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傍晚因为下雨,天气阴沉的厉害,别墅里没有开灯,各种家具只剩了隐约的轮廓,陈可均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苍白的脸藏在昏暗中。

    洛樱子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障碍物,走到墙边开灯。

    唰—

    水晶灯全部打开,室内一瞬间明亮起来,在刺眼的光下,陈可均坐的笔直,黑发软软的贴在额上,乌黑的发、乌黑的眸和苍白的脸,让他很像等在古堡里的公主。

    “哥哥,回来的好早啊,”洛樱子随口说,陈可均一般在集团工作的时候,晚上九点才能回来。

    陈可均微微仰头,声音有些嘶哑,“嗯,今日无事,”他忍不住咳嗽两声。

    “你生病了吗?”洛樱子觉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走上前要去摸他的额头。

    陈可均突然起身,避开她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你回来就好,我有些…不舒服,去休息了。”

    洛樱子愣愣的看着陈可均离开,突然反应过来还没问陈可均那三通电话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他不是也没想起来嘛。洛樱子不再纠结,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坐到餐桌前愉快的吃饭。

    雨逐渐下大,餐厅的窗户没有关,洛樱子被冷风吹的凉飕飕的,别墅里的佣人不多,周末放假,她只好起身挨个关上房间的窗户。

    洛樱子卧室的书桌摆在阳台上,昨天的作业没有收起来,现在全湿了,洛樱子哀嚎着冲过去,抢救还能看的作业纸。

    衰!不会要重新写吧。

    隔壁陈可均的卧室,一丝灯光也没有,这么早就睡觉了?洛樱子有些疑惑,一阵风吹过来,满桌子试卷直接飞出去,洛樱子急忙扑到桌子上,试图压住它们。

    “砰,砰砰—呲—”

    洛樱子睡梦中,周围传来猛烈的敲击声,接着是一阵刺耳的指甲划过油漆的声音,宛如大型恐怖片开场。

    啊—

    洛樱子猛地睁开眼,那声音还在继续,竟然不是在做梦!

    “樱子…樱子…开门…樱子…快开门…”

    凄厉的低语断断续续传过来,樱子喊的跟贞子似的,洛樱子一瞬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你你谁?”洛樱子抱着毛毯跳下床,站在离门一步远的地方警惕的说。

    敲门声顿了顿,痛苦的□□传过来,“开门…樱子…我需要你…”

    是陈可均!

    洛樱子一瞬间放下心,伸手拧开门,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

    门外,陈可均直接砸下来。

    洛樱子看着他急促的呼吸和潮红的脸颊,蓦然反应过来,他又发病了!

    上次陈可均发病令她印象深刻,洛樱子吓得扶着陈可均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哥…哥哥…你怎么样?”

    “去…拿药,”陈可均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车钥匙在门厅,药在车上。”

    他不知道哪里疼,可能全身都疼,反正陈可均这么注意形象的人,蜷缩在地上,下唇咬出血,克制不住的□□。

    “…快去…快!”

    洛樱子一秒不敢耽搁,蹬蹬蹬跑下去,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摸索了好一阵子,洛樱子才拿着车钥匙出门。

    外面的雨下的极大,顷刻间洛樱子全身都湿透了,花园里浇水的管道没人管,散乱的铺在地上,除了偶尔的闪电带来的光亮,其余时刻什么也看不见,唰唰的大雨掩盖了一切,洛樱子一脚绊倒在地上,直接摔倒泥里。

    额头上火辣辣的疼,洛樱子伸手抹了一把,看不清是血还是雨水。

    车子就停在花园旁边的停车场,洛樱子打开车门,想着陈可均的习惯,果然从主驾驶的车门边找到一瓶药。

    接着一闪而过的闪电,洛樱子勉强辨认出这药应该就是上次陈可均身上掉下来的那一瓶。

    远处的别墅矗立在黑暗中,尖尖的塔尖像一把利剑,原本豪华浪漫的古堡设计现在看起来格外阴森恐怖。

    亡灵、吸血鬼…各种乱七八糟的词汇一股脑挤进洛樱子脑子里,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不敢耽搁时间,转身往回冲。

    手中的药瓶被她捏的发烫发热,洛樱子手心出了点汗,回到别墅时,她扫了一眼,陈可均半躺在靠窗的地毯上□□,他好像发病的时候格外偏爱钢琴,脸颊旁就是钢琴脚。

    奇怪,平时也没见他谈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洛樱子急忙上前,她走的时候陈可均还在楼上,他这么难受,怎么从楼上下来的,不是滚下来的吧?

    好在陈可均身上脸上没有奇怪的液体,洛樱子略微放下心。

    一只湿润的、冰凉的手划过陈可均的脸颊,这一丝冰凉刺激了他,陈可均从混沌的意识中挣出几分清明,

    …是樱子,他艰难的张开嘴,发出两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药,吃药—”

    洛樱子拧开药瓶,一股脑倒出一把药丸,全塞在陈可均手里,冲他大喊。

    药丸噼里啪啦掉下来几颗,陈可均茫然的眨眨眼,手中药丸的触感令他略微回过神来。

    总算吃下去了,洛樱子提起的心刚要放下,陈可均猛地咳嗽起来,刚刚咽下去的药丸被他吐出来。

    “别…不要走…”陈可均又陷入了昏迷,只能下意识拉住身边那只手。

    “我去倒一杯水,倒一杯水知道吗?药丸太大了,吞不下去!”洛樱子被他拽的死死的,真不知道生病的人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陈可均不信她说的话,或者说他根本听不懂,只凭借本能抓住洛樱子,不让她离开。

    洛樱子要抓狂了,她拿起药丸,使出吃奶的劲儿捣成两半,捏着陈可均的下巴,全都塞到他嘴里。

    陈可均很听话的乖乖张口,伸出一小截舌尖。

    服下药后,陈可均拽住洛樱子,直接半压在她身上,双手扣在她的腰间,陈可均粗重的呼吸就喷在洛樱子脖颈上,洛樱子心里毛毛的,想推又推不开他。

    搞什么鬼,有钱人这么爱锻炼吗?平时看着瘦瘦的,衣服下全是实打实的肌肉啊。

    洛樱子泪奔,一个两个都这样,她也要健身,也要一身腱子肉!

    陈可均半闭着眼,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洛樱子看不见,只能从他抓着自己的力度分辨出陈可均的状态。

    腰上的那双手越来越松了,看样子要清醒了。

    洛樱子松了口气,果然,陈可均声音嘶哑,开口道,“…抱歉。”

    不愧是他,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洛樱子无语中又带着敬佩,“没事没事,哥哥…嘶…你快起来。”

    陈可均愣了一下,身下软绵的触感提醒他,他竟然如此失礼的…,陈可均松开禁锢在洛樱子腰上的手,转而撑在洛樱子脸颊旁,借力起身。

    他太着急了,手掌不小心擦过洛樱子的额头,引起洛樱子嘶了一声。

    陈可均坐起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落地窗外的暴雨不停的击打着窗户,他的瞳孔放大,眼中空洞洞一片。

    “哥…哥哥!”洛樱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他的状态感到十分不安。

    陈可均宛如着迷一样,失魂落魄的看着窗外,像是喃喃自语,“钢琴…她弹奏的乐曲,好听吗?”

    幽幽的乐章回荡在脑海,陈可均又看到那个女人穿着礼服的身影,那是终生的梦魇。

    哥哥,哥哥!

    樱子在喊他,在喊他…

    幻境和现实重叠,陈可均眼前时而出现女人忧郁苍白的脸,时而听到洛樱子焦急的呼喊。

    不要走,可均…陪着妈妈好吗?可均…只有你了…来陪我吧…

    哥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陈可均感到脑子撕裂般的疼痛,他竟然从这种疼痛里生出一丝快感,前所未有的清明从他眼里升起。

    我已经长大了…我…不要陪你。

    陈可均想笑,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没有音乐吗?我来…弹。”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坐在琴凳上,洛樱子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不敢动弹,生怕哪里刺激到他。

    他这个样子,跟鬼上身了似的。

    凄美的音符奏响,时而像情人的低语,时而像怨妇的哭诉,盘桓在屋子里,和着窗外的雨声,说不出的诡异。

    “跳一曲,可以吗?听钟老师说,你的华尔兹跳的很有灵气。”陈可均喃喃自语。

    他到底是恢复了意识还是没恢复啊,洛樱子咽下去那句没事了赶紧去睡觉的话,她实在搞不懂了,只好认为他在理智和疯狂之间徘徊。

    雨夜里,寂静的别墅,凄美的音符如泣如诉,少女踮起脚尖,和着音符翩翩起舞。

    两个人的舞蹈,只有她一个人在跳动,少女旋转起来,裙摆开出洁白的花,少女的手臂伸向天空,这是一场献祭之舞。

    陈可均怔怔的看着少女,手指翻飞,弹的如痴如醉。

    回忆中梦魇的钢琴声逐渐被取代,又或许融为一体,谁知道呢?陈可均分不清,他也不想分清。

    钢琴声逐渐停下来,陈可均急促的呼吸回荡在室内,洛樱子鼻尖渗出一点亮晶晶的汗,她像一只幼鸟,悄悄走到陈可均身边,无声的依偎着他。

    她太轻盈了,陈可均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生怕她离开。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宛如音乐厅的谢幕,室内寂静无声,洛樱子又困又累,悄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渗出一点泪。

    一只手抹在她眼角上,陈可均轻轻揩去那滴泪水。

    洛樱子能感到他指腹的粗糙,这是才有一点原来他练过钢琴的感受。

    他要谢谢我吗?洛樱子琢磨着陈可均将要说的话,觉得以陈可均的性格,张口就是歉意和道谢。

    “今天…我很高兴,”陈可均声音低低的,洛樱子瞪大眼睛,险些没听清。

    高兴,发病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很高兴,”陈可均重复了一遍,掌心划过洛樱子湿漉漉的长发。

    你在高兴什么?洛樱子硬生生把这句问候咽下去,静静等着他的解释。

    陈可均却没有解释,他深深地看了洛樱子一眼,松开抓着洛樱子的那只手,起身开灯。

    刺眼的灯光一瞬间亮起来,洛樱子下意识闭上眼,她额头的血已经干涸了,分外醒目。

    陈可均瞳孔紧缩,直接冲过去半跪在洛樱子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洛樱子睁开眼,就看见陈可均胸前的睡衣,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感到额头上的疼痛,那疼痛并不明显,或者说麻木了。

    “头上吗?刚才出去的时候摔了一跤,是不是出血了。”

    陈可均没有说话,转身去拿急救箱,沾着碘伏一点点清理她头上的伤口。

    火辣辣的痛感传过来,洛樱子嘶了一声,陈可均的动作实在太轻了,她也没办法让他再轻一点,只好咬着唇,强忍着疼痛。

    “不要咬,”陈可均点了点她的唇瓣,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宛如幻觉。

    洛樱子下意识松开,陈可均仔细观察,伤口接近头皮的位置,不深,洛樱子凝血比别人困难,这才流了那么多血。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仔仔细细包扎好。

    “好了,这几天不要沾水,明天请假吧,去医院检查一下。”陈可均道。

    那个温文尔雅的哥哥总算回来了,洛樱子也松了口气,虽然不上课很诱人,想起下周的考试,她还是艰难的摇头,“不要,再请假我都要挂科了。”

    陈可均也没坚持,“那好吧,明早让家庭医生过来,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我很放心,你不放心,洛樱子偷偷嘟囔,“哥哥,”她有些踌躇。

    “嗯?”陈可均温柔的看着她,目光好像一片寂静的湖泊。

    “你…”洛樱子一咬牙,还是问出来,“你的病是怎么回事?感觉你不太重视,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陈可均顿了顿,目光有些无奈有些惆怅,“樱子…我母亲那一脉,有遗传性的精神不稳定。”

    陈可均的视线移到钢琴上,“她是一位艺术家,钟情于艺术和我的父亲,这两者都让她陷入了癫狂。”

    洛樱子没说话,陈可均接着说,“后来…在一个雨夜,她终于迎来了渴望已久的解脱。”

    很好,她的鸡皮疙瘩成功起来了,洛樱子差点咬住舌头,半是好奇半是恐惧的听这桩豪门秘闻。

    陈可均笑了,他回过头,点了点洛樱子的鼻尖,没有接着讲他母亲的事 “我是陈家的继承人,有些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哦,”洛樱子似懂非懂的点头,只问了她关心的话题,“那就不管了吗?”

    “想什么呢,我有私人医生,而且”陈可均眼中荡起温柔的水波,“我能感到,病情在好转。”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洛樱子不再追问,她又打了个哈欠,“那我上楼睡啦。”

    “晚安,”没有什么理由,陈可均想抱一抱她,又忍住手。

    …

    江家,江容天不亮就起床了,再次打开书包,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里面,江容摸了摸,必须要用手确认它还在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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