又说陈苏叶没比她年长几岁,瞧着倒像是个有经历的。

    陈苏叶笑而不语。

    从前她算没有经验,和洛轻铭谈过一次什么都懂了。

    包括现在浑身是伤,也是洛轻铭的杰作。

    她现在需要歇息,于是打发香兰去瞧瞧任骄阳,要是人睡了晚上再说,要是没睡就去看看,还特意吩咐香兰点上安神香。

    香兰照做,出门时一步三回头。

    瞧着主子的模样,她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陈苏叶没有瞧见,满脑子想的都是趁着伤口止住疼赶紧歇会,要不然过会睡不着了。

    至于温白荷跟洛轻铭,随他们去吧。

    温白荷回宫的一路上都在说自己的委屈,说到口干也不曾停下。

    “夫君,她们如此羞辱我,我怕是整日难眠。”她好似习惯如此,说的天花乱坠只是想让洛轻铭哄几句。

    洛轻铭抬手擦去温白荷的眼泪,任由她在自己肩头靠着。

    “阿荷啊!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知道你为我做了许多事,知道自己亏待于你,可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同我商量。”他的声音随着一声叹息戛然而止。

    他没有责怪温白荷,只是希望她下次同自己商量。

    温白荷眼里再没流出眼泪。

    风吹过脸上像是刀割般的疼。

    比不上她心里的惊诧。

    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知道她故意做戏,还非要纵着她又是什么意思?

    “我……”她才开口,二人已经回道碧安殿。

    洛轻铭没让她说完,立马屏退左右才让人开口。

    “阿荷,我若真不知道你的心思,又怎么能坐上王位,我知你惶恐,生怕被她们轻视欺辱,知道你一心爱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他说这话时,还记得拿出汤婆子给温白荷暖手。

    温白荷一时语塞,汤婆子是暖的,自己的心不知何时也被人暖了一回。

    “我从不是个良善之人,我只有爱你时才会觉得心里有份纯粹的爱,但它只对你坦诚,我当然有千百种法子除掉柳莹和陈苏叶,那样你会如何?你会被千万人唾弃,史书上提到你只会说迷惑君王,我不想那样。”洛轻铭牵着温白荷的手带着人坐下。

    温白荷依然沉默,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你是我妻子,是我想要一生一世的人,我想和你被写在史书里,写你的善良,写你的纯真,写你对我的爱,正如我初见你时那般。”洛轻铭继续游说温白荷,好似全然不在意她此前的心机。

    温白荷低下头,不敢看洛轻铭的眸子。

    “夫君,我不好的,我不可能娴静温柔。”她鬼使神差的说了半句,发觉自己差点落入陷阱才改了口。

    她不清楚自己并不喜欢在洛轻铭面前暴露自己。

    就像她装的那般温良无辜,心狠的手段不想被洛轻铭知道。

    洛轻铭的声音同之前并无区别,小声劝解温白荷别怕。

    “我也有不光彩的过去,也担心阿荷会怕我,但是我拿出全部的诚意和爱,来赌你不会,我相信你也是,若你想去做些难事,我会替你做,你干干净净便好,但是以后要同我商量,你要等我,不能不信我。”他说完这话,为温白荷面伤涂药膏。

    指腹蹭过温白荷面颊,他小心翼翼地划过,生怕碰坏了面前珍宝。

    温白荷定定瞧着洛轻铭,眼底除了一片赤诚什么都瞧不见。

    这是真的吗?她不敢也不能相信,却也不忍心推开洛轻铭。

    她能闻到洛轻铭身上的熏香味,感受到洛轻铭的呼吸。

    那种香味不像是洛北辰的甜腻腻的勾人,更多的是令人安心的松柏香气。

    她的心逐渐偏向洛轻铭,但嘴上却不认。

    只当是她尽快拿下洛轻铭对计划更好。

    洛轻铭却及时收手,说了不可冒犯她。

    哪怕此前吻过许多次,如今他只得说还未成婚不可废了礼数。

    温白荷歪头,不明白洛轻铭。

    明明洛北辰说自己学姝儿便可,自己正是如此学的。

    但洛轻铭正是油盐不进,还说喜欢真实的自己。

    当她笑了洛轻铭便欢喜,难过洛轻铭也跟着难过,却事事如此。

    她真认为洛轻铭喜欢上自己,话到嘴边问不出口。

    洛轻铭算的时间刚好,孙德容送来菌菇汤,刚好端来给温白荷暖胃。

    “阿荷,喝口汤暖暖。”他吹温了喂到温白荷嘴边。

    温白荷闻到香味食指大动,喝了个精光还没饱。

    这会洛轻铭却说不可贪多,也不许她睡下。

    过了好一会,她眼皮子实在打架才许她小睡。

    温白荷刚沾到枕头便睡下。

    洛轻铭守了许久,见她熟睡才离开。

    这会没去见陈苏叶,他反而去看了扁承德。

    他准备让扁承德见见扁纤尘。

    扁承德含泪千恩万谢,说着给自家女儿准备物件。

    洛轻铭不好打扰只得告辞,离开前发现寒星的身影。

    这会他心里可装不下陈苏叶,立马差人去查名单的事情。

    除了陈苏叶和温白荷睡着,其余人都在奔走。

    香兰想办法联络齐衍,齐衍想办法赶来,任骄阳则是等齐衍来,正巧让她放消息出去。

    她不能动不代表她是私人,一些旧人她还能使唤。

    “您的伤并无大碍,但是不可轻易走动。”齐衍替人诊治,又迅速开了方子。

    任骄阳吩咐佩兰从箱子里拿好东西给齐衍,拿最贵的便是。

    齐衍连连摆手,说自己无功不受禄。

    “我有事求您帮忙。”任骄阳故意让佩兰挑,她知道佩兰定会顾着云雀,于是刚巧使唤佩兰去开带着玉枕的箱子。

    果不其然佩兰将玉枕给了齐衍。

    齐衍心里七上八下,知道玉枕的价值,明白这事不简单。

    “不是什么难事,左右是找些人传一传罢了,这玉枕有疏经活络之效,也请高人护着,可以清楚体内浊气,尤其是杀孽过重之人用着,你当我趁人之危也好,卑鄙无耻也罢,这事你不去自有旁人去,这东西对你有用,卖你个人情,”任骄阳说的坦荡,丝毫不在意齐衍到外面去说。

    像齐衍这般光彩的君子,自然不会乱说话,她放心得很。

    再加上齐衍是夫人的御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什么背叛的理由。

    齐衍掂了惦手中的玉枕,当即点头同意。

    他此前知道有这么个玉枕,却不知道在任骄阳手里。

    想来云雀日夜受梦魇困扰,有了枕头可以睡个好觉。

    任骄阳将字条递给佩兰,之后的事他们说便是,自己也累了。

    佩兰拿过东西,带着齐衍离开。

    齐衍还云里雾里的,不明白也只能先跟着云雀出门。

    “和你说件好事,云雀有救了!”佩兰压低声音,依然控制不住尾音上扬。

    齐衍眼底藏不住惊喜,当即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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