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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遇难数被瞒报,且救援缓慢

    [萧遥]

    下午,受访的小沟村村民中夹杂着遇害者家属,说起亲人不幸亡故,泣不成声,难以平静述说。但是,他们确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事发凌晨的“泥石流”中不幸死亡?

    从村民们痛苦且后怕的回忆,吴铭记者明白,小沟村几乎遽然遭遇灭顶之灾,惨况甚悲。

    小沟村有人察觉,方原钢铁集团方山铁矿公司铁渣山已经威胁到村庄的安全。为此,吴铭记者不解地问小沟村村民们,为什么全村不预先防范?

    这个发问,问到村民们的痛处。多位村民唉声叹气,无奈地反映说来话长说,简单说就是:靠山吃山,福祸相连。

    别看胡定县离省会方原市仅仅三小时车程,却是一个贫困县。小沟村蜗居在两山夹恃的峡谷里,交通不便,更加贫瘠。

    十多年前,方原钢铁集团到小沟村的高山峻岭勘探矿藏,意外发现此地铁矿特别丰富,于是成立了方山铁矿公司。当地流传一种较夸张说明其铁矿石品位高的说法是,用电焊能把两块铁矿石焊接起来。这家铁矿公司,成为方原钢铁集团重要的矿粉原料基地。作为全球产能最大的不锈钢企业——方原钢铁集团,去年的利税为96亿元。

    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方山铁矿公司,带着小沟村飞起来,过上了致富发财的好日子。“在方山铁矿公司成立之前,我们村里有的村民连饭都吃不饱。”司玉秋忆苦。

    捡卖铁矿渣,使小沟村村民完成了最初的原始积累。随着铁矿石价格一路走高,离方山铁矿废渣山最近的小沟村,成了愈加诱人的香饽饽。每天200元左右的捡卖铁矿渣收入,诱惑着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汇聚小沟村,好像飞娥扑火。外地人大量涌入后,已经成了徒手捡矿石的生力军。村民们介绍说,最多的时候,捡铁矿渣的人有近千人。每晚,在矿渣山坡上,戴矿灯的人犹如满天的星星。

    不过,捡铁矿渣很危险。高危险,来自忽然从高处倾泻而下的矿石渣。“倒矿石渣的车每次能装100多吨,有些捡矿石的人跑不及,就被石头砸死了。”村民告诉懵逼的吴记者,“这种意外,每个月都会发生好几起。”

    原来,捡铁矿渣尽管不是刀口舐血过日子,但危险性高。可是,民众淘金淘疯了,竟然将生命置之不顾。书生气的吴铭,迷糊不解:“既然捡铁矿渣这么危险,人们为什么源源不断赶来发财?要钱不要命啊!”

    穷怕了呗。村民们大剌剌地说出残酷的当地现实。

    司玉秋以前捡铁矿石卖钱,而今开上了车牌尾号“888”的越野车,住进了胡定县城的高档小区。在400多人的小沟村,有数十个像司玉秋一样的小老板。很多村民,阔绰到上县城购房,甚至去省会置业。

    随后,头脑活络的村民放弃捡铁矿渣这种徒手且危险性极高的挣钱方式,转型升级赚大钱。有的转向开办干选厂,实力更强的办起投资更大的选矿厂,有的购买铲车等机械挖矿石,还有的开小卖部或者餐馆。为了发财,村民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方原晚报》四年前报道称,胡定县一共有154家选矿厂、100余家干选厂,每年需要铁矿石600万吨,但本地的合法矿可采量仅有100万吨。于是,为了喂饱这些选矿厂和干选厂,原料缺口主要依靠村民们捡矿渣或者私挖滥采。

    受访村民们介绍说,正是由于各路人马到方山铁矿渣山混乱地私挖滥采,让脑瓜子醒目的村民预感到小沟村危险濒临。

    为此,吴铭记者提问,小沟村早前为何不搬迁?

    村民们回答说,近一两年,小沟村多次向胡定县政府提出移民搬迁要求,但没引起后者足够重视。然而,另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声称,方山铁矿公司早就把小沟村移民搬迁费用付给当地政府,但被截留。

    一周后,吴铭记者从小沟村村民中间得到一份村庄搬迁会议资料。前年年底,小沟村整体搬迁工作就被当地政府议及,确定了新的搬迁地点。去年3月份,胡定县政府组织召开运迁会议,但方山铁矿公司提出的补偿方案未得到村民代表同意。“村民们,背靠方山铁矿渣山发起财。”一位村民毫不掩饰地说,“补的钱太少,肯定没有人愿意离开。”另一个村民炫耀告知吴铭记者,我们小沟村的一孔破窑洞,一个月能租100多块钱,当地村民怎么舍得离开呢!

    村民们不满意村庄搬迁款,方山铁矿渣山私挖滥采及其安全防护不周等因素叠加糅合,慢慢演化成一个愈来愈近的安全危险。但是,小沟村的大部分村民沉湎在暴富的迷梦里,对逼近的危险毫不知觉。

    方山铁矿渣山让小沟村村民发财富裕,终究成了部分村民以及其它淘金人的天然坟墓。真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突发的厄运,在黑漆漆的冬夜凌晨奔袭,遽然改变了小沟村一带人的命运。

    施陆军一家人之所以能逃出生天,是因为贪看电视的妹妹。“那天晚上,妹妹正在看电视,突然发现停电了,接着听到轰隆轰隆的巨响。开始,她误以为发生地震,赶快把我们全家六口人都叫醒。”提起深夜活命的那一幕,施陆军依然心有余悸,“我们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出门才发现,院门已经被土堵住。于是,我们全家翻院墙跑出去。”几分钟后,施陆军家的房屋被如排山倒海般陆续涌来的土和矿渣湮没。

    27岁的王越洁,也是幸运的苟活者。事发前一天,他夫妇俩抱着仅仅四个月的孩子去了外地的岳父家。事发后一个多小时,王越洁接到电话,立即包车赶回小沟村。站在村口,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打开手机的灯,发现家已经不见了。同时,令他悲痛无比的是,父母亲“失踪”。刚刚做了父亲的王越洁瞬间不知道咋办,“两个妹妹还在上学,我家将来可怎么过呀?”

    一帮东北人命大,因为时间差保住了命。事发时,十多个人正坐着三轮车准备上铁渣山捡铁矿石。怪事冒出,车子怎么加油就倒退。大家最终才发现,是脚下的地在往后退。

    村民司玉秋告诉吴铭记者“在被埋的人当中,最小的一位才八个月。”司玉秋的家地处较高的地方而未被殃及,但他姐姐的家被埋没,不巧他的母亲在姐姐家,“我的姐姐和母亲都不幸遇难了。”

    吴铭记者从小沟村多位在现场逃生的村民得到确证,“泥石流”事发于去年12月1日后半夜零点12分。可是,省会媒体《方原日报》翌日报道称,在凌晨1时30分左右暴发泥石流,宣称“有关领导在第一时间亲临受灾现场”。

    为了保证采访真实无误,吴铭记者不但对村民们录音了,而且叫诸位在迷你记录本上分别签名并留下通讯号码。他特别叮嘱大家,在报道刊登之前千万不能泻露或外传自己潜入现场采访。

    夜幕低垂,吴铭记者继续蹭伍发魁的晚饭。考虑到好不容易乔装突破两道防线抵达现场,他决定今晚不回胡高县住处。来之前,他还发愁要不要回去住,此时打定主意就住在小沟村,便于秘密工作。

    吴铭说出借居的想法,伍发魁爽快答应。平生第一次和陌生人同床的他,原本以为会不适应,没想到高度投入采访状态让自己很快将就。

    次日,感到吴铭记者采访实在的伍发魁还有话想说。吃过自己做的早饭后,他埋怨救援速度非常迟缓。他伤心地说:“只剩下不到六米远了,但是他们不挖了。”在事故现场,他和老婆住的房子后墙已经能看到了,但是挖掘机却停了下来,“穿过后墙,就是我的老婆和两个儿子住的房子。”

    大致六米,是伍发魁和三位最亲的亲人的生死距离。痛心欲绝,他按当地风俗逢七就去现场祭拜。

    他自述,夫妻俩来自临近的校口县东方乡李家村。四年前,自己和老婆来到小沟村开了一家餐馆和小卖铺。事发前三天,老家有事,他回去帮忙,叫放了寒假的两个儿子来这边帮母亲做事。没想到的是,儿子们还没住上几天,方原钢铁集团方山铁矿公司铁渣山在深夜坍塌奔涌,瞬间吞没了老婆和两个儿子。

    闻讯从老家赶来的伍发魁,一夜之间白头。在其他老乡拿到补偿金已经回家后,他坚持留下来,每天到现场观看救援进展。尽管只能隔着为保护现场而树立起来的铁丝网远远张望,他风雪无阻到现场观望,希望早日看到三个最亲亲人的遗体。他坚定讲,“我要自己去挖,但他们不让。”。

    据此前太西省媒体报道,到事发第三天,搜救人员在现场已发现9名遇难人员遗体。第四天9时,又一具遗体被发现。

    尔后,让村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出现。不少村民悄悄告知吴铭记者:“用来搜救的挖掘机离开人员被埋最多的地方,而转向离房屋较远的地方。”一位参与现场搜救的村民代表说,“就这,又在那里挖出来一具遗体。”

    过了几天,胡定县政府对方原钢铁集团方山铁矿公司铁渣山“泥石流”事故给出一个不能令人信服的解释:为了防止发生新的地质灾害造成更大的伤亡。死亡的数字因此定格在11位。

    蹊跷的是,太西省媒体对这桩重大事故的后续处理情况保持了罕见的沉默。个别媒体谨慎地使用了“初步核实有11人被埋”的提法。

    待到新年元旦,《京西信报》记者吴铭伺机而行,风尘仆仆地赶到小沟村搜救现场,只看到一台挖掘机在不紧不慢地整修着村口的路沿。

    小沟村村民说了一个落泪的现场情节,让吴铭记者嘘唏不已。一只小狗趴在事故现场的土堆上始终不愿离去,只因为它的主人全家被埋。(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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