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曲婉只好去卫生间洗了把手,坐盛丛也床边,端起饭盒打算喂他。

    盛丛也却摇摇头,说:“媳妇儿,你先吃,吃完再管我,不然你的饭该凉了。”

    曲婉顿时感觉心软了一下,声音柔下来:“没事,先喂你吃完,你就可以睡觉了,打了退热药,人容易犯困,医务室有微波炉,一会儿我自己热一下吃。”

    一勺饭喂到嘴里,盛丛也嚼着饭菜,眼底逐渐潮湿,不管曲婉是出于什么身份照顾他,此刻,他也觉得幸福。

    “烫吗?”

    盛丛也憨笑着摇摇头,“不烫。”

    他都看到了,曲婉舀饭的时候,挑挑拣拣,把菜里的姜和香菜都扒拉开了,这样挑拣半天,饭菜到嘴怎么会烫。

    太过幸福,本没什么胃口,盛丛也还是吃完了一盒饭。

    说是一盒饭,不准确,饭盒里的土豆,曲婉没喂他。

    “吃饱了吗?你不爱吃土豆,会不会不太够?”

    “我把另外那盒里别的菜再喂······你点儿?”

    “咳~”妈的!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曲婉暗骂自己一句。

    盛丛也此刻心里比蜜还甜,四年了,曲婉还记得他的口味,嘴上说得斩钉截铁,其实好像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看着盛丛也嘴角止不住地往起弯,曲婉赶忙说:“你别多想啊,我就是记性比较好。”

    盛丛也不拆穿她,“我吃饱了,你赶紧吃你的。”

    曲婉给她摇平床,掖了掖被子,“那你睡吧。”

    盛丛也听话地躺下,闭上眼,不说话了。

    曲婉吃完饭,就坐盛丛也床旁的椅子上给他盯液,护士进来换药水,交代说最后一袋液了。

    夜色已深,曲婉动作很轻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宿舍睡觉,陪床没必要,今天已经做的够多了。

    还没迈开步子,盛丛也腾地从床上弹起。他哪舍得睡着,躺床上眼睛眯条缝偷偷盯着曲婉呢,

    这张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脸,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谁料,看到的是——她又要离开他。

    可能是生病了,人比较脆弱,盛丛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哽咽说:“你又要跑!”

    曲婉定住动作,尴尬问:“你没睡啊?”

    盛丛也红着眼睛,极委屈地说:“睡了怎么知道你又要离开我!”

    曲婉无奈,“退热药、消炎药已经用上了,最后一袋药水了,输完有护士拔针,我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

    盛丛也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带着点撒娇,说:“可是我想让你陪着我。”

    曲婉一下子有些懵逼,

    眼前,盛丛也病态苍白的脸上,眼眶泛着薄红,氤氲着水雾,散乱的发丝垂几缕在眉间,在病室昏黄的灯光下,有一种破碎的凄凉感,如颓败的凄美画作。

    而且,他刚才这说话,是在撒娇吧!难以想象,那样倨傲的一个人居然在撒娇,太让人吃惊!

    这顶级破碎感,加上这声撒娇,像给人下蛊一样,太迷幻了。曲婉感觉心脏漏跳了几拍,太要命了,赶紧走,一刻都不能留了!

    曲婉拎着东西就往外跑,

    盛丛也眼看着留不住她,包着纱布的手紧急去摘另外那只手上的输液针,堵气说:“媳妇儿,你不陪我,我就不治了!”

    “唰~”一下,输液针粗暴地被拔出,鲜血立时顺着针眼往外直流。而包着纱布的右手也因用力过大撕扯到伤口,往外渗血。

    曲婉赶紧扔下东西,去给他按住冒血的针眼,气急道:“盛丛也,你每次都要这么疯嘛?”

    盛丛也右手一动,伤口就火辣辣的疼,但他仍然用这只手死死抓着曲婉,“我就是不想让你走。”

    曲婉真的服了他了,无奈道:“好,我不走,我陪你,你冷静点儿。”

    曲婉给他按得针眼不出血了才松手,这三分钟内,盛丛也那只伤手一直紧紧抓着她,好像他一松手,她就能不见了一样。

    曲婉看着厚厚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渗透,心脏控制不住地揪着疼。

    曲婉叹息一声,“我去找护士要个治疗盘过来,给你重新扎一针。”

    盛丛也紧抓着她,一步也不让她走,自己按了下床头铃,“护士,我跑针了。”

    没一会儿,护士端着治疗盘进来,盛丛也还是不伸手。

    曲婉无语,从护士手中接过治疗盘,给他重新扎上针,把剩下的液体输上。

    又让护士准备了换药的用物,给他的右手重新换了药。

    盛丛也就躺着直勾勾盯着她,曲婉要被他气笑了,无可奈何地说:“你快睡吧,我说了不走,就真不走了!”

    盛丛也把那双桃花眼闭上了,睡没睡不知道。

    曲婉坐回椅子上继续给他盯液,最后一袋补液,1000ml,一时半会儿输不完,

    她拿起手机找到李言微信,在对话框输入:【你知道盛丛也的手是怎么弄的嘛?】,发送。

    李言很快回复过来:【就那天对战,对讲器里听你发骚,气的呗!】

    曲婉:【·········谁发骚?】

    李言:【反正吧,你和班长那段没有画面,只听声音的话,挺那个的。盛哥气得生生把墙砸出个大窟窿。后来又看你给班长包扎,不给他包,索信就不管了,把烂手当没事一样用,就成这样了。】

    曲婉:【我知道了。】

    李言又补了一句:【盛哥其实挺痴情的,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别的他也不敢多说。

    这条曲婉没回他。

    最后一袋液体也输完了,曲婉给他轻轻把针拔掉,帮他按着针眼。

    盛丛也没动一下,呼吸平稳浅缓,应该是睡着了。

    曲婉轻手覆上他的额头,还是很烫,针眼按的不出血了,给他量了个体温,温度降下来点,但还是很高,39.5度。

    她拿起脸盆和毛巾先去打了盆温水过来,给盛丛也把脸、脖子、左手细致地各擦了两遍。

    又打了盆冷水,浸湿毛巾敷在他额头,隔一会儿一换。

    做完这些,曲婉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拿起另外一条毛巾,去卫生间拿热水浸湿,走到床前,把盛丛也袜子脱了,给他把脚擦了一遍。

    然后,又去卫生间投了遍毛巾,回来又给他把脚擦了一遍。

    盛丛也生活讲究,以前天天泡脚,不洗脚就睡,曲婉怕他不舒服。

    盛丛也呼吸很轻,一动不动,睡得很熟的样子。

    曲婉静静看着他的睡颜,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淡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轮廓。

    她曾经无数次从他怀里睡醒,一睁眼,眼前就是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她会忍不住地拿指头像描绘画作一样在他脸上描挲。

    心里想着,手上不由得就有了动作,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鼻梁的时候,她忽地清醒了,

    想要触摸鼻梁的手,改为去拿额头的毛巾,放回盆中,又用冷水浸凉,拧干放回额头。

    曲婉叹口气,坐回椅子上。

    盛丛也受伤的右手就在眼前,曲婉看着他肿成馒头的手,不自主地抬手摩挲起水肿得晶莹剔透的手指,

    心中坚实的壁垒坍塌后刚刚堆砌的新墙,此刻轰然倒塌,带着旁边的砖瓦,比之前的缺口还大。尽管极力遏制,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开始心疼起来。

    “傻瓜!”

    一滴泪从盛丛也眼角悄悄滑落。

    曲婉轻轻推门出去跟护士要了几个冰袋。

    外面正好有两个兵在就诊,其中一个胳膊上很深的条口子,值班医生说需要缝针,那个兵紧张地问:“疼不疼?”

    医生:“别怕,缝的时候给你打点麻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我去!敢情有麻药啊!!!]

    拿着冰袋回到病房,看着床上病态苍白的人,这个倨傲尊贵的男人,他为了得到她的关注,居然甘愿承受剔骨削肉之痛。

    喉咙、鼻腔猝然蔓延起一股酸胀的涩意,曲婉眼中忍不住的一阵湿热,她只好仰起头把马上就要含不住的泪水逼回去。

    曲婉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抱住盛丛也的手,把冰袋敷在他肿胀的手背上。

    或许是感受到了凉意,盛丛也肿胀的手指头轻轻动了动。

    曲婉赶忙抽手,见他没醒,才又继续拿起冰块抱着他的手给他冰敷。

    安静的病房,只听时间嘀嗒着流走,夜已经很深了,曲婉眼皮子开始打架,她撑不住的沉沉睡了过去。

    每天起早贪黑的艰苦训练,身体很疲惫,很快她的呼吸绵长,进入到深度睡眠。

    盛丛也缓缓睁开眼,他哪里睡得着,他早就患上了睡眠障碍,没有药他根本睡不着。

    曲婉就这么趴在他床边,双手抱着他的伤手安静地睡着,他有些心疼,不该让她陪床的,训练已经很累了,这样她都休息不好。

    曲婉的一只手还覆在冰袋上,防止冰袋掉开。

    手该多冷啊!盛丛也侧身,把冰袋轻轻抽出,丢一边,左手抓起曲婉的手。

    她的手冰冷刺骨,他毫不犹豫地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温热的腹部。

    很凉,盛丛也忍不住打颤了一下,顿时心疼的有些受不住,他很后悔今晚把她强行留在身边。

    曲婉的手渐渐暖和后,盛丛也轻手轻脚地下地。身子还很虚弱,猛然下地,脑袋一阵眩晕黑蒙,扶着床闭眼缓了好几秒才好些。

    他走到曲婉身边,将她轻轻抱起。曲婉很瘦很轻,他这么虚弱,抱起她来都毫不费力。

    曲婉睡得很深,盛丛也把她抱到他的病床上,她都没醒。

    盛丛也过高的体温把被窝烘得很暖,曲婉被温暖包裹,舒服地哼了哼。

    她刚才做的一切,他都知道,给他洗脸、洗脚,还有那句语气满含心疼的“傻瓜”,以及她含着眼泪的样子,他都知道。

    这些真情,曲婉只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流露,他一有醒的意思,她就要把这些感情藏匿起来,比如快速抽回的手,发现他没醒,又重新抱回。

    这说明她心里有他,只是他太蠢,做了那样的事,逼她隐匿。

    心里有他就行,不愿意原谅他,他可以慢慢来,哪怕是等一辈子,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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