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许

    为了确保齐抚琴能找到与奉琼国相同的冬天,赵景程叫人用铁球环至那人的脚踝,让铁与肉一同落入了朝炀的暖冬。

    还未等到尸体浮出水面,她便被长姐带去了洛荣郡。

    风雪一吹,将她的思绪流转了回来。

    不知赶了多久的路,天气寒冷,流在身上的液体大都凝固,血腥气少了许多。

    赵景程双腿逐渐传来钝感,想来身后的南施遥与惜刃也应该快撑不住了。

    于是找了处适合休息的地方,准备几个人生火取暖,顺便把干粮烤一烤,吃饱之后好再赶路。

    “在此地休息一会儿吧,用过干粮后再赶路。”她把身后的行李靠到了树根旁 ,说完后就直接在周边找起柴火来。

    “是,小姐。”惜刃立即回应道,三人忙碌了一会儿,将火生了起来。

    惜刃对情感的感知一向迟钝,可齐揽玥死后,连他都感受到了赵景程与南施遥之间莫名别扭的气氛。

    如今三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

    赵景程之前与齐揽玥缠斗时,在身上留下了许多新的伤口。

    此时终于得到空闲,惜刃看着赵景程身上新增的伤口,忍不住问道:“小姐,我来替你换药吧。”

    赵景程没说话,摇了一下头。

    手下的火焰逐渐变大,火光温暖着几人冻得发僵的身躯。

    随着身体感受到温暖,赵景程身上凝结的冰霜逐渐融化。正当她感到舒适惬意之际,被冻结的血腥,也循着这温暖,逐渐弥散开来。

    火堆里烧着的水在沸腾,惜刃在一旁翻找出了止血的药物和纱布,再次问道:“小姐,我帮你吧。或者你休息一会儿自己包扎,总不能对这些新伤口不管不顾。”

    惜刃一边说着,一边把药往赵景程身边凑。

    “也好,方便赶路。”赵景程嘴上答应,却握住惜刃冻得有些发紫的手,停下了他上药的动作。

    兴许也是习武之人的缘故,惜刃的手掌比起一般男人来说要粗糙许多,上面纵横着许多伤疤。

    都说手是男人的第二张脸,那惜刃此人对自己的第二张脸未免也太不爱惜。

    她细细摩挲着惜刃手上的伤疤。

    若是伤口及时处理,随意抹抹药膏,都不至于让这只手这样伤痕累累,连手指纹路都变得模糊。

    还是说,是故意用伤口去除手指的纹路?

    惜刃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措,二人肌肤相触,惜刃内心慌张之余,不免生出许多羞耻自卑的心思。

    “是,小…姐。”

    他没立刻抽开自己被赵景程握住的那只手,贪恋了手掌主人片刻的温度后,才开始准备上药。

    南施遥在一旁观望了许久,随后出声问道:“我来吧。”

    “陆小姐,我来替你上药。”南施遥道。

    惜刃手指轻颤了一下,看了眼面前一言不发的赵景程。

    他突然感觉心底一处落了锁的门被啪的一声打开了,脑内时常混沌的一处变得清明。

    恍若忽闻晨钟暮鼓,在寒霜与炙焰相交处,感受到了细细碎碎,不明不白的的情绪。

    惜刃看了赵景程一眼,心里大概明白了赵景程的意思。

    于是把准备好的药物放下,等待南施遥过来。

    赵景程本就是在等南施遥的回应,她的沉默不语是因南施遥而起,所以惜刃的反应颇令她满意。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南施遥声音越来越近。

    不过赵景程心底始终有些纠结,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要什么。

    情绪复杂之际,南施遥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分明是陆小姐先将刀架在在下的脖子上,如今一副沉默可怜的样子,反倒像是我的过错了。”

    她继续默不作声,可眉目间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南施遥蹲下身子,等赵景程自己把衣服松下来。

    见赵景程还是毫无动静,南施遥用手指虚虚勾住她最外侧衣物的衣带,道了句:“小人。”

    “嗯。”

    赵景程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微微侧目,避开了南施遥的目光。

    总而言之,她确实意在挑逗。

    身下是衣物与手指缠绕摩擦的声响,南施遥正认真地在替她解衣服,好方便上药。

    她将目光转了回来,仔仔细细的看南施遥,目光流转间。

    “耳朵是被冻红了吗?”

    赵景程伸手去触,指尖滚烫…

    “拜陆小姐所赐。”南施遥难得露出微恼的表情,语气发着涩意。

    随即抬起身子,有要离开的趋势。

    “南公子,帮帮我。”她伸手拉住南施遥,语气可怜。

    这是她的示弱。

    当然她也明白自己的举止轻浮,将衣物一拢,重新道:“先帮我处理脸上的伤口吧,南公子。”

    好歹将人留了下来,南施遥又蹲下身子,将纱布浸在刚刚烧的滚烫的水中,再拿出来拧去部分水,然后去擦拭赵景程脸颊上的刀口。

    赵景程闭上眼睛,感受着南施遥的手指在脸颊处的轻颤,她呼出一口气,手慢慢握住了南施遥的手。

    紧接着,有冷冽的香气溢在她的鼻尖,让她心里发痒。

    眼睫处,嘴唇处落下一个轻抚,如同在曜日下飘落的雪花,迅速消融在她脸颊柔软处。

    她睁眼去看。

    南施遥面上、眼底似乎有醉意在缭绕,让人看得有些难受。

    两人视线刚有碰撞,南施遥就立即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南施遥后悔自己方才的情不自禁,现在才顿悟赵景程方才流露出来的的脆弱是一个谎言。

    却让他忍不住产生了心软怜惜之意,手指轻轻的触碰了她闭上的双眼。

    他流露出一声叹息,向赵景程问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你想当什么?”

    赵景程反问,手里还握着他的手,眼睛很明亮的望着他。

    “你想当什么”这句话好像一句刑罚,让他心脏连同五脏六腑都像在被挤压。

    齐揽玥的事他早有耳闻,他也知道齐揽玥与赵景程早晚会有兵刃相见的一天,只是他不曾想到赵景程对自己做过的事会是这样的态度。

    所以,当齐揽玥的头被赵景程砍下后,他对赵景程留存的最后一丝期待也随之湮灭了。

    赵景程与他根本就是两路人,她能毫无愧疚之心的伤害无辜之人,只是因为一时兴起,就能随意玩弄人命。

    他对世间有情,赵景程没有。

    明明脑海很清醒的持否定态度,可当他欲说出“没什么”或者“下次别这样说笑了”,身体就开始难受起来。

    所以南施遥什么也没说,将手挣脱,低头去解赵景程衣物,开始上药。

    赵景程有些失落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低头道了声:“多谢。”

    “……不必言谢。”

    这句话过了很久,赵景程才从南施遥口中听到。

    休息完了之后,三人就开始这样走走停停的日夜兼程,靠着李牧枫给的图纸,几人走出了旧汌地界。

    期间又在一个小村庄养了一段时间的伤,直到冬去春来。

    随着春的到来,江河化冻,几人再行水路去往霖颐郡。

    风饕客应该已经把她还没有死的消息传回了都城,霖颐之行只会越来越凶险。

    赵景程做事更加万分小心谨慎,隐藏着行踪,避免被风饕客察觉。

    正思考着要用什么方式去见薛羡柳时,突闻头顶响箭一响。

    紧接着头顶传来了一名少年骄气肆意的声音。

    “母亲大人,又来了几个赶路的!!”

    不待多时,上方湿漉漉的丛林处露出许多个人头来。

    随人头探出来的,还有这些人事先准备好的巨木。

    行水路到了霖颐境内后,为了走陆路方便,三人便买了马匹代步。

    没成想刚上路没多久,就遇到了劫匪。

    此时巨木从坡上翻滚而下,不仅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还让她们身下刚买来的马匹受到了惊吓。

    马儿受惊四散逃开,马背上的她们根本控制不住马的动向。

    几人要一边躲避着翻滚的木头,一边趁势从马背上滚落,才能免得自己落个压成肉酱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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