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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要紧

    胡适才正睡得香甜,冷不防被人从梦中叫醒有些不耐烦,但江清酒说人命关天,赶忙起身穿上外袍跟着江清酒的往鸣月居走。

    江清酒心急如焚,步子越来越快,将胡适才落下好远。

    夜深人静的胡适才没法叫住江清酒,只得在后面跟着。

    江清酒回到鸣月居时,陈苏叶的伤口已被包扎完毕,萧易面色铁青瞧着不妙。

    他默默走到萧易身边陪着,希望带给萧易些许慰藉。

    此时萧易冷静不少,尤其是处理完陈苏叶的伤口。

    幸运的是剑并未刺穿腹部,不幸也正是如此。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只能听天由命。

    “刚才多亏阿酒宽慰,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萧易转头对着江清酒道谢。

    “这有什么的,萧大哥跟我见外了不是。”江清酒凑近萧易本打算安慰,最后蹲下抬手给萧易擦了擦汗然后询问情况:“她还好吗?”

    萧易沉吟片刻道:“不太好。”

    他的声音听着冷淡,像是万般苦痛压在身上,强撑着不肯表露半分。

    江清酒的心抽疼,明知不合时宜,却依然问萧易:“她对你很重要?”

    没等萧易开口,他自己认定萧易的回答。

    虽然相识没多久,但他从未见过江清酒如此失态。

    陈苏叶闭上眼的瞬间,好似带走萧易的魂灵一般,恐怕小兔便是她。

    江清酒再次暗恼自己的想法不合时宜,随即轻叹出声。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叹气。

    许是刚才过分专注,萧易有些恍惚,他分不清真假,只知道江清酒在他身边,直接将人揽过,头埋在他的肩膀处略带疲惫的说着:“没有你重要,若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突然被人拽入怀中江清酒根本没反应过来,想着萧易此时需要人安慰,索性任其抱着,顺便抬手抚上他的背,另一只手轻拍着刚才没有摸到的头顶。

    “我陪你等她,萧大哥不怕。”江清酒的声音带着坚定,轻缓的语气却清楚地表明意思,他在安慰萧易。

    萧易没有回答,揽着江清酒的小臂往里收了收,他的脸靠在江清酒的肩上,时不时的吸吸鼻子。

    江清酒的身上有股好闻的果木香味,他的声音文文弱弱的,萧易知道他在哄自己。

    像哄小孩似的。

    可这些对他来说是午夜梦回的必经之路,他有多久没感受到阿酒的温度,有多久没听见他的声音?

    明明仅几年罢了,对他来说却像是漫长的百年。

    陈苏叶重伤,他怕了,怕再回到没有阿酒的,暗淡无光的日子里去,他止不住的发抖,哪怕阿酒在他面前,他也活得战战兢兢。

    他担心下一秒有人抢走他偷来的幸福。

    “都说吉人天相,她会没事的。”江清酒柔声安慰萧易,丝毫没觉得不对劲。

    但他心里抽痛的疼,不知是心疼萧易或是过于在意陈苏叶。

    萧易应了声,然后小声说了句有你真好。

    声音太小江清酒没听见。

    随着一声轻咳,萧易迅速放开江清酒,略带不悦的看向门口。

    发现来人是胡适才后面色逐渐转晴。

    江清酒迅速起身,微红着脸将胡适才请进来。

    “是不是打扰到二位了?老夫救人心切难免急躁了些,郎君勿怪。”胡适才说着对二人行礼致歉。

    他这般不慌不忙是因为他瞥了眼陈苏叶,情况没那么糟。

    江清酒沉默着退到旁边,让出位置给胡适才。

    “眼下昏迷不醒,怕是危险。”萧易也没接胡适才的话茬,直接说明陈苏叶的情况,给胡适才让出一步。

    “不愧是老东西的徒弟,倒是有点手艺。”胡适才捻着小胡子夸奖萧易,不是他懒得管,而是能不能醒来全凭陈苏叶自己,旁人又不能代替她。

    探过脉后胡适才微微皱眉,怎么和他看到的不同?

    看似致命伤已经被包扎妥帖,实际上问题根本不在外伤。

    “恕晚辈僭越,求您救救她。”萧易见胡适才神情有异,甚至想高高挂起,赶紧跪下来求人。

    江清酒见状也恳求胡适才。

    “越是棘手的事情越要沉住气,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胡适才扶起二人,待二人起身,拍过衣摆的灰尘才解释:“外伤已经处置,剩下的内伤可不好医治。”

    江清酒一知半解,但萧易明白胡适才的意思,可明白归明白,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晚辈知晓前辈定有法子。”说完又要给胡适才跪下。

    “你若跪下我便不医了。”胡适才料想萧易隐约猜到他的身份,听着萧易虚心求学的模样,心里舒坦不少,却依然憋着口气。

    怎么什么好徒弟都让那老东西占了?

    萧易赶忙起身对着胡适才行礼,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

    其实心急则乱,胡适才是打算等药效起再动手,可萧易完全忘了这回事。

    “她若醒着尚能医心,她昏着怎么医,只得先尽力医好患处。”胡适才再次提醒萧易。

    萧易像是恍然大悟般去边上拿了两个木板垫着陈苏叶的头和脚,江清酒也过去帮忙,二人将陈苏叶抬到榻上。

    好在二人动作稳健,陈苏叶的伤口并未绷开。

    胡适才点点头,总算是孺子可教。

    刚夸完萧易,人转过头又来求他。

    “我知先生有一法子如有神助般唤人醒来。”萧易想到不能跪拜,这回他弓着身子行礼。

    “又不是鬼使婆子,哪里能有神助,以讹传讹罢了。”胡适才虽然不受萧易夸赞,但心里确实飘飘然。

    此时他让江清酒点亮烛火,萧易在旁边协助。

    瞧陈苏叶的唇色没之前那般灰白,想是草药起了作用,赶忙为陈苏叶施针。

    和扁承德的医毒不同,他专修内经,倒是会治的妥帖。

    几针下去,陈苏叶的呼吸不似之前微弱,面色由白转黄,是中毒之象。

    萧易乱了心神,哪里会检查妥帖,只是先处理剑伤而已。

    此时站在胡适才身旁,稳住心神后才发现,陈苏叶中了两种毒不说,现在异常虚弱,全靠自身气力和药剂撑着。

    “你打算怎么办?”胡适才转头问萧易。

    “放血。”萧易从口中艰难吐出两字。

    以陈苏叶现在的情况,她没办法行动,只得先将她困住,然后逼出毒血。

    但前提是她若是能感知到疼痛,怕是难以撑下来。

    若是封住五感,怕是意识涣散太久,哪怕解了毒,人也醒不过来。

    换句话说进退都是死,痛苦的前进会比退缩更有机会活。

    “她是你什么人你如此紧张?”胡适才这话是为江清酒问的,也是为了他自己。

    九死一生的决断,怕到时候将人命算在他身上。

    “是我妹妹,先生放心,不论结果如何,晚辈不会恩将仇报。”萧易明白胡适才的顾虑,他会拼死努力,但其他人没有责任对陈苏叶尽心尽力。

    似乎怕胡适才不信,他又补上一句:“先生只需将人困住,剩下的晚辈自当尽力。”

    言下之意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不会冤枉胡适才。

    “你的药与我手法相悖,过会子仔细情况如何,我开个方子你去抓药。”胡适才手握银针,一一刺在陈苏叶的穴位上,同时拿出过血针,施针放血。

    江清酒瞧着密密麻麻的银针扎在头顶,心里直发毛。

    他回身看向萧易,发现他正学着胡适才的手法为陈苏叶引血。

    淌在地上的黑血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紧接着胡适才抽针,奇怪的是不过转瞬之间,陈苏叶身上的血止住了。

    烛火摇曳,周围忽明忽暗,但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

    胡适才长舒口气,准备回药庐歇息。

    说是歇息,实际上是回去捣药,争取天亮时将药赶制出来。

    萧易恭恭敬敬的送人至门口,然后回来守着陈苏叶。

    他心里清楚的很,此时此刻哪里有人能休息?

    怕是从陈苏叶昏迷到醒来,他都没办法安眠。

    希望她能醒来,最好是避过大考之后。

    虽然胡适才没有明说,但是对于困魂,大家心知肚明。

    不过是将最痛苦的记忆抽离出来反复循环,直到归位。

    至于什么时候归位,自然是陈苏叶身体痊愈时,这是最坏的法子,也是目前最有效的法子。

    “虞欢照顾人有一套,萧大哥去歇会,我先看着她,等天亮找人来。”江清酒心疼萧易,便提出还他的建议。

    萧易直接拒绝。

    “你也累了,去歇着吧!陈苏叶的事别和他们说。”陈苏叶受伤让他草木皆兵,他不得不防着旁人。

    虞欢没什么坏心眼,但这类人最容易被套话,所以瞒着她。

    江清酒点了点头,同时换上新的蜡烛。

    萧易瞧着榻上的陈苏叶,拿着药杵在旁边捣药,每半个时辰给陈苏叶换药。

    陈苏叶的反应不同,有时会冒出冷汗,有时会微微颤抖。

    动作细小的几乎看不出来。

    但不管如何反应,面上都如结冰的湖面般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萧易倒是来了精神,眼下陈苏叶能冒汗,证明人还活着,总比一无所获强。

    好不容易能见到阿酒,他决不允许陈苏叶轻易死去,而且是在他面前。

    好在陈苏叶的伤口处理及时,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天还没亮江清酒便从鸣月居赶去轻羽门,待天光转白的瞬间,他立刻敲响虞欢的卧房门。

    “谁啊!”虞欢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的起身开门询问,见来人是江清酒,直接将人请进来。

    江清酒没等进门,在门口讲清楚来龙去脉。

    虞欢十分震惊,披上外袍迅速赶去鸣月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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