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师父端着碗汤回来的时候,曲婉正佯装啃排骨,师父一双狭长的凤眼扫了眼师兄妹二人,心下了然,把汤放曲婉面前,严厉道:“把这碗也喝了。”

    曲婉做贼心虚,埋着脸啃着排骨,只微微抬睫低低的极不情愿地回了个“哦。”

    师父看她一眼,说:“一会儿,我就安排胖师傅过来专门给你每日做饭。”

    曲婉一听,当即放下筷子,着急说:“师父,不用,这里的饭挺好的,今天我就是感冒刚好,没什么胃口。”

    师父一副主意已定的样子,不接她的话。

    曲婉知道师父这个样子,是已打定主意让胖师傅来了,嘟起嘴抱怨:“录个节目还要带厨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谁家的纨绔子弟呢!”

    “那我得多冤啊!”

    师父凤眸浅浅染笑,抬手揉了揉曲婉的发顶,俊美的脸上全是宠溺,“纨绔不纨绔无所谓,反正是我家的。”

    一桌子人听着这师徒对话,互相对视几眼,又都低头默默吧啦着自己盘中的饭。

    盛丛也餐盘中的饭菜一口未动,此刻他哪有胃口,心中又苦又酸又涩,而他不可置信地发现,他这个万人敬仰的盛世集团总裁,有一天居然可以卑微到不敢怒,不敢言的地步。

    此刻,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再叫曲婉一声“媳妇儿”

    吃完饭,大师兄在收拾三个人的餐盘。上午输完退热药,曲婉其实还是有些犯困的,只是她想让师父看看自己穿军装训练的样子,便着急归队。

    曲婉打了个哈欠,对着师父说:“烧已经退了,下午我就归队训练,师父,我穿军装训练有模有样的,你和大师兄要不要来观摩一下?”

    师父一口否决:“不行,医生都说了,下午你还得再输一批抗炎药,巩固治疗。”

    曲婉嘟嘴妥协:“好吧!”

    师父起身,拉起曲婉,冲大家说:“各位慢用,我们带十一回医务室了。”

    有师父在,曲婉看上去心情格外好,欢快地同大家道别:“铁子们,我再去改造一下,马上就能归队了。”

    目光扫到盛丛也一动未动的餐盘,曲婉张了张嘴,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师父拉走了。

    曲婉和她师父、师兄一走,一桌子人才活泛起来。

    胡萱满脸羡慕地说:“曲婉她师父对她也太宠了吧!出门还要给带厨子,我爸怎么不给我带啊!”

    夏苒瞥了她一眼,“你自己不就是,还用带?”

    胡萱噘噘嘴:“那能一样嘛!”

    夏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拧得眉毛都要打成死结了,

    恹恹地说:“以前听过曲姐姐的一个催促她睡觉的闹铃,那个清冷空灵的男音,原来是她师父的,曲姐姐可真听她师父的话,每回闹铃一响,她就听话地去睡了。”

    “还有,哪有师父给徒弟盛饭的,你们说这样正常吗?”

    李言说话就直接了,“不正常。”

    “之前还听季铭辰说她师父给她买山买海呢,宠成这样,这不是亲爹也只能是那种关系了。”

    “如果不是,那可能就是我见识浅薄了。”

    盛丛也本来心绪就乱,被他们几个叽叽喳喳说得心里更是烦乱不堪,

    “够了!”盛丛也一声暴怒的低吼,让几个人立时止了言。

    胡萱赶忙安抚:“盛总,我们瞎说的,你别放心上,曲婉一直不叫着师父呢嘛,要相信她。”

    李言:“盛哥,不是正常师徒关系也没啥,万一就是亲爹呢!”

    被胡萱在桌子下踢了一脚,低声用气音说:“你是不是傻。”

    盛丛也脸色铁青,怒拍一掌桌子,起身就往外走。胡萱说得对,曲婉还叫着师父呢,只要她不承认,他就不放弃。

    微捋了下心绪,盛丛也大步往医务室走,走到门口,正好撞见大师兄出来。

    大师兄对他态度很不友好,但是只要他是曲婉的大师兄,这层关系他愿意维护,主动上前问候:“大师兄,你这是去哪?”

    大师兄冷眼瞥了他一眼,一副极不情愿理他的样子,勉强开口:“胖师傅马上到了,我去安排一下。”说完便与他擦身而过。

    盛丛也已经习惯了曲婉师兄们对他的冷眼了,他也能理解,哪个当哥的知道妹妹被那么伤害过,能给好脸,都是他自找的。

    盛丛也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忽然,脑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加快步伐往曲婉病房走,快走到门口,又放慢脚步慢慢走过去。

    大师兄出去了,那么,病房里就曲婉和她师父孤男寡女两个人·········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想下去。

    他慢慢靠近,透过门玻璃,病房里的情景一目了然——曲婉似乎闭着眼睡着了,她师父坐她床边,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着被子,像是在哄小孩睡觉一样,满眼都是疼爱、怜惜与宠溺。

    盛丛也看着这番场景,心里一下子就受不住了,他要找他师父谈,把话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他真受不了,他要明着竞争。

    现在看来,她师父很有可能就是SY集团实际所有人了,占据亚洲板块半壁江山他也不怕,剩下那半块就是他的,买山买海又能怎么样,他可以给曲婉把全天下的山海都买下来。

    怕吵到曲婉,他轻轻推门进去,确认曲婉已经睡熟后,他小声冲师父说:“师父,我们去外面聊两句?”

    师父看了眼他,点点头,抓起外套,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室。

    “你和曲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喜欢曲婉?”“你和曲婉在一起了吗?”··········

    盛丛也脑中想了好几个开场白,似乎都有些难以启齿,他一时不知该怎么问出口了。

    师父微挑的凤眼盯着他看了几秒,目光扫到他后脑勺上包着的纱布后,收回,率先开口:“盛公子,谢谢你这次保护十一。”

    盛丛也愣了一下,很快回应:“婉婉是我媳妇儿,保护她是我的职责。”

    还没挑明,作为曲婉的师父,他理应恭敬,但是刚才的话还是带了丝缕挑衅之意。

    师父没接他的话茬,只是目光在他脸上仔细游走两番,带着审视与观察,因着眼神透着长者的沉静与淡薄,倒是也并不让人反感。

    盛丛也淡然接受师父的扫视。

    两个俊美的不似凡间该有的男人,差不多高大的身躯皆透着王贵之气,在病室门口就这样一时寂然不动,引得几个护士纷纷驻足观看。

    偷偷戏语:“哇靠!太帅了吧!”

    “姐妹,我要给帅晕了,一会儿记得抢救我。”

    刚才的话,他明显的挑衅之意,师父都是这样的态度,说明他们暂时还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不然,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发作。

    很有可能他们还没有互相表明心意,又或许是师父单方面喜欢呢,曲婉只当他是师父。只要能确认曲婉的心里人不是她师父,他就不怕。

    这么想着,刚才脑子里的话,盛丛也突然觉得没必要问了。

    沉默几许,盛丛也抛出另一个心中的疑问,打破沉寂,“能看出师父您很疼爱婉婉,只是为什么不阻止她玩那些危险的极限运动?”

    “你还有脸问?”大师兄冰刀一样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盛丛也闻声回头,撞上大师兄满含杀气的眼神。

    “子宸,你先回病房去。”师父一声呵令,大师兄便没再说话,冰寒刺骨的眼睛狠狠瞪一眼盛丛也,轻手轻脚地回了病房。

    病房门口两人短暂的静默几秒后,师父两手一背,头微微一仰,似乎在回忆,

    “四年前,我在纽约街头遇到十一,你都不知道当时她是什么样的状态,抢她包的黑人拿枪对着她的胸口时,她只是静静闭着眼,没有半点恐慌、害怕、求饶,正常人遇到歹徒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她那分明是求死的样子。把她救下来,她只是盯着电话,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

    “后来,她走投无路,孑然一身来到我这里,她来的那个夜晚,双膝黑紫淌着血,面色死灰,眼神空洞,都不像是一个活人,她在冷风中颤抖着的那副凄惨样子,我见过人世间最凄凉的场景,都不及她当时的万分之一。”

    “来了我那里大半年都没见她笑过,只有在玩那些极限运动的时候,才能看到她的笑模样。既然只有这样,她才能开心一些,我也只能默认,尽力去保护她的安全。”

    “盛公子,你还不知道吧,即使有我们家里上下十几口人宠着她,她现在还要靠吃药才能开心一些。药效只有八个小时,吃多了伤身体,她便只早晨吃一粒药,到了晚上药效过了,她就默默忍痛。”

    “她自己就是学心理学的,可她却只能用这些方式来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开心,你说,当年她心里的创伤该有多大?”

    盛丛也静默着听着师父的诉说,脊背逐渐僵硬,他没想到曲婉当时离开他会那么痛。

    四年后初找到她时,他看着电视里她开心的笑颜,他心里还暗暗埋怨过她离开他太过潇洒。

    原来,她的潇洒只是药物作用,文拉法辛原来是因他而吃。

    懊恼、悔恨、自责、心疼、抱歉等一系列情绪瞬时齐齐汇注心房,把他的心脏撑得胀痛难耐,

    许久,一句微颤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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