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旋转的世界中。
她试图保持平衡,然而身体的疼痛不足以站稳。她紧紧抓住床沿,深呼吸几次,使自己平静下来。
“姑娘!”旁边带着海妖面具的侍女立马扶住了她,呈现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来。
谷雨简单回忆了下昏迷前的场景,这才确定自己是被救了,而且估计是那个鲛人救的。
眼前的侍女也是鲛人,只是衣着没有那个救她的鲛人华贵。
记忆中,那个鲛人是位男性,全身上下都是静默的蓝色。头发是海蓝色长发,脖子上挂的是贝壳做的项链,腰带是由无数小小的海螺制成,一双眼更是仿佛有整片辽阔的汪洋!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和他们又不认识,说救她是因为出于好心,她可以勉强相信,可是眼前的侍女不但没有怕她,反而还很热情,完全没有见了人类的陌生与害怕。
这就说不通了吧,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会这般,更何况是被人类觊觎的鲛人呢!除非她是真的傻,没见证过人性!
此刻,谷雨身上被腐蚀的伤口消失无踪,衣裳也被换成了淡蓝色的。不论它有多华贵,只论它的简练实用性。
衣裳的领口上镶嵌了一些小珍珠,绣制的丝线图案精美,如流水般轻柔。
被腐蚀的伤口好了,但脚腕处的伤口可没有。她脚腕上的伤口被包扎得很好,药物也算是上品。
“这是哪?”
谷雨看向将要给她喂水的侍女,自己接过了杯子。只单单喝了一口,大半杯水就进了她的肚子。
她并不担心水里会被做手脚,因为侍女的眼神清澈,毫无城府。吸收了灵气之后,她的妖瞳又更精进了一些,刚好突破瓶颈,境界达到了二重。
一重妖瞳可暗夜识物,二重妖瞳可洞悉人心。
眼前貌似是水下,周围水的波动可以清晰地感觉得到。
奇怪,和在遇见水鬼的那条小湖一样,即使有水压但她丝毫没有感到窒息。
不对,奇异的地方不算少,但也不是随处可见,那么也就是说,她其实没有离开那条小湖,只是被带到了小湖的更深处。
侍女神色平淡,语调热络:“妖灵湖,鲛宫。”
见谷雨没说话,她开始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从侍女的口中得知救她的鲛人名叫汐落寒,是鲛宫的主人,是他们的少主,是整个鲛人族的唯一的最高统治者!
侍女没有瞒着她,直接点出了救她的目的。汐落寒此番就是为她而来,水鬼只是顺便斩杀。
救她的原因也很简单。说是鲛人族五代都被困在妖灵湖无法离开,只能因诅咒慢慢等死!而大祭司算出将有一个救世主会助他们脱离苦海,这个所谓的救世主就是她!
而折磨着他们的诅咒来源于他们脸上的海妖面具。每到一定的时间,他们都会遭受一次洗礼。洗礼过后,总是有数十名鲛人逝世,化作腐蚀之水的养料。
他们虽然不大受腐蚀之水的影响,但时间久了,也是免不了会有危害的。
谷雨思来想去,估计是因为她是被系统选中的倒霉鬼才得了救世主这样一个头衔。
换任何一个被系统选定穿到这个世界的,都是救世主!她并不是唯一,系统不缺宿主,世间不缺她一个“慕容霜”!
如果坑货系统没有选她做宿主,那么将军府一家的温情可以给别人,小豆会是别人的弟弟,一切都不属于她!
思索间,谷雨已然被带到了汐落寒所在的宫殿。
宫殿前没有门扉遮挡,只有串串珍珠帘随意挂起。从外往里看整个宫殿墙壁并不光滑,且缀满了耀眼的宝石,奢华无比!
里面广大宽阔,轻纱高挂,加上水流的波动显得很是朦胧唯美。
宫殿尽头,一颀长的朦胧身影直直挺立。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停止动作缓缓回首,朝谷雨盈盈一笑:“初次见面,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谷雨走近,盯着他带着恐怖的海妖面具的脸,薄唇轻吐:“谷雨。”
汐落寒微垂下脑袋,似在思索着什么。
“你救我一命我本该报答,但救世主我不想做。”
汐落寒低低笑了,音色犹如童话里的精灵:“救世主不只是妖灵湖的救世主,漫长的人生中也不止会有一人。”
谷雨没大听懂他的话,但也没深究。
“我族被困许久,如今只有姑娘可救,但姑娘实在不愿,我等也不会强求……”
他说得极为窘迫,却坚定!
他不喜欢强迫别人,但同样不会轻易放过救族人出苦海的唯一契机!他的族人铁定是不会放姑娘走的,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从中劝解。
“……只要不关乎我性命的,我尽量达成。”
(欣喜)“那便有劳了!姑娘无需付出性命,只需帮我族取回圣物“碧海珍”即可!”
“我需要到哪里去寻这圣物?”
“妖皇庙!”
………………
从汐落寒指的水梯上岸后,谷雨指间拂过眉心汐落寒留下的一道印记,没再犹豫,用从花染那偷拿来的葫芦装了一些腐蚀之水。
等葫芦装满,她找到花染租的驿站后就埋头扒饭,并不打算把在妖灵湖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妖界是能容纳一切不完美的人没错,可不包括狐狸!
在妖界,狐狸是狡猾的表彰,是不详的存在!纵然狐狸再怎么魅惑,它们都是妖界最忌讳,最摈斥的,就连现任妖皇也不例外。
精灵鬼怪们一见了狐狸都是喊打喊杀,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狐狸。以前的花染就是因为被唾弃才被迁鹤收为徒弟入的清轩阁。
今天街上的精灵鬼怪们虽然看向花染的目光不善,但到底是受了妖皇的影响忍住没有出手。
只要他三日内自行离开,他们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死皮赖脸不肯离开,纵然是妖皇大人莅临,他们也绝不放过!
夜间,谷雨一手撑着栏杆,仰望明月。
“你有心事。”
一道黑影斜斜倒映在地板上,枫红色的衣摆被风吹得跃跃欲试。
“没有,是您老人家多虑了!“
花染不满撇嘴。
哪里老了,他才几百岁好吗!
“你骗不了为师的。是今天遇到了什么事?别想着瞒为师,只要你不说,为师就越想刨根问底。”
“……那您就慢慢好奇吧!”
谷雨突然很好心情绽开一个大大的坏笑,转身进了屋子。走的时候还大大摆臂,搞怪得很!
花染无奈一笑,不禁叹息。
月光灼灼,清寒高贵,静谧的风掠过树梢,携来缕缕稀薄的兰花香。
翌日,花染四处都没瞧见谷雨,问了明珠才知道她“出去玩了”,说是玩够了再回来。
此刻,谷雨已然到达妖皇庙大门外。
由近及远,妖皇庙富丽堂皇,墙壁是用一种类似黄金的金属铸造,鼓楼里的鸣钟将将停下,隐隐还有回响。
庙内人来人往,数名信徒跪在一樽金属塑像前,虔诚叩拜。
香炉里的香灰厚重,插在中央的香参差不齐,还没来得及燃尽就又有人添上了。
庙里的精灵鬼怪偏多,而外来者也不少,他们个个和本地人一样无不虔诚。他们虽然是外来的,但只要心诚也是可以参拜的。
谷雨在塑像跟前停下脚步,学着旁人的样子也上了一柱香。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要遵循人家的规矩。
“我们妖后想见姑娘一面,烦请姑娘跟在下走一趟!”
妖皇庙里没有守卫,“全副武装”的使者倒是有那么几个。其实他们也算是守卫,但从不出手拦人,职责只是维护秩序。只要是不会威胁到妖皇庙的,他们就是妥妥的透明人。
“有劳。”
使者没料到谷雨会这么轻易答应,微怔过后,很快在前面带路。
谷雨跟在他的身后,边打量四周,边察探眼前使者的实力深浅。
眼前的使者比她稍强上一些,但如若她再认真一些还是可以打得过的。
使者带着她从妖皇庙的后门出去,绕过了好几个小巷才到了一所更为奢华的宫殿。宫殿是一派黑红色系,和鲛宫一样的地方是,这里的墙壁上也镶嵌了宝石。
黑的是黑曜石,红的是红玛瑙。
谷雨看得嘴角下意识抽搐。
真有钱,皇宫似的,要是能抠几颗宝石下来典当就好了。谁不喜欢钱啊,不喜欢钱的自动到一边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