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

    （接续）吕芳华女士奔往附近的大医院——申河医院，瞧发烧症状。

    她可真会选医院。要知道，申河医院是深洋市最好的医院之一。这家医院历悠久，是华国人创建最早的大型综合性医院之一，隶属于震邦大学。

    申河医院，看病的客流与秩序像往常一样，井然有序。在这家大医院就诊，她很快照了胸片，双肺也显示正常。因此，医生判定吕芳华正常发热。叫人难以接受的是，医生问她有没有去过RARS疫区？吕芳华却没披露自己到过RARS疫区——濠港自治市。她隐瞒这个重要的信息，到底出于什么动机?是怕道出实情被拒诊，是疏忽大意，还是心存没有染疫的侥幸心理？

    另一方面，相关医护人员没有意识到RARS传染病的严重性，没有在出现可疑症状后采取隔离治疗措施。

    从而，深洋市一例疑似RARS病症就悄悄漏掉了。

    她随丈夫大剌剌地离开医院，毫无愧疚。可是，吕芳华还是心中不安，老觉得自己在濠港自治市感染了RARS传染病。为了防止万一传染家人多的住处，她选择住到飞霞区的父母家，与父亲同住。

    接下来，她吃退烧药没有用，并且出现喉咙痛，好像千万根针乱扎着，痛得难受。她愈发感觉自己染疫，不能再耗在居住地。第三天，改入深洋市第六医院看病。

    接诊医生问吕芳华女士有没有去过疫区，她还是隐瞒。根据问诊的情形，医生叫吕芳华继续去拍胸片，紧急、细致作检查。待她拍完胸片，影像科发现其肺部出现十分明显的白肺状，参照国家卫生部下发的RARS防治技术方案，感觉是貌似RARS症状。于是，该科室吓坏了，立即对她待过几分钟的影像室进行消毒。接着，接诊医生察看了她的胸片，也怀疑她感染了RARS传染病。于是，该科室立即上报给院方。

    直到3天后，吕芳华被深洋市第六医院确认为RARS疑似病人。在4月3日，她正式被确诊得了SARS传染病。接诊医生火速上报科室主任，后者立马向医院领导层汇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此，深洋市第六医院即刻启动高级别防疫行动，安排门诊与住院病人分流到其它未污染的科室与病房。

    可是，作为密切接触者的吕芳华丈夫被叫去检查，却安然无恙。叫人奇怪的是，她丈夫居然没被感染，万幸。

    如此看诊下来，吕芳华女士终究成了深洋市第一例确诊的RARS病人。紧接着，深洋市第六医院向市疾控中心上报吕芳华之前在申河医院看过病。于是，申河医院也毫不迟疑，启动了高级别防疫行动。

    哇塞！深海市也出现了RARS病例，疫魔袭击。这样一来，华国四座超一线城市都出现疫情，仅仅申洋市还没有沦陷。

    由于这两家医院低调防疫，深洋市普通市民并不知悉，本城也输入这种超级传染病。譬如，4月12日，余浩受命参加的深洋市交易团飞赴广南省越交会。另一边不为大众所直的是，全市卫生医疗防疫系统可不敢怠慢，防疫架势动起来。

    这个时候，年近七旬的华国感染病学泰斗——温炎夏接任华国医学会感染病学分会主任委员后不久，就遭遇本国重大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RARS来袭。何况，就在3月底，WHO组织才将忽然起源于华国广南省的非普传染病学名正式命名为RARS。

    当深洋市冒出第一个RARS患者的时候，温炎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带兵打仗”。3月底，他从国外参加完学术会议归国。深洋市医学会向市卫生局推荐温炎夏担任深洋市防治RARS专家咨询组组长。市卫生局局长王帅立即召集全市感染科、呼吸科、ICU等领域的专家召开会议，正式成立专家组。这个专家组成员由22位来自感染科、呼吸科、临床微生物、流行病学、重症急救等方面的是一级顶尖专家组成。从而，温炎夏临危受命，义不容辞地担任深洋市RARS专家组组长。

    深洋市防疫内紧外松，就是卫生系统流调不放、救治紧锣密鼓，而街市生活如故，车水马龙。这考验卫生系统专业人员的抗疫功力，严密防守固若金汤，力争安疆保民，不失一寸“土地”。

    吕芳华被确诊的当天，在她临时住的飞霞区父母家和徐合区的自己家，两区的疾控中心分别组织专业人员连夜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徐合区疾控中心询问了吕女士的母亲，飞霞区疾控中心询问的是吕芳华本人。一边厢，吕女士的母亲说女儿去过濠港自治市疫区。另一边厢，吕女士私心太重，仍然没有坦承自己曾经到濠港自治市疫区并在当地出现症状的事实。

    从而，两区上报到市卫生局的两份流调报告，调查结果截然不同。于是，两份报告很快被领导打回，重新流调。

    4月4日，徐合区疾控中心再度组织防病科科长和疾控专家到吕芳华的自家住地进行核实，她母亲再次实话实说，和昨天的说话一样。

    复核结果，表明徐合区疾控中心方面出具的《深洋市首例RARS病患情况调查》属实，没问题。

    飞霞区疾控中心再度调查的仍然是吕芳华，不晓得自私自利的后者依旧没说实话。

    深洋市疾控中心又一次审查着两份不同结果的流调报告，傻了眼。没办法，亲自出马第三次流调，派两队人员分别去两地展开调查。最终，从吕芳华分住两地的父亲和丈夫都得知吕女士确凿去过濠港市并出现症状的事实。

    因而，市疾控中心支持徐合区疾控专家坚持自己的意见和处理意见：派出消毒科专业人员对确诊病人吕芳华的自己家进行消毒，并对家属进行医学观察。特别叮嘱之前和她同住的丈夫、女儿、母亲等亲人不要探望住在父母家的患者吕芳华。为了减少同外界接触，由当地街道相关人员每天将生活用品送上门。

    这段时日，坊间流传，两个区的不同流调结果一度引起当时在深洋市临时检查的WHO组织专家高度关注。终究，徐合区疾控专家的意见获得了认可，随后的疫情发展验证了这位专家的专业度。

    鉴于吕芳华接受流调撒谎的不良表现，深洋市卫生局担心今后还有类似例子带来扩散疫情的恶果。当机立断，将她用专门改造的救护车，送去位于远郊的集中隔离治疗点。

    不过，悲剧仍旧发生。自作聪明的吕芳华，无意中害了自己的父亲。“聪明”反被聪明误，作孽啊！

    算计心思太过火，免不了百密一疏。吕芳华从濠港市回来，为了不影响丈夫和女儿，住到飞霞区的父母家。然而，她没想到要和同住的父亲生活起居分开。

    数日来，68岁的父亲一直陪着女儿上医院治疗。7天后，父亲也出现发热等症状。到了4月18日，吕芳华之父被确诊为深洋市第二例RARS患者，也被送去市级集中隔离点。

    闻讯，吕女士痛哭流涕，后悔不迭。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曾经，自己陆续去申河医院、深洋市第六医院看病以及接受飞霞区疾控中心两次流调都避谈去过濠港自治市疫区并出症状就医和回来后接触人员等关键信息。就此感染老父，她将悔恨终生。

    吕芳华传染父亲，乃自作自受。不过，此病患感染一事暴露了深洋市疾控流调体系的问题，即缺乏协同性。各区疾控中心只负责各自辖区的接触患者人员，却不管跨区的。可现实当中，很多人都和父母分居，往往有着多个居住地。所以，必须革新疾控流调机制。

    深洋市是华国最早开埠的国际化都城，是一座从善如流、知错就改的超级城市。

    从吕芳华女士父女感染RARS的教训，深洋市政府决定对市疾控系统夸大人员规模，允许各区流调人员跨区协作。并且放开媒体报道吕芳华父女感染病例，使广大市民透明地知道本市爆出个别病例正在救治，不必盲目慌乱。同样，深洋市免不了出现越州市、深海市、京西市华国这3座超一线都会民众起初惶恐不安的紊乱局面。为了稳住人心，深洋市继续坚持让媒体报道本市和全国各地的疫情动态，相信公开透明才能让人们镇定下来。

    当周周末，市长专门找市卫生局长王帅谈话，一谈两个半钟。唯一的议题，就是公共卫生的建设和投入。

    很快，深洋市卫生局陆续推出了很多改进措施，疾控中心建成了华国最强大的流调体系。比如，徐合区疾控中心流调队伍从原来的十几人发展到了一百多人的队伍，专家组成员从呼吸科为主扩展到传染科、内科、儿科等不同科室，人数从7人增加到40余人。有了疾控中心增强的后盾，就能给医疗一线救治提供前沿的究因支持。

    WHO专家组结束深洋市临检后，留下三句的话：一、深洋市是幸运的，二、深洋市防疫体系还没有接受真正的考验，三、深洋市还有时间整改。

    其实，世卫专家组低估了深洋市卫生医疗体系奋不顾身保卫民众健康的意志。温炎夏组长率领市防治RARS专家组殚精竭力，为守卫华国第一大都市的健康安全拼上一切智慧和精力。

    所以，深洋市民众无疑是幸运的，有专业的防疫专家组在保驾护航。第一例RARS病人吕芳华从濠港市疫区返沪，由于自身隐瞒之过好几天后才被确诊。一旦确诊就启动单人隔离，再转移到集中隔离，没有再造成进一步传播。随后的二十多天，深洋市无人被确诊为二级或者三级传染。

    按照市卫生局抗疫部署，深洋市多家医院都被纳入收治RARS病人的定点医院。被纳入其中的医护人员无人抱怨或者诉苦，个个展现出医护人员的职业风采。震邦大学附属东华医院，就是一家RARS定点医院。

    这家医院传染病科副主任尹山接近退休，为了准备好救治RARS病人，从4月份开始，每天十多个小时不停歇地核查发热病人。他全身心投入的状态，叫家里人非常担忧他被感染。每天上班，他的爱人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啊！”女儿则不解地恐惧：“老爸，你不到两年就退休了，都一把年纪了，犯得着拼命吗？”他冷静回复，“我是医疗主任，要查看病房，要调配人员，不去能行么？何况，我们主任温炎夏担任市防治RARS专家组组长，将近七十岁的老人家都身先士卒，天天奔走在防治一线。我能怯场吗？再说我就是搞传染病的，这个时候绝不能退缩。”

    实际上，尹山完全清楚传染科人员所面对的危险。“一天要与100多个发热病人接触，有多危险，我们当然知道。”为了确认发热病人到底是不是RARS患者，他和同事们要检查病人的喉部有没有发炎。此时，他们与病人面对面的距离仅仅20多厘米，风险不小。

    4月中旬，他接受《海上画报》记者采访，直抒胸臆:“当前，我们全市卫生医疗界准备与RARS传染病抗争，就像一场肉搏战。一线医务人员，你必须与高危人群面对面接触。”当然，所有的“战士”在救人之前，会采取严格的保护自己，只有自己安全了才能机会拯救病人。每次进RARS患者隔离病房，他们都会戴上口罩、帽子，穿上隔离衣，脚上套上两双塑料鞋套。

    “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更硬的战斗。”尹山医生推想，东华院方已经给包括自己在内与高危病人接触的医护人员搭起了临时住处，与发热病人一起住在医院。

    记者单刀直入，发问：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一线医护人员将与病人们一起过隔离的日子，面临更多的危险，害不害怕？

    “怕，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既然是传染病医生，必然直面各种传染病的危险，上‘战场’恪尽职守。尽力尽责减少疾病传播的可能，让更多人安全无忧。”面临就要来了的被隔离日子，尹山医生和同事们已能坦然接受，坚守“阵地”保护民众。

    东华医院和尹山医生，彰显了深洋市抗疫一线医务工作者朴实而勇毅的风采。他们是华国勇敢的一批逆行者，肩负起救死扶伤的天职，坚韧、可敬！

    待余浩等深洋市交易团集体去隔离的时候，市集中隔离点软件环境与硬件设施都跟上来了。

    集中隔离点原本轻松的门卫，一看到深洋市交易团的大巴，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急急拿出口罩戴上。服务员们，则早已全副武装等待他们的到来。成员们刚跨入房门，服务员就用两根红线把门封住，提醒各位未经允许不能跨出房门，每天由服务员准时将盒饭送到房间，诸位吃完后自己扔到门口的垃圾袋里。服务员们暗示先君子后小人，如果有人擅自突破红线，将会有更严格的禁闭措施。

    自从，余浩进入隔离生活，开始了为期14天的医学观察。关于工作、生活和心情的各种想法，在第一天的夜里胡乱地喷涌上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在深洋市集中隔离点，RARS病患观察人员并不多。对此，余浩们并不晓得。如果知道，他们应该庆幸，深洋市不像华国其它地方隔离太多的RARS疑似病人进行观察，背后有一位专业的权威竭力进谏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