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

    （接续）茶楼里，顾客盈门，人声鼎沸。找人？对记者来说，这有何难，小菜一碟。

    灵机一动，吴铭走到前台，问侍应生：茶客高先生，留了位没？对方答说有，并派一个侍应生带位。从而，他顺利找到高义医生。轻轻推开一个小包间，看到文质彬彬、白面书生样子的高义正在品茗，桌上摆着热腾腾的一盅两件：酱汁金钱肚、水晶虾饺、奶黄流沙和铁观音茶。见吴铭进来，高义起身握手，“不好意思，刚刚手机没电了。你是记者，我估计你能迅速找到我。所以，我没站到茶楼门口等你。”

    “没关系，找人是记者采访的基本功之一。”

    “阿铭，你要些茶点，随意啦。”

    吴铭来广南省三天了，晓得叹早茶的门道。于是，他拿起餐单，用铅笔划了干蒸烧卖、蛋挞与豉汁蒸凤爪。俩人，照旧交换名片。

    俩人边吃边聊，吴铭先知会高义，用录音笔采访，不会透露他的任何身份信息。既然正式采访，吴铭首先明确双方的姓名：“你好，高义医生！我是《京西信报》吴铭记者，专门飞来采访广南省怪病新闻。”

    “我已经知道，舒立豪和他的4个亲戚都感染一种严重的疾病。今天，我请你详细介绍舒立豪入住禅山市人民医院的病况，多谢！”

    高义轻言慢语地讲，舒立豪转来我们医院，说来可是话长——

    11月中旬踏着秋天的尾巴，正值流行性感冒的高峰期。

    禅山市南水区石坑村的46岁村官舒立豪，凌晨3点忽然被呼吸憋醒了。浑身无力，头痛、发烧、干咳，呼吸极度不舒服。根据日常生活经验判断，他感到自己得了重感冒。清晨，同床而睡的老婆病恹恹地做早餐，向他诉苦，说出同样的生理症状。糟糕！难道我俩公婆都得了重感冒？

    于是，舒立豪上午8点，开车载老婆一起去南水区人民医院看医生。夫妻俩出门时，有村民路过看见他俩无精打采，脸色苍白，不停咳嗽。村民们，把舒立豪夫妇去医院当作一次普通的看病。人吃五谷杂粮，谁没个小毛小病？

    出乎舒立豪夫妻意料的是，俩人看呼吸内科门诊，以为医生问诊开药后当天就能回家。可是，在看门诊医生的期间，舒立豪咳个没完，很难停下来，感到肺里像是火烧一样，异常难受。接诊医生仔细诊疗，意识到这对病人夫妻病况严重，应当立刻住院观察，深度治疗。于是，舒立豪夫妇入住南水区人民医院。

    住了9天院，南水区人民医院呼吸内科缜密地诊治，稳定了舒立豪的病症。医生用多种方式退热，但他39.5度的高烧一直“坚持”了多日。但是，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而他老婆的病况较轻，病情没有加重。

    于是，南水区人民医院的医生们意识到，舒立豪的病症并不简单，有些怪，却一筹莫展。

    “高医生，我打断下，南水区人民医院的医生们怎么感到舒立豪的病非同寻常？”

    主治医生用尽各种治疗法，舒立豪就是高烧不退，况且呼吸严重不畅，憋闷得紧，明显不同于普通的呼吸道疾病啦。比起舒立豪的病，一般的呼吸道疾病不会急剧恶化，使病人呼吸十分艰难，而且不会连带着头疼高烧不退的症状。

    “那家医院，给他拍X光片没？”

    拍了，双肺有白肺阴影。

    “他老婆的病情，为何没有他严重呢？”

    主治医生对此也很奇怪，搞不清缘故。总之，南水区人民医院对舒立豪的病症束手无策，只有转到我们医院。要知道，禅山市人民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在广南省都排得上名。

    第10天，舒立豪夫妻被转入禅山市人民医院呼吸内科。三天之内，舒立豪的病情急剧变重，几乎难以呼吸，憋得脸通红。医生只得给他上呼吸机，辅助呼吸。一周后，舒立豪的姨妈一家三口也从南水区人民医院转来禅山市人民医院。当天，接诊的医生迅速醒悟，舒立豪可能患了传染病，准备快速将他和4个亲戚转到感染科病房。可是来不及了，5个病人的病情忽然加重，呼吸微弱，即使上了呼吸机还是难受，四肢躁动。其中，舒立豪的姨妈李菊病得最重，处于病危状况。于是，我们医院当机立断，把这5个病人直接转进防护条件特别的ICU病房，与其他ICU病人绝对隔绝，防止他们继续传染别人。

    舒立豪们患的是肺部疾病，所以脑子还算清醒。可是，罩着呼吸机使得他不能说话。除了他的姨妈病危，其她4个病人都异常烦躁与恐惧——只因为他们不晓得自己的病是怎么一回事，连主治医生们都搞不清楚。对于他们所患的病症，我们专门诊治的同事们一头雾水，严谨攻关，如履薄冰；并且战战兢兢，摸着石头过河。

    到昨天，舒立豪的姨妈病情一直处于病危中，我们医院都叫来家属下了病危医嘱，做好心理准备。

    吴记者，我昨天下午确实忙，没空见你。现在，当面给你解释，但愿你别误会。

    “高医生，我没误解。我身为记者，对任何采访对象都以诚相待，只要对方没有恶意。何况你是白洁记者的朋友，我过来结识她，为人不错。所以，我更加不可能误会你。况且，我有医生朋友，晓得我们华国一线医务工作者工作辛劳繁忙，同样不会误解你。”“眼下，你们医院在怎样治疗舒立豪等5个怪病患者？”

    具体的治疗方案，我就不细说了。毕竟，你不懂，贵报的普通读者也不明白。简要地告知你，我们医院采用各种方式治疗，那5个病人热虽然退了一些烧，但呼吸还是不畅。医院请专家进行会诊，仔细地检查，发现舒立豪们感染了一种未知的病毒。最后大家达成公识：应该用抗病毒药治疗，尤其使用大剂量的类固醇激素和球蛋白。此外，必须保证病人严密隔离，以杜绝感染。

    “舒立豪等5个病人既然传染性强，你们禅山市人民医院采取了什么卫生预防措施吗？”

    你昨天上午来我们医院采访被拒绝，下午我就晓得了。当前，禅山市人民医院实施外松内紧的预防措施。你到了我们医院，在门诊大楼看见客流没戴口罩看病，可是你来到呼吸科、ICU病房区，便工作人员都是“全副武装”，穿着医用隔离服、戴着面罩，化身大白，严密预防感染。要是你去了感染科，也会看到同样着装的医护人员，严阵以待。况且，你自己戴口罩进医院，在采访工作中注意自我防护，不错。

    “是。我戴口罩穿过门诊部大堂，其他人好像看怪物似的盯着，不爽。”“但是，你们医院为什么拒绝我的采访？对此，我不解，困惑。如果接受采访报道出去，能够给华国人民发出预警，作出预防警报啊！”

    我们医院领导层拒绝采访的决策如何，我不知道。我猜，院方重视舒立豪等5个病人的治疗，但可能不把这种疾病当回事，觉得外松内紧预防就行了。其次，院方觉得媒体报道舒立豪等人病况，也许会给老百姓带来恐慌，给人们的生活造成不良影响。吴记者，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猜测啦，上层怎样考虑暂且不明。

    “高医生，恕我单刀直入直问。既然院方不愿意对外透露舒立豪的怪病情形，你为何愿意告诉白洁记者？”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明白，舒立豪和4个亲戚患的病不同于以往的呼吸道疾病，尤其呼吸非常困难、肺部好似火烧，而且连续高烧，症状多、恶化急、传染快，和以前的病症截然不同。虽然院方目前不愿意对外披露舒立豪们的病况，但我本人秉承医生入职誓言，“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因此坚定对外公开，从而，上个月联络了白洁记者。但是，她报题通不过，我有点怅惘。实际上，这不是《南方都城报》的问题，据说，广南省一级和省会媒体的卫生医疗线记者都通不过怪病选题。就此，我也困惑。

    几天前，我听白洁记者说，你会南飞采访怪病，失落的心高兴起来。觉得穿透云层的霞光打在脸上，一线曙光乍现。

    吴记者，你瞧咱俩都困惑，同病相怜，但各有各的不同。只要我们团结一心，钢丝也能拧成绳，共同努力把你的深度报道刊发出来，向华国人民吹响预防的警号。

    “高医生，你听说江源市也出现怪病吗？禅山市和江源市的俩种怪病，是同一种传染病吗？”

    没听说。那里，什么时候冒出的怪病？更不晓得是不是同种疾病。还是记者消息灵通。

    “本月初。”

    那你还要去江源市采访？

    “要。”

    冬天，通常是流行性感冒高发的时候。今年，我们省两地为什么会闹出怪病？不可思议！

    “高医生，你觉得你们医院医务人员的感受怎么样？有职工表现慌乱么？”

    全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是专业人士，自我保护到位，大部分不慌。个别心理脆弱，经过各科主任和同事们开导，镇定下来。后勤、护工等其它人员由于不是专业医护，许多人难免慌张。不过，全院就此开过预防大会，使得非医护人员也冷静下来，不再害怕。

    “接下来，禅山市人民医院继续怎样治疗舒立豪们？”

    我想，应该按眼下既定诊疗方案照旧用药和治疗吧。如果出现新病况，我们医院专家组再会诊，随机应变对症下药。到时，我知会你。

    “高医生，多谢你接受采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请讲。”

    吴记者，你发稿千万不能暴露我的信息，否则我在医院将会尴尬、难堪。

    “高医生，请放心。我是记者，一定遵守行规，行文不会露出不愿公开个人信息的采访对象，使用化名或匿名撰写报道。”

    离开茶楼的时候，吴铭记者准备买单，却被高义医生先叫来侍应生，快手付账。“吴记者，这顿早茶算我的，不用你破费。你只要好好采写怪病新闻就OK，我预祝你这次出差顺利。”闻此言，吴铭记者感到肩上的担子重了，不能辜负大家的拜托与期望。

    结束专访高义医生，吴铭记者欣慰。另辟蹊径，成功搞定。

    解决禅山市怪病采访，吴铭记者想到，明天去江源市采访怪病也会碰钉子吗？他不能想象，惟有向前冲。

    吴铭返回越州市住处，照旧先传录音至电脑，在整理成文字材料。弄好录音，已过晌午。反正上午的早茶足够饱，他就不下楼吃午餐。

    忽然，他想起禅山市明德县的大学室友李旷东。这两天忙采访，甚至到禅山市采访，居然忘了李旷东。自问，够不够好哥们？于是，他立即上PP,看到李旷东律师在线，“哥们，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首都，还会在哪里？

    “我南下越州，调查采访怪病。昨天和今天上午，到禅山市区与南水区采访，没空到明德县见你。”

    兄弟，你呀，贵人多忘事，连老同学都忘啦。

    “采访事多，一时忘了，请你谅解。”

    理解。采访怎么样？

    “禅山怪病患者采访，已经搞定。”

    好！

    “旷东，你听到明德县甚至禅山市居民对怪病有什么新反应么？”

    外甥打灯笼——照旧。这里的老百姓依然窃窃私语，不了解怪病的详实情况。

    “我提醒你，去公共场所一定要戴口罩啊！”

    哥们，开神马玩笑。戴口罩，会显得我格格不入，怪怪的。为什么？

    “别问问啥，听过我的没错！我不是专门来调查采访怪病嘛，你还不信？”

    你能说道说道，让我明白地告诉周边朋友吗？

    “不能！我身为记者，在报道面世之前，我身为记者，按照职务规范，不能透露采访到的东东。哥们，请理解。”

    懂啦。吴铭，多谢你温馨提示，等着瞧你的广南省怪病深度报道。

    “旷东，不聊了。我采写完毕，来明德县看你。到时，你别出差啊，否则我扑场空。”

    几天后？

    “大致6天之后。”

    没问题，我空出日子，专门等你。

    “我写稿，再见。”

    拜拜。

    吴铭仍在线，隐身，写WORD文档稿。大概写就2/3稿子，责编高启强上PP，问吴铭采访的进度，“兄弟，采访怎样了？顺利不？”

    吴铭只得停止打字写稿，“浮出水面”回话：还行。虽然禅山市人民医院拒绝采访，我通过采访医院知情人士和舒立豪的村民们，从外到内采访到禅山市怪病。

    “禅山医院有怪病患者，竟然不接受采访。你采访，难道态度不佳？”

    吴铭有点恼火：哥们，你咋不分青红皂白乱猜，太冲了吧。我不是新记者，会干出摆架子采访的事吗？咱俩初次合作，你别门缝里瞧人。

    “吴铭，我刚刚听你一说，冒失责备你，对不起！禅山人民医院就是直截了当拒绝，说了什么理由吗？”

    人家就说5个病人只是得了普通的呼吸道疾病，没必要对外报道。对方大事化了地堵嘴，我实在刨不出料。幸亏，我专访了这家医院的一个知情人，了解了怪病患者的病况。

    “一个知情人，就能完全说清楚禅山怪病？对一个信息，至少要3个信源吧。”

    责编高启强紧逼盘问，让记者吴铭似乎有点招架不住。强哥，这个知情人参与了诊治怪病患者。所以，我采访到一个核心源就够了。

    “你能保证，他治疗了怪病病人？”

    能！他是我的两个越州市记者朋友介绍的，十拿九稳。何况，我专访知情人的过程中，强烈感觉到他极力想对外发出警报，叫华国人民小心预防怪病。

    “你，确定采访的禅山病患得了怪病？”

    下周三中午12点截稿前，你到报社稿件库看我的稿子，就知道了。

    “另一个怪病病例，江源市的。你有采访么？”

    兄弟，今天周六，这两天一直在搞禅山采访，哪有时间去江源采访，除非我会分身术。你，催得太急！明天，去江源市。

    “不好意思，口不择言。我太看重你的选题，想早点看到稿子，而不是截稿时才见。”

    我也想早交稿，但要有时间呀。据说，那个病人从江源市转到越州市住院了。

    “啊,估计病情非常棘手。计划不如变化，你还去江源市么？”

    必须去，了解病人在当地医院治疗的先期情况。接着回越州，采访他的治疗现状。

    “采访江源市病例，跑两地，你准备好了没？”

    备好了，有越州记者朋友们帮忙。

    “好。今后几天采访，如有问题，你随时知会我一起处理，甚至向报社反映解决。”

    谢谢，希望我俩初次合作成功！

    “ME TOO”

    吴铭又隐身，继续写稿。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吴铭看看手机，19：00。

    过一会儿，手机响，刘乐来电：“吴铭，快过来，老地方粥家馆。我带曾瑶记者来了，与你交采访江幸浩的事。”

    “稍等。”吴铭关笔记本电脑，穿起刘乐给的外套出门。

    他和刘乐、曾瑶，会商量出怎样采访王幸浩的方案呢？（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