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仿佛被一种神秘氛围包裹的两人,众人竟一时找不到机会开口。
实在是她们之间太过和谐,而自己则是多余的那一个。
不过尴尬之余,更多的是好奇,太阿的人知道这位二师姐性情清冷,第一次见她如此动容,此刻脑中翻江倒海地回忆,这个叫聂影雪的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不认识,可二师姐却跟她很熟的样子?!
而其他不熟悉楚云潇的人也好奇,能与天骄关系这么好,又是哪位大人物?
跟着聂影雪的几人更是好奇:小姐什么时候结识了这样一个朋友,他们怎么不知道?!
不过再多好奇也统统不能说出口,哪怕心中的小人已经抓耳挠腮,面上也不显神色,只有发亮的眼睛能看出他们内心强烈的波动。
不过好在楚云潇注意到他们,双方简单交流之后,不用楚云潇介绍,聂影雪自己眼皮一抬,决定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我叫聂影雪,是云潇的朋友。”
众人:……更好奇了。
不过楚云潇并没有解释,反倒是客气地将他们请了出去。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聂影雪两人,她们紧紧盯着对方,相视一笑。
许久未见,她们都有太多话要说。
只是即使很久之前就为见面做准备,陡然相见,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开,眉目间最后一点不自然也消散。
很快,外面的人就听见屋内传来交谈声,夹杂着些许笑意,衬着外面正正好的阳光,简直和谐得连麻雀也不忍心打扰。
而他们则与另几个仙子大眼瞪小眼。
另一个房间中,柳青衣透过窗缝注意着外面,她咬了咬嘴唇,悄悄送出一缕神识。
师姐受了伤,总不会轻易发现,而且那女人来历不明,说不定对他们不利……
但是无论她用什么方法,能听到的都是模糊的声音,便知道是里面的人设了结界,她只得不甘心地收回神识,眼底一片阴霾。
看着院子里其乐融融的那些人,她简直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自从秘境过后,她就不敢再往他们面前凑——凌文喊的那一声,便叫她知道对方将自己的行动都看在眼里,她这几天提心吊胆,生怕他把自己扰乱阵法的事说出去。若是如此,师门的人会怎么看她?其他人又会怎么看她?
今早她碰见凌文的时候,他就是用冰冷的目光看她的!
一想到所有人都会对她露出鄙夷讥讽的神色,她就心中不安。
说不定他们都会在背后议论她,唾弃她,若是师尊得知,那自己……还能在太阿待下去吗?
她手指不自觉地痉挛,这几日天天被这些想法所烦扰,让她整宿整宿睡不着,只要还跟他们待在一起,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心血搅动间,她听到神识中那团黑雾又在问她:“你后悔了吗?后悔那天把危险都转到你二师姐那里去?”
听到这话,柳青衣指尖抽搐,就连心底也在发颤,
她后悔了吗?她这几天也在问自己,可从没得到过答案。
那声音见此,难掩嘲笑:“哎呀呀,堂堂仙门弟子,竟要让师姐挡刀。”
被拉扯的念头折磨几天的柳青衣终于忍不住,道:“那攻击并不会伤到她性命!”
黑影嗤笑:“能不能伤你心里有数。”
柳青衣闭了闭眼,她当然知道那是师姐已是强弩之末,若任由那一击落在她身上,基本是凶多吉少。
可是她仍然做了。
此时黑影的声音又重复响起:你后悔了吗?后悔了吗?后悔了吗……
她呼吸急促,再抬头时,面容带着一丝狠厉。
后悔了吗?——她明明一直就知道答案的,从下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后悔。
她不后悔!
“我……不后悔。”
黑影在她识海中哈哈大笑,似乎觉得有意思极了,很久才止住,然后又问:“那要是被你那个三师兄说出去怎么办?说不定你连太阿都待不下去。”
“哎呀也对,反正挽月峰的凌清盛名在外,你一个小弟子妄图伤害天才,能饶你一命已是开恩,你呀,就老老实实等着被逐出师门吧!”
逐出师门……“不!不可以!”柳青衣抓着窗棂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满脑子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早已无亲无故,这世界上除了挽月峰,她就无处可去了。
若是,若是……若是凌文没看见就好了,他没看见的话,这件事就只有天知地知,和她自己知道。
柳青衣忽然对凌文生出怨恨来,若是没有他,自己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么多!
想到这里,她混乱的脑海突然一顿,呆滞的视线凝聚在外面正与旁边人说话的凌文身上。
……若是没有他。
识海中的黑影闻到越发浓郁的怨怒的香味,陶醉地深吸一口,忍不住低声笑了。
而这一切,沉醉在幻想中的柳青衣并没有听到,反倒是趴在秦修肩头的白旬鼻尖动了动,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可等它稍微站起身准备一探究竟时,那股气息又消失了。
秦修没有察觉到它的动静,正眼巴巴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但是房门不但没有打开,还一关就是半天,直到夕阳西斜,里面的人才止住话头。
院子外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许多人等着回去复命,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受了楚云潇的恩情,想确定她的安危,如今人醒来,也见了面,自是不便久留。
所以等到最后,剩下的也只有太阿一行,以及比较清闲的孟连几人。
屋里两人皆是心中唏嘘。
楚云潇总结道:“所以你是一来就成为了望舒楼的少主。”
聂影雪颔首:“是啊,岛上的人都说望舒楼少主从小神魂有缺,不能识事,直到我来之后,岛主说她总算神魄归为。”
想当时,她以为自己会死在爆炸之中,没想到还有醒来的时候,更没想到,一醒来就成了什么望舒楼的少主。
不过她还是很快适应过来,知晓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之后,也猜测另外两个队友是否跟她一样来到了这里,不过或许因为刚来此间,神魂不稳,总是昏昏沉沉的,以至根本没机会找人。
而等她完全适应过来,却又被楼主,也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安排在家学习——由于先天不足,她实在落下太多东西,连这世上的很多常识都不清楚,更不要说修炼一道,几乎没什么修为。
不过这也方便了她自己,不管因为什么,她都必须要提升自己,索性这身体的天赋很强,她悟性也不错,三年时间,不但将了解了这片大陆的基本形式,修为也到达了元婴。
这速度也算是羡煞旁人。
没错,她来到这世界已经三年,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时空乱流,反正比楚云潇更早来到这里。
不过她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眸色复杂:“原来你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在现代算是重生?难怪所有人都说你是‘变态’。”
变态,指的是实力。
她啧啧两声,回想起被眼前这人支配的恐惧,想当年在队里时,没人不羡慕嫉妒云潇,人人都以打败她为目标——这个目标实在远大,反正目前没人实现,这人太逆天,简直十项全能!
不过这也是开玩笑,她深知在现代的时候,楚云潇并没有使用什么灵力,所有能力都是跟他们一起实打实练出来的。
这人多努力她都看在眼里,除了任务期间,她不是在训练就是在训练的路上,连吃个饭都得提前几天“预约”。
说完两人又是失笑。
……
聂影雪打开房门时,太阳已经挂在西边山头,马上就要坠下。
她顶着十几双目光直射的压力,镇定自如地走出去。
没等他们开口询问,一个穿着简朴的妇人在院外踌躇道:“各位仙长,晚饭好了。”
聂影雪上前,摸出一块碎银放在妇人手中:“我们这里有人不太方便出门,劳烦你把饭菜送过来。”
那妇人摸着银子,欢天喜地地应了,没多久就有几个汉子抬了两个大木桌放在院里,饭菜很快就摆满了桌子,整个过程大家都笑盈盈的,临走前那妇人还特意招呼了一下。
这是临近扶风城的一个小村庄,隐没在群山之中,他们在最后被秘境传送到这附近,因为队伍里有伤员,不方便赶路,索性就在这里休息几日。
这里的人也很热情,听了他们的需求,专门腾出两个大院子来,再加上聂影雪银钱给的足,服务十分周到。
一顿饭吃完,众人也相互了解得差不多了,聂影雪总共带了两个人,都是望舒楼的弟子,长得明媚动人,顾盼生姿的叫娄盈烟,这人他们竟然还见过——她手上拿着一支玉笛,正是奇花游上那位吹笛的姑娘。
她盈盈笑道:“那时刚到扶风,凑个热闹。”
原来那时候她们也在扶风城。楚云潇和聂影雪对视一眼,皆是叹惋。
竟然擦肩而过。
另一个弟子叫白羽,模样清秀,气质淡雅,与娄盈烟一静一动,甚是相宜。
双方相谈甚欢,聂影雪他们是第一次出岛,对什么都新鲜,外面的人对明月岛知之甚少,所以聊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月上中天时,大家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楚云潇是被热醒的,丹田之中热流不止,枯竭的灵力仅用一天一夜就又充盈起来,甚至还在不自觉吸收,已经到达临界点。
她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这代表要进阶了。
其实在秘境中对战席梦时,她就有所感悟,只是因为受伤而搁置,可没想到身体太给力,伤还没好全就要进阶。
这让众人惊诧之余又难免担忧——元婴之后进阶都是要历雷劫的,如今她重伤未愈,可不是历劫的好时候。
然而雷劫不等人,她只得抓紧时间修复伤势,众人把药给她当饭吃,好歹好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她找了个山头准备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