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茅草屋外面的冷风争先恐后的从李牧青打开的门缝里涌入。

    趁李牧青还没出去,赵景程立刻叫住了正欲出门的李牧青,向前一步道:“我愿与阁下同去。”

    “……这…”

    “我与阁下同去罢。如今天寒路滑,李姑娘若只身前往恐有危险,不如我伴阁下一同前往?”赵景程挡在李牧青面前,眼神看上去颇为诚恳。

    “不必,陆姑娘可与几位小郎君在此处休息,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李牧青立即拒绝了。

    “稻谷而已,如何值得阁下一出狱就冒着风雪前去探看呢。而且时隔三年,就算此处没有人过来,那稻谷也怕是早就被鼠虫吃了。”赵景程态度执着。

    南施遥看赵景程现在的态度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跟着一起过去,见赵景程的话没有起作用,南施遥也出言挽留。

    “李姑娘何必如此着急,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如今下了雪天气又冷,何不等到明日天亮了再出门呢?”

    “不…”

    面对劝导,李牧青显得有些油盐不进,虽说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可待她们说完,就把头一摇,态度很是明确。

    “不必劳烦诸位,我一人独去便可。”

    李牧青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外,这架势一看,就是非走不可。

    南施遥看了一眼赵景程,两两无言,南施遥只好将手上拿的一件棉质衣袍递向了李牧青,温声道:“李姑娘,路上小心。”

    “……”

    没多言语,李牧青接过了棉袍,背上带着一个简易的包裹就匆匆出了门。

    风雪狂妄地从门缝外挤入,李牧青身形一下就没入了屋外的漆黑中。

    哐的一声,门便被紧紧的关上,算不上坚固的木门,隔绝了屋外不愿将息的呼啸。

    李牧青走后,赵景程便靠在书柜旁看起书来。

    南施遥看着神色如常在一旁翻看书籍的赵景程,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按照赵景程的秉性,看到李牧青这样的行为作风,心里早就疑云四起,跟踪出去了吧。

    “在看什么,陆小姐?”南施遥走到了赵景程身边。

    赵景程将眼神从书上移到南施遥身上,目光轻轻一点,随后睫毛轻眨,将目光收了回去,盯着书本说道:“李牧青姑娘留下的书,内容似乎讲的都是些药理。”

    “哦?我看看。”南施遥靠近她。

    两人靠的有些近,若从那片烛光头下的影子来看,仿佛两人正在耳鬓厮磨。

    这样的靠近让赵景程心绪杂乱。

    书里的字好像一个一个分的极远,让她无法把这些字联系到一起,逐渐看不懂书中句意。

    无心看书,她眼神便飘忽到了手中书籍之外的地方,正巧就看见了那道影子…

    烛光卓约。

    南施遥正看的认真,赵景程忽然伸出一只手抵住他的额头,将他支得远了些。

    为了不听到南施遥对自己突然推开他的举动发出疑问,赵景程立即说道:“你去看看其他的书是何内容,此人倒是与其妹口中所言并不一致。”

    南施遥疑惑自己怎么突然就被推开了,但听见赵景程口中所言,又来了兴趣,好奇问道:“怎讲?”

    “你看了就知道了。”赵景程回道。

    看南施遥还要问,她把手里的书往南施遥手里一塞,反倒是自己走了。

    赵景程拿起一本未看过的书,书中内容依旧是药理,这些书籍,只能得到李牧青并不只单纯的种田一事。

    想起去到李牧枫宅院内暂住的那个夜晚,她曾隐晦的提起过关于李氏家族的过往,可惜李牧枫这个人似乎只沉迷于医术,对家族过往可以说是只知皮毛。

    所以她并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话,只是更进一步的了解了这两姐妹之间深刻的矛盾。

    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得知了此二人的母亲曾在朝中为官,至今不曾回来。

    这些还是李牧枫送她到厢房的那段路路上,被她引导得非常明显后才说起的。

    夜色里李牧枫眼睛灰蒙蒙的,像是浸泡上了一层沉沉的雾霭。这眼神与她们当时在良渚见的第一面时相差甚远。

    在惝恍迷离中,李牧枫提起了过往。

    “说到我母亲的话,我的母亲是在我那长姐十二岁时,离家入的宫廷。当时我八岁,对家中的了解不深,只知道家里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小小郎中而已。

    家中曾有一个祠堂,但被母亲换到了一个最偏僻的房间里去,还上了好几把锁,总之就是不想让人进去。”

    李牧枫将手中的灯笼拿得稳了些,烛光颤颤,手中提着的灯火散出的火光怎么也照不亮她的瞳孔,她继续说道:

    “母亲没有离开家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家中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直到有天我在家中四处翻找书籍时,看到了家中偏僻处锁着的祠堂。

    我知道母亲向来不准许我和长姐去那儿的,但实在没忍住好奇心,就偷偷溜进去了一次,这才了解到了母亲的家世背景。”

    “哦?令母此举是为何意呢?”赵景程循循善诱。

    这样的做法实在罕见,越是底蕴深厚的家族一般都很重视让后辈牢记祖上事迹,以传承家族基业。

    即使后来落魄了,也不会有把族谱收起来的情况吧。

    若想东山再起,不是更需要这样的“世家证明”么?

    李牧枫皱着眉头,继续说道:“记忆比较深刻的是我与我长姐的争执。

    当年母亲受家中长辈邀请进了宫廷后,此后便再无消息传回家中。

    此后又过了四年,在宫廷做事的长辈都遭了杀身之祸,我担心母亲安危,曾托人传过数次家信寄于宫中,但都石沉大海。

    后来我才发现,寄出去的家信并非寄不过去,而是都被我的长姐偷偷替换了!

    得知此事后,我便与她大吵大闹了一番,说是彻底决裂,不过总是有些藕断丝连。”

    李牧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为了进宫打探母亲的情况,也为了恢复祖上往日荣光,在良储生疫病时前往救疫。

    本想靠此功绩进宫,没想到良储上面改了革,我被良储困了整整五年。五年后一事无成不说,回来后家破人亡,实在悔恨万分。

    继而,进宫寻母的事便不了了之了,关于我母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想来我命中遭不起大富大贵。

    良储事后,我也再没了去入宫寻母的心思,真是抱歉,我这里没有陆小姐想要知道的信息。”

    可能李牧枫对相公的死实在耿耿于怀,说到家破人亡时,李牧枫不只是眼神消极,连身形似乎都变得飘渺了起来。

    “世事无常,往后愿里阁下不再纠结于此,所幸如今还有还有挽留。”赵景程安抚道。

    “嗯…幸而与亡夫所诞之子还在家中,余生自当好好偿还。”

    “阁下…”

    赵景程开了房门,“多谢阁下相送,若阁下愿意,此处尚有一壶粗茶,愿与阁下一边饮茶一边疏解心中烦闷。”

    “夜已深,不便打扰,顾小姐,早些休息吧,告辞。”

    “告辞。”

    ……

    赵景程翻看着新拿的书,惜刃已经把这个简陋的屋子打探完了。

    之所以愿意留下来,是因为整理散落的物什时,物件与地面碰撞时发出的声响让她听出了茅草屋的地下并不简单。

    地下并非实心。

    于是她甘愿留了下来,让惜刃借机将这屋子搜查一遍。

    “小姐,这块地下有暗室,面积颇广,已然超出了此屋的面积。但屋内我细细勘察过,并无机关。

    想来机关是设在了屋外。不过现在可用的照明物件不多,小姐可于明日去搜寻机关。”惜刃已经探查完了,便走过来向她回报。

    赵景程点点头,将书一合,道:“不错,我们便早些休息,恢复些精力明日再去再做探查。”

    “是。”

    烛火渐渐熄了。

    茅草屋虽然简陋,好在有一间客堂和一间卧室,三个人勉强都能有处地方躺,就这样含糊着过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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