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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赌局

    启允指着屋院外密密麻麻站满的村民,道:“这些村民,是当年跟我母亲一起来到此处隐居之人,还有他们的后人。这四十几年,我们虽然一日也不敢离开此地,可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家乡,思念圣都。敢情公主,带他们回家。”

    玄嬅转头望向众人,只见众人用期盼的目光。

    玄嬅有些泪目,道:“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我能感受到你们的思乡之情。此事好办,我回去让将事情向父帝禀明,让他派人来将大家编入户籍,在圣都划一片地方,让大家一起回乡!”

    玄嬅这句“让大家一起回家!”掷地有声。

    众村民纷纷雀跃起来,高呼:“终于可以回家啦!”

    启允点点头,老泪纵横,激动地抓着玄嬅的手,道:“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启允见村名都很激动,于是便吩咐大家摆长街宴,一来招待玄嬅,一来庆祝回家。热热闹闹一晚上,玄嬅从未体验过这种入乡随俗的长街宴,一时间兴奋坏了,完全放飞自我,拉着大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吃好喝好,启允见天色以晚,便安排玄嬅住下,第二天一早再走。

    玄嬅一时开心过头,便爽快答应了下来。

    小仙这一晚,可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有,玄嬅来喊她,她也拒绝了。她一整晚都和临渊呆在一起,帮他擦药,洗伤口。

    次日,一早,启允便送玄嬅一行人到村口。

    启允本是不想放木头走的,他本想把木头留下来做个要挟,可是转念一想,玄嬅公主虽然嘴上说人人平等,可他一个低阶妖族,怕也重要不到哪里去。于是,便打消了念头。他派人医治了木头,并将他和小仙一起送到村口,给玄嬅。

    启允交代玄嬅一定要记得帮她们的回家的事情,玄嬅一口一个没问题,包在自己身上。

    启允又叫来一个相貌清秀、身材修长的二十多岁的高阶神族,道:“玄嬅公主,此人是我的大孙子,名唤卫风,他武艺超群,就留在公主身边做个侍卫吧。”

    玄嬅心里知道,启允这是怕自己一去便不复返了,所以留一个他的人在身边,才能让启允和所有村民放心。

    玄嬅抱手谢过:“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大长老的厚爱。”

    随后,玄嬅转身面前村民道:“各位村民,我,神族天帝元宗之女玄嬅,在此承诺诸位,半月之内,一定让大家回家!”

    就此,玄嬅在众村民的欢呼雀跃声中,离开了神隐村。

    离开神隐村后,玄嬅、小仙、临渊还有卫风一行人便又回到了玉髓的小木屋。

    临渊伤势很重,不易走得太远。

    小仙还是哭哭啼啼的。

    玄嬅把临渊安置在玉髓的床上,检查了一番,道:“奇怪,虽然木头是低阶妖族,可这自愈能力,确如此强。”

    小仙咒骂道:“若不是那个大长老,木头哥哥怎么会伤的那么重。”

    一旁的卫风,道:“小仙姑娘,对不起。”

    小仙嘟着小嘴,道:“不要跟我说话,我不要跟你说话。”

    卫风被小仙呛得难受,玄幻安慰道:“没事的,不知者无罪。”

    玄嬅又对小仙说道:“小仙,你也别太伤心,我看他自愈得很快,应该休息几日,便没事了。”

    小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道:“公主,他这脸,还能恢复吗?”

    玄嬅笑道:“小仙,原来你最在意的是他的脸啊?”

    小仙低着头,害羞道:“那倒也不全是。”

    玄嬅笑道:“看你这不争气的样子。”

    小仙看着临渊的样子,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脸被划花了,身上被打得稀烂。小仙伤痛道:“公主,你是没有看见他好的时候,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不应该遭受这些苦楚。”说完,眼泪又只不住的留下来。

    玄嬅也叹了一口气,她想到了初遇那日。

    ......

    她将他救回玉髓的小木屋。

    月光透过窗户,星星点点他的脸上。

    他洁白的肌肤在微弱的月光下闪闪发亮,宛如有一层薄薄的霜花笼罩着他。他容颜如同温玉,剑眉入鬓,双眼细长,长长的睫毛轻轻的覆盖在眼睑上,鼻梁秀挺,薄唇微张。他的睡姿是优雅温顺,有如此迷人,仿佛一块璞玉躺在那里,既秀美又冰冷,既温润又疏离。

    ......

    思绪拉回,玄嬅缓缓道:“不错,陌上人如玉,用来形容他确实合适。”

    玄嬅看了看此刻躺在那的临渊,是那么落魄,那么凄惨,还哪里有昔日风采。

    小仙擦了擦眼泪,道:“公主,你快告诉我,他的脸到底会不会好?”

    玄嬅温柔的说道:“我看了,他的脸只是很轻的划伤,过几日结痂脱落后,便会痊愈,你那个帅气的木头哥哥就又回来了。”

    小仙这才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玄嬅又往临渊身上看去,他那背上已经被打妖鞭打得稀烂,竟然一块好肉也没有了。玄嬅哀伤道:“只不过,他这背上的伤是打神鞭留下的伤,恐怕......”

    小仙也哀伤的说道:“公主,我知道,背上的伤势好不了了。等他好起来,平日里穿着衣服,背上的伤也是看不到的。我担心脸上的伤,是我怕他就此毁容,往后再无法见人,我怕他自卑,我怕他难受。”

    玄嬅看着小仙那样,是真的很喜欢木头。

    玄嬅虽然理解不了萍水相逢、一见钟情便想托付所有的小仙,可是她还是尊重小仙的选择,便道:“好吧,小仙,你既愿意和他在一起,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后,你天宫你就不要在回去了,待我回去给你准备些嫁妆送来给你,你是我的家人,出嫁总不能寒酸。”

    小仙感激的看着玄嬅,她从小就被安排给玄嬅做贴身侍女,与玄嬅感情深似姐妹,如今玄嬅如此对她,也是合情合理,只是小仙想到以后要和玄嬅分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玄嬅默默小仙的头,道:“好了,好了,小仙不哭了。这个小木屋,是玉髓弟弟的家,玉髓弟弟现在在天宫,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小仙,你就和木头安心在这里住下吧。等我回去跟玉髓弟弟说一声就好。我要和卫风赶回天宫去办村民的事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小仙念念不舍的点点头。

    这时,一直昏迷的临渊,不知道何时醒了,他虚弱无力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玄嬅。嘴里有气无力的轻呼,道:“公主,公主。”

    玄嬅见状,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放心吧,你得救了,很快就会好起来。”

    临渊嘴巴微微张开,像要说什么,又很无力的样子。

    玄嬅把耳朵凑到他嘴边,道:“你想说什么?”

    临渊小声道:“神怜世人,世人怜他吗?”

    玄嬅愣了一下,感到莫名其妙,心想:他醒过来,急着说的话,不是要谢谢自己,却是说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可玄嬅看他受伤很重,以为是他脑子不清楚,还是耐心回答道:“神怜世人,只是做了神该做的事情,至于世人怜不怜他,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临渊道:“不重要吗?公主能做到不在意吗?”

    玄嬅道:“我能。”

    此时在临渊眼中,万物皆暗淡,唯有玄嬅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可临渊毕竟是冷酷的,清醒的,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能吗?她真的能吗?临渊心中不停的质疑着。

    临渊冷漠一笑,继续说道:“我不相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玄嬅心里觉得这人甚是奇怪,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情,可念在小仙喜欢他,而他又重受了那么重的伤份上,还是耐心得说道:“好,赌什么?”。

    临渊此时眼睛都已经看不清了,他撑着最后的力气,说道:“如果你做到了,我就护你周全,做到一日,我护你一日,做到一世,我护你一世。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临渊本想说,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吃了你,可还没等他说完,他便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玄嬅和小仙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有点疑惑。

    小仙疑惑的眨巴着眼睛,道:“这,木头哥哥大概是病得糊涂了。他妖力这么弱,怎么能护得住公主。”

    玄嬅也点点头,也认可小仙的说法。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转动。

    也许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临渊真的为了这个赌局的承诺,护了玄嬅一世,直至他生命的终点。不过,神族的年轻一辈,谁又能想得道,传闻中那个另五洲闻风丧胆的魔尊临渊,竟然是一个这么信守承诺的人。

    当然,此刻的玄嬅没有多想,她甚至以为这只是木头因为受伤太重,所以胡言乱语,她也根本没有记住这个赌局,她只是简单交代了小仙几句,便匆匆和卫风离开了。

    玄嬅带着卫风很快就来到了天宫,她一刻也没耽误直奔天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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