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想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吗？”走了一段路，周淮憬打破安静。
“只是感兴趣，我的数学还没有那么好。”
“还不好吗！哪次考试你数学不是满分了？还有他们拿大学的题给你，你不是也写出来了，看书还只花了一节课的时间。在我眼里你真的就是天才！”周淮憬滔滔不绝，突然意识到什么，“嗯…不是天才是…是英才！”
姜其琛轻声笑着看了她一眼，“其实那道大学数学题是书上的原题，并没有很难。他为了让我难堪，自己也没搞清楚。”
“上次那道大学的题写了之后，数学老师有找我谈话。”他看着前方继续说：“他想让我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
“那么你怎么说呢？”
“我拒绝了。”
什么？！
周淮憬有些发愣，于情于理这都是个锻炼或者“成名”的机会，像他那样的人即使准备联赛也不会耽误其他课程，即使最终没有好的比赛结果积累的经验也不会遗憾。
“我觉得…”姜其琛打断周淮憬心里的思考，“我觉得我没有那个能力。”姜其琛轻叹一声，她应该没有听错，“我只是高一的数学比较好有时间学一下高二高三的数学罢了。”
姜其琛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越来越小，周淮憬有个疑问想了一路。
“姜其琛，”周淮憬停下叫住他，他回头俯视她，“我想知道，到底是你为人低调还是这样是另一种高调的方式？那么多事情都在证明你的能力，但你对此好像并不在意？”
“我不在乎。我只是对数学与物理感兴趣，所以想学更多。”他回答得很快，继续往前走，“在很多没人看到的时候我都在做我自己的事。竞赛不是逃避不参加，是我觉得时候未到，对没有把握的事情我还不想轻易尝试。”
“或许是大家‘一般’‘还行’‘就这样’说惯了，所以当看到自己解不出的题被人写出来的时候才认为对方很厉害，我解出非高中的数学题他们甚至夸张到叫我天才。”
“努力花很多时间仍然写不出题的人，或许是方法与思路的错误，以及对基础知识的掌握太弱。如果被稍作点播也会很得心应手。”
“暂时还没出错完全是因为我每一步都在认真的检查，没有出太大的错误。”
“惊叹别人的能力或者赞赏别人为天才这件事其实与我们毫不相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旷野。”
周淮憬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是姜其琛对她说过最多字的话了吧。
还…这么“哲学”？
周淮憬想到自己经常本能地认为我就是学不会，我就这样了，反而很少真的自省。
即使真的回头看看也会认为：“很多人都是我这样啊，这本来就是普遍的。”然后再本能地羡慕别人：“人家天生就聪明，就是天才啊！”
快走到周淮憬家小区大门，姜其琛突然停下，顺着他的视线周淮憬看到一只白色黑耳的猫，它的眼睛是绿色的，姜其琛蹲下从口袋拿出一小袋猫粮。
“你怎么出门还带着猫粮？”
“因为小区流浪猫很多，我有时候就会带上一点。这只昨天晚上还在我们小区，今天就跑出来了。”那只猫小声叫着跑向姜其琛，周淮憬蹲下想伸手摸它。
“别动，不干净。”
她收回手看着它低头吃着，“要是我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野猫就好了，还有好心帅哥投喂…”突然想到姜其琛就在旁边，周淮憬抬头看去他正盯着她看，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
周淮憬瞬间尴尬地低下头，“不是，我是说不用学习…”
姜其琛站起来，周淮憬还有些脸红尴尬。
“怎么不站起来？”
“鞋带开了。”周淮憬的手在鞋带上随手扒拉。
“这只刚才绑过了。”
“是这个。”周淮憬赶紧换了边继续扒拉。
“这只没有开。”
……
算了！
周淮憬眼睛一闭深呼吸一大口站起来。
姜其琛距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周淮憬看到他不靠近自己的那边衣服上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周淮憬感到眉毛为之动容，伸出手，“姜其琛，雨停了”他也伸出手感受然后收了伞。
“等电梯的时候，你耳机听的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周淮憬走到他身边。
“Coldplay的Yellow。”
到了小区大门口周淮憬向前走了一大步回头，“谢谢你送我回来，快回去吧，路上小心水潭。”
“周淮憬。”姜其琛叫住眼前的人，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旺仔牛奶糖，“来自好心帅哥的投喂。”
周淮憬是从这晚开始喜欢上下雨天的，即使她并不是每个下雨天都可以见到姜其琛。
这是周淮憬高中生时代的第一个秘密。
“什么？！星期五晚上姜其琛送你回家的！”乐嘉竹从零食里震惊地抬起头。
“我嫉妒！宁聿都没给我打过伞”方小晓撑着头一脸羡慕。
“不是，你想啊，看到班里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淋雨你也会想去帮啊”周淮憬解释。
“那我也不可能亲自送回家还专门给颗糖啊！”乐嘉竹左顾右盼后把零食收回口袋，“快展开说说那天晚上的事情，有没有发生点，刺激的？”
“你想什么呢！”周淮憬瞬间红了脸疯狂摇头，随后把第一次在楼下见到姜其琛还给他糖这件事告诉了她们，“他给我糖应该就是还我那天我给他的吧。”
“他们家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但是家长会确实没见过他家里来人”方小晓的话引来周淮憬和乐嘉竹一阵点头。
“成绩那么好，要是我孩子，家长会我坐在讲桌上看着班主任开”她笑着又转过头看着周淮憬，“但是不是我说你啊周淮憬，人都送到你嘴边了，你一点行动都没有！”方小晓的语气里一股“恨铁不成钢”。
乐嘉竹看周淮憬的眼神也是一脸嫌弃，“就是，怎么净给我们丢人。”
那之后的每天早上走进教室看到姜其琛的时候周淮憬的心情都会格外的好，每天早起上学的厌烦也都烟消云散。
第一节课又是数学，周淮憬听得很认真，虽然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姜其琛那样的数学能力，也很清楚以他的能力，要走的那条路一定前途一片明亮。
那个时候大家各自怀揣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或尚未彻底清楚的梦，积极且急急地赶路。
临近期末正是北峡市最冷的时候，北方的冬天总是干冷，每次望着“灰得好像哭过”的天空乐嘉竹总会说周淮憬：“周杰伦是让你听明白了！”
冬天北方的雨里也夹杂着小雪子，计算机课上周淮憬和方小晓凑在一起搜过雪子，居然真的有名字叫霰！
“不是这随口说的形容还真有学名啊！”三个脑袋同时惊叹。
冬天的天黑得很早，晚上六点一过就有黑的苗头了，放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一出门黑压压一片，不少家长都在门口等着孩子，方小晓的爸爸和乐嘉竹的妈妈也在其中。
她俩坐上各自爸妈的电动车回头和周淮憬道别，方爸爸让周淮憬路上小心点下过雪地也很滑。
乐妈妈问她要不要顺带捎她回去，周淮憬摇摇头拒绝了。
“放心吧没人拐我”周淮憬乐呵呵笑着，乐妈妈说她说话不吉利，让她快“呸呸呸”。
周淮憬笑着“呸呸呸”说完明天见之后双手插口袋自己低头走着
白天下的雪虽然已经快要融化完，可是风里还有正在落下的新雪，飘飘洒洒没有一点规律。周淮憬哈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昏暗灯光下的白的雾气心里乐呵呵地小声哼着歌。
不过今天放学倒是没有见到姜其琛。
大家都在为期末准备着，姜其琛也让张哲放出话最近不会回答外班人的提问。
于是在老师办公室水泻不通的时候班里有问题的同学都有序地在姜其琛和宁聿周围排队。
毕竟他们俩总是稳居班级以及年级前两名。
时间一长大家都把他俩的名次忽略了，年级从第三名开始才是“年级第一”，班级从第三名开始才是“班级第一”。
方小晓一到课间就搬着凳子坐到宁聿旁边，毕竟要期末了徐腾飞也不去打球了。
宁聿每次都很听话地腾出桌子的一半给她还不忘说：“就期末复习把桌子借给你，下不为例。”
“不是，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不看着我说啊？”方小晓从不放过任何一个逗他的机会。
换来的是宁聿一次又一次将她头按下去，“快做题！”
因为被李头儿叫去登录周测语文成绩，方小晓一直等周淮憬和乐嘉竹到上课铃响。
“这学期最后一次物理实验课了，你俩就不能积极点吗？”跑向实验楼的路上方小晓吐槽。
“累死了，刚用完手就用腿！”周淮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果然一进教室，只剩下三个人站在门口没有组队，“那个，宁聿是一个人，我去找他了…姐妹别介意啊…”方小晓虽然语气小心翼翼但右脚已经迈了出去。
“那我也去了？”乐嘉竹也问得小心翼翼。
“那我呢？”
一整个教室现在只有晁之阳现在是一个人，周淮憬根本不想过去跟他一组。
“你站这里干嘛呢？还不赶紧找人组队？马上就要上课开始实验了…”物理老师尖细的声音在周淮憬身边说个不停。
她只得叹口气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周总，你没人一起吗？”年华鸣拦住在她面前。
“对，来晚了…”
“和我一组吧。”年华鸣说着站了起来。
“鸣哥你什么意思？放着俩兄弟陪美人去呗？”周淮憬这才看见徐腾飞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是对兄弟“背叛”的“不满”。
“你是想让我两边儿跑呗！让张哲蹲下，你个子矮别被老师发现，周淮憬跟咱们仨一组。”年华鸣说着对张哲打着蹲下的手势。
“我无语…”张哲还真就拿着书准备蹲下，“那我就不做实验了，你们仨要保证我最后的数据啊！”
“赶紧进去，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