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十三下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蔺子良挂着一身肥肉蹭蹭蹭的跑到徐雯的脚边,跟脸颊无三两肉的蔺淮之比起来,蔺子良也算得上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富得流油”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门外看热闹的邻居们都听到了他的话。

    “哟,你们这是一点都不打算藏了是吧?3岁的蔺子良原来在家都是这样称呼淮之的?”

    连玉琴气笑了,她没想到这蔺家人的素养竟然比她下午从淮之口中猜测的还要低级。

    “不是…”

    “徐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教子良的!我天天在外面跑生意,你就是这样照看两个孩子的吗?”

    徐雯尴尬的摇摇手,试图打算推卸责任的时候,蔺世贵一句话就将责任给钉死了。话里话外全是徐雯一个人的责任,他只负责赚钱。

    见事情重点即将被蔺世贵给拉远了,连玉琴开口说道:“我不关心你们是谁教孩子,我就想问,淮之一天没在家,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任由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就是啊徐雯,下午我都看见你带着子良回来了,听到你跟别人说晚上去了娘家吃饭,顺带还给子良过生日呢。”

    早就在门外吃瓜的丁美不嫌事大,忍不住插了一句。她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好事婆,四五十岁的年纪估计有三十年都在传播八卦中生活。

    你一眼我一语,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开始渐渐骚动了起来。

    “孩子这么久了都没在家,都还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到底不是自个儿的孩子就是不上心。”

    “可不是吗,蔺子良一看就是蔺世贵的种,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都还有正有偏,何况还是从两个肚子里出来的。”

    “怎么狠得下心的,据说禾敏当年还给了蔺世贵一大笔钱做买卖,这才有了他今天的日子…”

    禾敏禾敏禾敏!最让蔺世贵下不来脸的,就是当年被人得知自己拿了禾敏的钱去做生意,虽然有赚有赔,但还是让他过了段吃穿不愁的日子。

    代价就是要扛下这“吃软饭”的帽子!

    蔺世贵听着外面的话,忍得心都要呕出血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对连玉琴说:“你是怎么知道淮之不在家的?难不成你看到他被人拐走了?”

    “我呸!”

    连玉琴可不忍他,一口唾沫星子就甩到蔺世贵的脸上,“你这当爹的怎么回事,一天天就不能盼着点孩子好吗?淮之可不像你家子良有个妈妈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生怕他磕到碰到,淮之只会一个人乖乖的待在院子里,才不会不懂事的走到大马路上。照你一口一句拐拐拐的意思,是我们大院里有贼人不成!”

    好一招组合拳,要是23岁的蔺淮之能穿越时空,亲眼见证连玉琴的威风,他或许就会明白岑安如今的功力都是遗传谁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蔺世贵差点咬到舌头。

    “淮之现在在我家好吃好喝着呢,这么热的天气你们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就算了,怎么还不给他留饭吃?徐雯,你带着你的小孩回娘家吃大餐的时候,又想过淮之一分一秒吗?”

    徐雯此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她确实就没把蔺淮之放在心里,但不代表这件事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拿出来作为别人讨伐她的“罪证”。

    “怎么回事?”蔺世贵疑问的看向徐雯,此时他的立场又变得和连玉琴他们一样了。

    “我…早上厨房里有留粥的,估计是天太热,淮之挑食不想吃吧。”

    皇帝的新粥也不过如此,连玉琴懒得再戳穿徐雯的谎言,简直就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岑安!!”

    “来了!!”

    岑安正在家跟蔺淮之看动画片,听到连玉琴在隔壁叫她,马上就关掉电视,拉着蔺淮之一起跑过去。

    岑家法则第一条:对连玉琴女士的呼唤要随叫随到。

    两个小豆丁在“人腿”中左挤右挤,终于来到连玉琴面前。

    见这么多人站在家门口,蔺淮之还有些怵,连玉琴见状蹲在他面前,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淮之乖,今天就先回家去,以后我再让岑安多去找你玩,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

    “嗯!”,蔺淮之点点头,并附赠了个懂事的微笑,小米牙从嘴巴里漏出来,可爱极了!

    “蔺淮之,我以后还来找你,给你吃大包子!”

    岑安也不甘示弱举起小拳头,对着蔺淮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包子。岑安没想到他除了会被徐雯罚站,还会没有饭吃!简直是太可怕了!

    说到做到,这天之后岑安真的几乎每天都会来找蔺淮之出去玩,徐雯拦不住,也不敢拦。现在大院里已经隐隐约约有她“虐待”前妻儿子的声音了,白天出门的时候都感觉有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

    吃饭的时候不说顿顿有鸡蛋,起码肚子是不会再饿了。蔺淮之的小脸蛋也渐渐圆润起来,岑安有时候见着,都会偷偷的捏一捏。

    “蔺淮之,你的脸好嫩喔。”这天下午,岑安跟蔺淮之正蹲在沙坑旁,南方的孩子没见过雪,但是却不妨碍拥有一个玩雪梦,把黄黄的沙当作雪,也能玩出花儿来。

    “黎要似稀饭…就多咧咧…”脸颊肉被拿捏住的蔺淮之,奶呼呼的口音连说话都不清楚了。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岑安才不客气,揉完脸蛋又去捏鼻子。

    “倒霉蛋,倒霉蛋,大院有个倒霉蛋。真可怜,真可怜,没有妈妈没有爸。”

    突然,周围跑来几个小孩,围着坐在沙坑旁的两人唱着嘲讽的歌谣。

    蔺淮之刚刚还腼腆的小脸瞬间就低落下去,像棵被雨打落的小草。

    “你们干什么呢!”

    顿时蔺淮之的脸蛋也不香了,岑安瞬间站起,双手叉腰,嘴巴还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

    “他是倒霉蛋,你跟他玩会倒霉的!”

    “就是,蔺子良跟我们说了,靠近他的人都会倒霉!”

    “你要是跟他玩,那我们就不跟你玩了。”

    孩子们三言两语的说着,丝毫不知从自己口中讲出来的话会给同样弱小的蔺淮之带来多大的伤害。

    蔺淮之知道自己不是个幸运的小孩,在岑安之前,他从来没有过如此交心的朋友。

    他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岑安,心想:如果岑安因为害怕跟自己一样倒霉而不跟他玩的话,他也不会生气的。

    岑安注定是不同的。

    她没有跟着孩子们的话走下去,而是绝地反击,“我们才不跟你们玩呢,倒霉又怎么了,倒霉蛋也会有朋友的!”

    岑安正想走到他们面前反驳,却不小心被脚下的石阶给绊倒,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吃屎,“岑安!”

    “呸呸呸!”

    蔺淮之一脸惊慌的将岑安扶起来,看着她膝盖上的鲜红痕迹,蔺淮之小脸一板:“你擦伤了。”

    “看吧看吧!她受伤了,跟倒霉蛋玩在一起就是会倒霉的!”其中一个胖胖的孩子眼尖,正大肆宣扬着。

    岑安吐掉沙子,拍了拍膝盖,对着蔺淮之挑了挑眉,“小事儿,看我的。”她蹲下,随即抓取一把幸运沙子,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便朝他们的脚下扔去。

    “呀!”

    对方瞬间四处逃窜,可还是在那个胖胖的孩子洁白的新鞋上留下黄土的印记。“你!我要回去告诉妈妈,你等着!”说着便跑回家去。

    “略略略!”岑安伸出小食指,往眼窝下面一扒拉,粉嫩的小舌头一伸,整个人鬼机灵得很。

    “没事,姐带飞你!”

    带飞个头!

    当天晚上,连玉琴便带着岑安到几个孩子的家里给他们道歉,“对不起,下午是岑安错了,她不该朝小伙伴扔沙子。”

    “真是抱歉。”

    一开始岑安还会反驳,“不是的,是他们先说蔺淮之的倒霉鬼,还说他没有妈妈!”

    但对方家长都是向着自己家的孩子,缄口不提自方错事,连玉琴也没有办法,她没有立场去帮蔺淮之要这份道歉。

    就这样,连玉琴带着岑安转悠了四五家,这件事才算了了。

    别家的事了了,岑家的可没了。

    “你今晚就在门口罚站半小时,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岑家大门毫不留情的在岑安面前关闭,对此岑安也只是瘪了瘪小嘴,便自个儿找了个有灯的地方坐着,正好连玉琴也能从窗外看到她,不至于不见了人。

    “玉琴,这样罚安安是不是不太好啊?”下班回家的岑季也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虽然心疼女儿,但也不敢在教育问题上表现得过分溺爱。

    “你懂什么,淮之一路跟着呢,估计就等这一刻了。”连玉琴一早就发现刚刚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晃啊晃,估计蔺淮之害羞,有些话不敢在自己面前说。

    她默默的掀开窗帘一角,这不,小尾巴出现了。

    “岑安。”

    蔺淮之见岑安没跟蔺玉琴进门,单独留在了外面,就知道她应该是被罚了。他默默挪着小步子走到岑安身边,从兜里拿出一管红霉素软膏。

    “是你啊,小倒霉蛋。”岑安看着他手里的药膏,接了过来,但上面的药名五个字她只认识第一个。

    蔺淮之不介意岑安的称呼,他听得出来区别,知道岑安没有恶意。

    “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他扭开管口,挤出黄豆粒大小的药膏,轻轻擦在她的伤处,“嘶!不关你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踩摔倒的。”

    蔺淮之听到吸气声,立刻嘟起嘴巴朝伤处吹气,“药膏是黄老师给我的,很管用,你忍一忍。”

    头顶的暖光打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岑安低头看着蔺淮之的发旋,对他说:“真的不关你的事,别听他们说你倒霉,哪有人一直幸运的?”

    见他低头不语,岑安心急的跺跺脚,“你不要伤心,以后再有人骂你,我就…”

    她眼珠子转溜,脑袋瓜子飞速运转,有了!昨天连玉琴刚帮自己缝了条因贪玩而弄破的裤子。

    岑安的眸光瞬间就像是头顶的灯泡,不,应该是比灯泡还要亮眼。

    才能让蔺淮之将她的话记了一辈子。

    “我就用剪刀,剪掉你的所有倒霉事,让你的未来只有幸运,没有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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