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心觉得自己活得非常差劲,认为自己现在就只是一个一心只有仇恨的废物!
不仅突破不了造化境,也不能立刻击杀仇人,更甚……他变了。
他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变得由真诚成了谎话连篇、满心算计!
如若可以,他真希望发生的一切苦难的不复存在。
他不想骗人,只想快乐的活着,和父皇母后一起……
他从未觉得愧对任何人,但他此刻,好想抓住那个唤他哥哥的小丫头,说一声对不起…………
因为,那时他从未想过要带她回家。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撒谎,可这个谎却令她傻呵呵的对此充满期待。
他本身是想过几天再坦白,可终是没等到那一天,那个小丫头至死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树枝摇曳,一夜无眠。
几道霞光射向天空,忽然,一弯金黄色的圆弧,冲破晨曦,从东边冉冉升起。
号角声透过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出现的,是两波密密麻麻训练有素的异国士兵。
号角一响,他们就拼了命似的往前冲,身披笨重的盔甲,手举霍霍的刀刃,四处挥舞。
炮火轰鸣、硝烟弥漫,血腥的场面属实惨不忍睹。
苏明卿骑在高头大马上,简约的装束依旧衬得他英气十足,给人一种王者傲视天下的清贵之气。
有了他与慕容阳的带领,敌军惨遭偷袭,很快就粮草供给不足灰溜溜地逃回了利乾。
大获全胜,男人没有过多停留,没休息多久就班师回朝了。
街道两旁,密麻的布衣皆屏息凝神,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徐徐而来的兵马,唏嘘不已。
所有女人的目光都落在面无表情的苏明卿身上,两眼都看直了,就差跳出眼眶。
虽然人家有妻子,但并不影响她们看帅哥。
男人无意间往旁边瞟了一眼,妇女们就都霎时羞红了脸。
苏明卿早已习以为常,如果换作平常他还会略微有点表情,但现在他没有心情理会任何人。
“爱卿拓土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元修嘴角含笑,视线始终落在苏明卿的身上。
如果他不是皇上,别人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狗腿子呢!
这谄媚得劲儿,堪比和珅。
“臣别无所求,只愿陛下赐一颗粼玉丸即可。”
全场寂静,堂下的大臣们心中腹诽各有千秋。
粼玉丸何等珍贵,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丞相想要就能要来的?
一瞬间,所有大臣分为了两派。
一派,认为元修会勃然大怒,一气之下斩了苏明卿。
另一派即是认为苏明卿功高望重,即使粼玉丸珍贵,元修也不可能不给。
片刻过后,元修面色稍有不悦地命人取来一个小巧的锦盒。
赐给慕容阳的只有一些珠宝,因为元修怕他也向自己索要像粼玉丸这么珍贵的物件。
抵达将军府门前,一路暗沉着脸的男人终于有了些许表情。
黑眸在朝大门前投去的目光散发出微不可察的光辉,又在一瞬间暗了下去。
大门前,慕兰月一袭青衣,笑望着归来的男人。
她眉眼柔和,衣袂轻轻翻起勾勒出窈窕的身姿,惹得人心花怒放,不肯少看一眼。
“大人可有用过饭?妾身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就等你归来!”
慕兰月上前来,就要去拉苏明卿。
男人面色从容,躲开了她的触碰径直往里走。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啊!
男人紧紧的攥住了拳头,眉宇一紧。
慕兰月的手僵在半空中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沉了下去。
反应过来,她连忙跟了上去。
纵使心底不爽,也只能微笑面对。
只简单吃了几口菜,男人就放下碗筷回了自己的辰澜阁。
男人吞服下粼玉丸,盘膝而坐,开始运功。
一颗晶莹的汗珠自额间渗出,顺势趟过他俊秀的面颊,掉落在地。
良久,男人终于睁开眼,站了起来。
他卸下盔甲,缓缓走近浴池,将半个身体都没入水中。
这浴池不单是用来泡澡的,也是用来疗伤的良药,更有助于巩固培元。
不久后,萦绕在周身的煞气渐渐散去,磅礴的力量流入身体,带给了这具凡胎□□从未有过的快感。
换回平时穿的暗蓝色衣衫,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强烈的困意便如滔滔江水般涌上,占据了所有的思想。
当男人醒来时,已是入夜。
黑暗中,一道身影如期而至地潜入丞相府,溜进了慕兰月的房间。
“你干什么去?”
苏明卿瞟了眼慕容霜手中的盘子,继而又将视线移到她精致的小脸上。
不知为何,在看到她脸的一刹,男人的身躯猛地一顿,喉结也不听使唤地滚动了两下。
男人迅速偏过头来,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观妹妹今日诸多操劳甚是辛苦,就想着给她送些宵夜。”
“你确定?”
男人的黑眸微微眯起,半信半疑。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因为你做的那些混账事就给她下毒吗?”
慕容霜看都不看他一眼,扭头就走。
对于这种男人,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烦!
男人顿了顿,抬步跟了上去。
慕容霜深吸了一口气,敲响房门:“妹妹,我给你做了些宵夜,就放这了,记得吃!”
“好…………时间不早了,姐姐快回去休息吧!”
房内的慕兰月强忍着疼痛,回应着。
慕容霜放下夜宵,头也不回地往回赶。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明知我不想见你,却非要跟上来…………”
“………………”
“知道么,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如若可以,我再也不想遇到你!”
“………………………”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怀中就多了一封休书。
少女打翻了烛台,用强大的掌风将男人高大的身躯震出几米外。
大火在男人错愕的目光迅速蔓延开来,越烧越红,越烧越旺…………
红色的火焰模糊了少女的面容,将她与外界隔开来,最终将其吞没,直至再也看不到。
男人试图冲进去,却被赶来的慕兰月拦住了:“大人你不能去,那里危险!”
“放开!”
苏明卿奋力甩开她,不顾一切钻入大火中。
芙蓉苑中,下人来来往往,一桶桶的清水接二连三地扑向那处巨大的火红。
不知过了多久,火灭了,房屋被烧成了灰烬,连苑中的大树也难幸免于难。
这场大火,将慕容霜的房屋烧的一干二净,也烧干了他们二人最后的情分。
男人满身血污,一双模糊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熟悉的耳坠,肩膀颤抖,双目微红。
忽然,一滴晶莹的水滴,滴落在烫伤的手掌上。
下雨了,还是……哭了……?
他哭了么?
他为什么哭,为什么心这么痛呢……
“……大人,故人已逝,请节哀!”
慕兰月站在一旁,话语中很是难过。
可她心底却是无比幸灾乐祸,高兴的恨不能飞起来。
看到这幕,刚赶来的明珠就眼前一黑,向后倒下。
夜冥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她,皱起的眉头下满是担忧。
此刻,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只看得见怀中的女孩。
慕容阳提起剑,刚想去丞相府为慕容霜讨要个说法,却又因一只信鸽而顿柱了脚步。
望着信条上的内容,慕容阳半眯起眼眸,放下了剑。
虽然打算不再杀苏明卿,但他还是带着慕容衍冲进丞相府闹了一通,如果不是元修出马,恐怕难以收场。
苏明卿犹如行尸走肉般踉跄地前进着,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芙蓉苑。
芙蓉苑已重新修补好,可惜再不同往日……
怔愣了许久,男人终于不愿再看,转身离去。
“不要!……太医说我已有了身孕,不宜…………”
夕月院中传来慕兰月惊恐的声音。
刚扯下慕兰月腰带的男人的手一顿,笑嘻嘻的抚了抚她的小腹:“我会轻些的。你帮我除去了慕容霜,现今又怀了我的孩子,可谓是功德无双!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话音未落,慕兰月就感到脚底一空,被放在了床榻之上。
停留在院外的男人虎躯猛地一震,袖下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并不是因为慕兰月红杏出墙而愤怒,而是慕容霜是她与人联合起来害死的。
当时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思考到这么多。
现在想来……的确,就算是房屋是用木头做的也不可能烧这么快。
没错,那烛台中掺了大量的油烟墨!
男人漆黑的眸子再次泛红,面色黑沉地踹开房门,并冲了进去。
李煜涵刚想进行下一步,可当他刚脱下衣物,就被人一脚踹飞,后脑勺狠狠撞在柱子上。
慕兰月裹着被褥,惶恐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苏明卿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李煜涵,毫不犹豫的废掉了他的四肢。
李煜涵疼得惨叫出声,冷汗直冒。
片刻,男人终于背过身来,屹立在床前,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面色惶恐的女人。
“我自诩待你不薄,你却不知感恩,屡屡挑战我的底线!若不是看在相儿是你的胞妹的份儿上,你早就不知身首何处了!”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控制住蠢蠢欲动的手,死死地瞪着慕兰月。
“既然你自己要作死,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晶莹的泪顺着面颊滑下,留下了曲折的泪痕。
慕兰月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此时的她,早已绝望,无论要受什么样的惩罚她都逃脱不了了。
天还未亮,元军军营中就多了一名极美的官妓,而城郊的树林里也莫名多了一具被碎成多段的的男尸。
其面容血肉模糊,只能隐约猜到他生前是个俊俏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