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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她

    萧易没让他白白受苦,给了好些草药算是补偿。

    至此这事算是圆满解决,最高兴的当属陈苏叶,欠萧易的人情总算还了大半。

    她打着找羊皮卷的旗号带着众人四处玩闹。

    陈苏叶这边插科打诨,洛轻铭可就没这么好运,他连忙里偷闲都不成。

    今儿是阿默人带美人过来,不止是他,连应青芜都警惕起来。

    因为是国宴,应青芜特意打扮华丽,像金箔堆砌的花瓶。

    洛轻铭笑笑没有言语,在不失礼的前提下还得搭着应青芜,他有些无奈。

    最终选了个同色系的冠冕,希望应青芜能看出来。

    应青芜没让他失望,顺手给他挂上自己绣的荷包,洛轻铭也没拒绝。

    “陛下,不可乱了礼数。”一旁的孙德荣提醒,并且奉上玉龙环佩。

    洛轻铭瞧着应青芜神色黯然,当即将荷包揣进袖口。

    应青芜转忧为喜,得意的看了孙德荣一眼。

    孙德荣当没看见,自己是个奴才,有几条命和嫔妃叫板?

    虽然嫔妃也活不长,但面子要给的。

    洛轻铭吩咐孙德荣去拿配件,自己牵着应青芜到场。

    知道特意送美人过来,淑贵嫔和柳莹也得到场去撑场面。

    柳莹自不用说,衣着装扮均是上品,唯一的不足是衬得她老了几岁,但她这个位分显得沉稳端庄不是坏事。

    淑贵嫔则不然,她和应青芜差不多,似是要将所有贵重的物件都戴在身上,看着可笑极了。

    洛轻铭吩咐孙德荣带她下去重新打扮。

    她的位分不适合穿水蓝色,可靛蓝色衣裙穿在她身上也得宜。

    洛轻铭有一瞬间恍惚,想起之前宫宴,程素衣身着宝蓝色衣裙,如湖中仙子。

    随着钟鼓乐音响起,吉时已到,立即将人带上殿。

    此时一位虎背熊腰的中年人,身后跟着蒙着面纱的少女。

    中年人的打扮和紫阳截然不同,头上的发饰更像女子所用的额饰挂在额前,两侧为有鬓发,仅有头顶一缕头发编成麻花辫搭在肩上,用尾羽和棉线系好。

    他身上是兽皮裁成的衣衫,均为银灰色,且以轻便为主,全身上下唯一贵重的便是闪着寒芒的额饰。

    身后的少女与之不同,身上的衣料和轻纱并无区别,下裙飘逸灵动,只是上衣着实短了些,露出纤细的腰身,头上戴着额饰,是月亮样式的。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进门便用头纱遮住裸露的肌肤。

    可饶是如此也被众人瞧了去大片光景。

    洛轻铭不感兴趣,连抬眼都没有,但他认出面前的中年人是谁。

    阿哲布,之前同他交过手,看来阿默是真没人,不然也不会让他来送人。

    这是选他做下任领主的意思?看着实在老了些。

    洛轻铭觉得无趣,好在上面的珠帘挡着,朦胧间没人发现这位帝王的怠慢。

    只是神色怠慢,其余不给人留下把柄,他正等着人行礼问安。

    阿哲布带着少女行礼,行的却不是紫阳的礼。

    他们仅微微欠身,之后说了句吉祥话便罢了。

    洛轻铭察觉到他们故意为之,抬眼看向阿哲布,等着他后面的烂招数。

    仅此一眼便再没挪开,这……这少女和程素衣长得一模一样,仅比现在的程素衣年少几岁而已。

    这不可能!世上真会有如此相像的二人?

    直到孙德荣小声提醒,他才回过神。

    “你叫什么名字?”他声音带着颤抖,刚从龙椅站起又坐下来。

    这是他最失态的一次,竟不顾规矩礼法,装都忘了装。

    少女没有说话,仅是低垂着头,还是阿哲布替她回答。

    一串流利的默语,本以为洛轻铭听不懂,谁知道他竟懂得。

    温白荷。

    真是个好名字,他抬手当即赦免二人,示意他们落座。

    他看了眼温白荷,不悦的撇开目光。

    红色真的不适合她,而且他不喜欢别人瞧她的眼神,像是瞧砧板上的肉。

    温白荷唯唯诺诺的躲闪他们毒辣的目光,和程素衣半点不同。

    可就因为那张脸,竟让他恍惚,以为她回来了。

    皇城兵变在六年前,他们已经没可能。

    突然凭空献了个美人给他,还是专门针对他的,很难不让他多想。

    多想又如何?单凭这张脸她就必须留下。

    “阿嚏!”本就安静的宴厅突然响起喷嚏声,打乱洛轻铭的心绪,瞬间众人齐刷刷的跪下。

    毕竟皇帝面前失宜可是大罪。

    洛轻铭毫不在意,吩咐小全子带着人换件衣衫。

    眼见陛下并未动怒,众人又坐回原位。

    本该开宴的时辰却因为有人未归,一直拖延着。

    柳莹倒是无所谓,她本就是来凑数的,又不喜欢洛轻铭,管他找几个妃子。

    她只要苏姐姐和她平安即可。

    淑贵嫔的手藏在袖中死死攥着,她发现岁安殿供奉的神像,和今儿送来的少女十分相似。

    几乎是神态上的区别,少女唯诺,神女却光彩照人。

    最有危险的是应青芜,她强打起精神可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勉强。

    如今有人要跟她分宠爱还不算,这人明显来者不善。

    别人瞧不出来,她可看得明白,什么柔弱可欺,都是装的。

    再加上夫君如此失态,她心里觉得不妙。

    众人各怀鬼胎时,温白荷迈着步子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着实惊艳。

    洛轻铭的眼底有惊愕也有怀念,独独没有惊艳。

    他确定这是为他精心准备的物件。

    温白荷的发髻简约而不简单,将那张精致的小脸衬托的淋漓尽致,似是怕夺了诸位娘娘的风头,仅别了一对丁香紫的珍珠绢花,后面坠着飘逸的发带,发带之间戴着长珍珠后压。

    她身着粉紫色荷叶边广袖外衫,下裙水蓝色,裙头是金丝绣的丁香,随着裙摆扬起,藏在裙褶里的蝴蝶好似活着般灵动,足下一双金丝镶边的绣花鞋,鞋尖上嵌着珍珠。

    温白荷微微福身,看着讨巧识礼,若非阿哲布强调她是阿默人,任谁瞧了都会认为她是个紫阳人。

    洛轻铭赞她乖巧灵动,一双眼噙着笑。

    他的笑容只是表面功夫,心里冷的骇人,因为他看见扇子上绣的是杏子。

    一般的姑娘身着紫衫,多数会拿石榴或者水仙,很少有拿杏子扇面的姑娘,更何况她头上裙上皆是丁香。

    别说她初来乍到不懂,若是真不懂又怎么会穿着如此得体,跟程素衣不相上下。

    之前他看的清楚,自己曾与她同游,她拿的就是个黄澄澄的扇子。

    自己说像杏子,她却说是橙子,是她亲手绣的。

    再后来带着扇子进宫。

    之前宫人画了像,像打扮的近似不难,难的是幕后之人是谁。

    洛轻铭第一反应是他远在边陲的皇侄。

    不过一切还要等他查清楚再说。

    洛轻铭传唤孙德荣,在侧耳语几句,之后孙德荣退下,再回来时端着位分牌,身后跟着两位丫鬟。

    “温白荷性情温婉容貌姣美,今封为温答应。”孙德荣说完,等着温白荷行礼谢恩。

    此举是为了震慑阿哲布。

    阿哲布显然不在意,催促温白荷谢恩。

    温白荷上前接过,还未行礼就被洛轻铭请回去。

    虽然并未近身赐坐,但洛轻铭的态度众人都瞧在眼里。

    尤其是应承天,他眼神极为复杂,希望应青芜倒台,却又不希望她太早倒台。

    毕竟他还没还乡,此时确实不安全。

    可他抬头一看舒苍的脸色也很难看,心里倒是舒坦许多。

    总不好只有他一个人愁苦。

    此回国宴依旧是歌舞以及耍把式唱戏,洛轻铭觉得没有新意,眼神频频看向温白荷。

    虽是赝品,却像那么回事。

    她眉眼十分相似,可神情不似程素衣。

    那双永不服输的眸子写满公平正义四字,脆弱且坚韧。

    温白荷眼里却没有,她眼里只有恭顺,连眉头都不好皱一下。

    饶是如此,他也不愿移开目光。

    过了许久洛轻铭才收回目光,落在酒盏上。

    “你上前来替孤斟酒。”他抬眼瞧着温白荷,眼底有化不开的情绪,目光交汇时唤她起身。

    哪怕她是假的,他也高兴。

    这正说明旁人认可他的能力,谋划许久做了这个计划。

    他的价值远不止如此。

    应青芜瞧着洛轻铭的神色,心里的不安更甚。

    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似他们之间凭空出现无法逾越的鸿沟。

    淑贵嫔看着上前的温白荷,再看向洛轻铭,她不信这位君主被皮相所迷,其中定有她不知道的秘闻。

    此时温白荷纤细白嫩的手和白玉酒杯相辅相成,像一幅画似的。

    洛轻铭盯着她的手出神。

    印象中程素衣可没有如此细嫩的手,她的手上有冻疮,也有伤痕。

    最后一次在宫里见他,那双手尽是结痂,明显受了许多苦,可她毫不在意,毅然决然地踏雪走出皇宫。

    那一刻他虽然放下,但直到现在也不理解她为何如此,太多的不理解让他难以释怀。

    可他欣赏她的勇敢无畏,甚至连被欺负时的脆弱也让他心生怜惜。

    这不算喜欢吗?哪怕当时不算,如今宫里的女子大多有她的模样,这还不算喜欢?

    他微微侧头看向温白荷,感觉对方的手明显僵了一下,他抬手握住柔荑,提醒她拿稳些。

    温白荷小声应答,紧接着比之前更为小心的握着酒盏,生怕不小心洒了酒。

    洛轻铭勾唇浅笑,时不时看她,眼底比平时多了分温柔,像是想起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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