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

    （接续）几天前的傍晚，我进燕清母校见博士生同学周国亮。自春节起，我晓得广南省蔓延非普传染病，估计会传到外省，有意不和别人接触，所以没和他碰面。还有，我们报社深度新闻部听取了我的建议，过完年后，每周例会除非特必要，几乎都在线召开，减少线下接触。

    周国亮有事约我，我不得不去。谈完正事，我和他不约而同聊起一件路边消息。两人都听说，这个礼拜，城内道路上通行的救护车都装运着RARS病人。假如是真的，一来首都RARS病人太多了吧，二来岂不是扩散了传染范围？我俩一冒出此类疑问，便把自个儿吓到，觉得作此决定的官员不可思议。

    可是，我观察居住处附近的主干道，这几天路上的车辆确实减少了很多很多。路边消息，莫非的确属实？假如千真万确，为什么如此决策？

    医生：吴记者，你和大学同学听到的马路消息是真的，免不了胆怯。

    记者：姜医生，此话怎讲？

    医生：早在4月10日下午，几个大学同学来我家相聚。一个同学，忽然接到朋友的电话。对方正在参加本系统的一个会议，会议决定将系统里另个部门的一家医院临时改为收治RARS的医院。因为WHO组织7号已经重返京西市，重点调查我们系统的医院。

    在WHO组织调查的日子里，京西市医疗界收到上司通知，相关医院被逼作假，提放被发现疫情实况。于是，荒谬事儿迭起。

    522医院将收治的大部分RARS病人转到临时改造的那家医院。在522医院专门收治呼吸道传染病人病区的第一、二病室中只留下一些轻的和疑似的RARS病例。对一些病情尚重的临时放到专门收治消化道传染病的第三病室。同时，529医院把已收治的59个RARS病人中大部分转送到一个临时改收病人的临街旅馆。WHO，突然通知要去一家大医院检查，急得那家医院的院长只好把大部分RARS病人装进多辆救护车，配置医护人员，开车到城内街上兜转，防止被WHO组织查到马脚。另一家大医院院长也临时接到撒上级通知，只能报1个确诊病例和1个疑似病例，因此被逼无奈，也不得不把其他RARS病人放入救护车，配了医护人员上街转。

    这几家医院不归京西市卫生局管理，我推断是国家主管部委乱搞一通，逼良为娼。为了头顶的乌纱帽，有关部委领导昏庸狂妄，置我国民民众的健康不顾，不惜声东击西造假，妄图瞒天过海欺骗世卫组织。胆大包天，可恨可悲！

    吴铭记者核实到了这条唬人的路边消息，义愤填膺。还记得，那夜和博士生同学互通马路消息时身子发抖与嗓音结巴的惶恐。他禁不住唾骂，破口冲出，“靠！华国人们的亿万条生命，居然抵不上这些家伙的官帽。狗官们，需用大众的鲜血染红他们的顶戴？”他忍不住飙处一句粗口，他*的。

    鉴于首都防治RARS疫情错漏百出，姜达远医生决定上书华国卫生部，进谏纠正错误的防治方略。

    4月13日，他书写一封反映首都RARS疫情部分实况的信，托521医院院长转交给华国卫生部部长章伍康和分管传染病事务的副部长马小伟，表达了同样的建议，并愿意与对方面谈汇报。

    记者：姜医生，你进谏抱着怎样的态度？

    医生：我希望卫生部的领导找核对首都RARS疫情数字，“如果我反映的数字有错，可以向世界发表声明，承认错误，愿意受处分。如果卫生部的数字不对，请立刻纠正。

    在信中，我写了家庭地址和联系电话，希望卫生部领导接到信后给我个回音。院长替我向卫生部转交了信件后，我每天着急等待回音。在信的结尾，我写到：卫生部错了要勇于承认错误，改了就好。对国民健□□命安全的事，来不得半点虚假、错误。

    终究，华国卫生部没有回应我的期盼，缄默是土。唉！

    《京西信报》深度记者吴铭专访华国521医院退休医生姜达远特别深潜，双方都挺投入，到中午12：15还没结束，意犹未尽。这对老少爷对谈畅通，不拐弯抹角。老爷子对这个小伙子蛮有好感，为此邀请小伙子就在家里吃顿便饭，老伴已经弄好午餐。吴铭一根筋，婉言谢绝，“姜医生，多谢！我作为记者，坚守新闻人职业准则，坚决不能和采访对象有任何瓜葛，哪怕是人情往来。请老爷子您理解。”姜达远医生愣了一下，立即说：“吴记者，我理解、理解。”

    “老爷子，下午咱们接着谈。我想你要午休，你觉得何时继续采访为好？”

    “小伙子，我今天访谈得恨兴奋，所以放弃午休。咱俩快点再对话，中午13:30接着聊。”

    “好，我准时再来。”

    中午一点半，吴铭记者再上门，接上上午的话题，继续访谈姜达远医生。

    记者：姜医生，有没有曾经崎岖的遭遇粗催促你大胆“放炮”？

    医生：吴记者，你挺敏锐，查过我的人生经历吧。

    记者：是，采访前做“功课”是记者的基本功。

    医生：咱们国家以前动荡迷乱的事情，我遭到突如其来的恶斗，被流放到西部省份，历经困顿多年。我的艰难遭际和其他受苦受难的同胞一样，都是那个全民说假话搞个人崇拜的时代悲剧。正因为亲身经历过全国说假话的劫难，我一直坚持讲真话，所以十分瞧不起卫生部章伍康部长大咧咧地说假话，他会害死老百姓的。

    讲假话、讲空话最容易，但我要做到绝不讲假话。不平则鸣，我要发声！

    记者：还有没其它因素，促使你勇敢发言？

    医生：有，大学校训也激励我讲真话，我一直珍视讲真话的价值。华燕大学校训“由真理获自由，以服务”，我铭记在心。

    作为医生，从学会看病，到能看一些复杂的病，进而能解决一些疑难的病，学校的书本教育固然重要，主要还是靠处理一个个病人的病例逐渐积累起经验。换句话说，医生一点一滴的进步都是病人成就的。因此，我应该把从病人身上学到的本领，更好地用于为病人服务，从而我有义务说真话反哺全国民众，说出咱们华国当前的RARS疫□□实，急全体民众的健康所急。

    WHO专家组本月再次来华国，得到卫生部的同意，进入姜达远医生工作的特别系统数家医院，仔细调查了RARS疫情一周。

    就在吴铭记者专访姜达远医生的下午，姜医生接到到一个央媒记者的电话，“姜医生，WHO专家组调查RARS疫情的数字和你提供的数字基本相同。”半个小时后，濠港自治市的一位朋友也致电姜医生，我们在本市看到了WHO新闻发布会，“他们到首都一些医院调查了RARS疫情，和这些医院的主管部门达成协议，不公布具体的数字，但得到的数字和你提供的相似。”对方还说，首都京西市已经确诊的RARS病人近200例，疑似300多例。京西市已决定立刻改造建立18个可处理RARS的医院（区）。

    听到这些消息，姜达远医生忒欣慰，为自己几天前的公开发言。他把这些最新的消息告诉吴铭，吴记者与有荣焉，为他感到骄傲：“姜医生，WHO专家组虽然没有找你了解首都疫情，却通过深入调查验证了你道出的真相。老爷子，了不起！”

    记者：姜医生，你公开发言不担心穿“小鞋”吗？

    医生：吴记者，我并不忧虑。我坚持，在人民的利益和我个人的得失之间，我毫不犹豫地站在前者。当然，我这个言论有国家的宪法保护。

    记者：外邦中国的著名文学家鲁迅，说过一句震烁古今的名言：“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姜医生，你就是咱们华国挺立的脊梁！

    医生：吴记者，你过誉谬赞。

    记者：姜医生，你公开发言就是对全国人民吹响了警惕RARS疫情的哨子，将力挽狂澜，一把扭转卫生部抗击疫情的死沉沉局面。WHO调查结果出炉，我预感，国家抗击非普疫情将出现转折，不再遮遮掩掩，变得公开透明。举国上下，团结一致、同舟共济。

    医生：托你吉言，但愿如此。迄今，鄙人认定，我国官方只要把RARS疫情的真实情况告诉全国民众，并正确处理，这个传染病就能防能治。让我们一起期望咱们国家早日抗疫成功！

    回到住处，吴铭记者整理专访录音和核对笔记，又一次听姜达远医生的谈吐，热血沸腾。当晚，他难以平静心绪，血脉贲张，不变冷静写稿。他准备推后一两天，下笔完稿。

    然而，时政变化太快，等不得吴铭记者。

    4月16日，华国总统强调，任何人不得隐瞒、谎报RARS疫情。透过这则简短的资讯，吴铭记者触摸到细微的变化。姜达远医生“吹哨”，难道真的将迅速扭卫生部暧昧的抗疫趋势？国家大统领，莫非从姜达远医生的震天发声已经洞察到卫生部谎报“军情”？他不能耽搁起稿，即刻执笔。

    花了两天的时间，吴铭记者慎重写稿。完成6500字，标题《姜达远医生：“我说的首都疫情，全是真实情况”》。18日上午09：45，他向《京西信报》稿件库交稿，并知会王晟主任。责编改稿后，深度新闻部主任、新闻部主编、分管副总编、总编辑和社长一一把关审稿，一一过关。社长认定，吴铭记者采写有料、厚重，决定一周后刊登他的对话稿。

    4月19日，华国政务院新闻办举行RARS疫情新闻发布会，新任卫生部常务副部长高放确认，首都共确诊SARS病例338例，疑似病例401人。华国人（尤其京西市民），一片哗然。哇，首都疫情实际数字比章伍康部长之前虚假讲话的数字飚得老高，全国民众惊呆。瞬间麻痹后，网络热议高潮一波又一波，激荡澎湃。

    吴铭记者敏感发现，卫生部章伍康部长怎么没参加新闻发布会？上了新的常务副部长，非同寻常。电光石刹那间，他猜想，章伍康难道已经被撤职？华国抗疫部署将巨变，逐渐明朗化？不再遐想，吴铭操起手机致电王晟主任，告诉对方估计国家抗疫政策会明显变化，因此请示报社提前到明天发自己的稿。王晟主任预感相同，回复称会向报社高层汇报。

    晚上，华国社发布消息：免去章伍康的卫生部部长职务，免去蒙习农的京西市市长职务。华国通讯社的这条新闻，飞速传给华国各家媒体。很快，在网上激起鞭笞这两官员的“口水”飞溅，滔滔不绝，浪呀嘛浪打浪。

    果然不出所料，章伍康滚下台，连带首都市长也倒台。吴铭记者拍手称快，打电话给姜达远医生，得到对方激动的回应，“中央，干的好！”姜医生追问，“吴记者，你的稿子什么时候发？”

    “明天！”他肯定回答，毫不迟疑。

    从姜达远医生迫切的心情，吴铭记者想起他接受专访时多次强调说真话的价值。“作为一个医生，保护病人的健康和生命是第一位的，对危害病人的各种行为都应该加以反对。我是一名长年工作的老医生，实事求是是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一直坚持讲真话。”吴铭记者热烈呼应，赞颂姜医生勇于揭露RARS疫症真相，从而挽救了无数的生命。

    4月20日，京西信报推出吴铭记者深度的对话报道，并在封面二条导读《姜达远，大胆道出首都RARS疫情真相》。这是华国媒体首家报道姜达远医生，水深入、独到，社会反响不小。封面版式设计，花了心思。头条是章伍康与蒙习农二官员被免职，二条则是讲真话的蒋达远医生，对比鲜明。报纸上摊以及门户网站转载，受众好评如潮。

    吴铭致电姜达远医生速看《京西信报》刊登的专访，问他怎么样？姜教授回复说，经你昨天预告，我今日一早上网浏览，仍然上报摊买了一份报纸保存。你写得不错，谢谢！

    不客气。

    他追问，“卫生部部长和首都市长双双遭免职，乌纱帽掉了。我想，老爷子您不会被打棍子了。”

    姜教授平静地说，“无论今后会不会受到压力，我都会生活一切照常。眼下，和其它同行们一起诊治RARS传染病”。

    吴铭记者明显感到，年过七旬的姜达远医生历经坎坷，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依然关爱人们的健康，不变的仍是炽热的爱国情。“老骥伏枥，壮心不已”。

    他笃信，姜达远医生的确是华国抗击RARS疫情的“吹哨人”。对公众利益而言，“吹哨人”是当之无愧的无名英雄。姜教授进尽管不是超级英雄，多数时候只是一个资深的医学行家。一旦窥见危险的真相，他毅然挺身而出，向芸芸大众吹响警醒的哨音。他没有超级英雄的绝世才能，也没有鲜花和掌声环抱，只有一枚锐利的“哨子”以及无敌的勇气，足够华国人民敬仰。

    就此，吴铭记者在内心礼赞身边的英雄——姜达远教授！

    假如所有人都像姜达远医生一样坚持说真话，漫漫长夜便无可畏惧，因为曙光就在前方......

    从4月22日起，每周二，华国首都京西市都举行RARS疫情新闻发布会。远在南国的广南省，也透明抗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