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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李梓申!”

    枳实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那般悲伤、恐惧。

    她怔愣了许久,直到看见那人缓缓倒下,她才像是被雷击了般猛地跳起来,扑过去扶住他的身体,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和绝望的光芒。

    一股温热又黏腻的液体沾在了她的手心,鲜血止不住地从李梓申的胸口涌出,咸腥味儿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的心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的抱着他,眼泪瞬间决堤,“李,李梓申你怎么样了,你醒醒。”

    她用力地拍打着李梓申的脸,希望能唤醒他,可无论她做出什么动作,李梓申的双目依旧紧闭,嘴唇也变得惨白,仿佛是失去了知觉,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就好像一具尸体似的躺在那里。

    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地向她的鼻腔涌入,就好似要将体内所有的血液都流光一样,枳实浑身颤抖着,眼中的绝望和惊慌一览无遗。

    谁叫他来救自己的,谁让他自作主张来北狄的,谁让他在最后关头挡在自己前面,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难道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回心转意吗?他以为苦肉计用了一次又一次还会奏效吗?他以为死了就可以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了吗?不,那只不过是他的幻想而已,自始至终,他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个伤害了自己的陌路人罢了。谁要他死,谁要他死了啊。

    他不要妄想这样就能挽回一切,他不要以为这样……

    傻子!他李梓申就是个愚蠢至极傻子!他凭什么,凭什么认为这样自己就会心软,他凭什么要来救自己!

    谁要他救了啊!

    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痛成了这样?

    “李梓申,你醒醒,你给我睁开眼睛!”

    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一边哭泣着,一边将自己脸上的眼泪蹭掉,可非但没有擦干净眼泪,脸上还蹭上了不少血液,一片狼藉。

    她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自己的脸,努力的把自己弄成一幅坚强的摸样,可泪水却不争气的掉落。很快,衣袖就被鲜血彻底染红,浓郁的就像那本就该是它原先的样子。

    周围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因为刺杀而躁动起来,有人在骂,有人在喊叫,耳边的声音很乱,可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枳娘,枳娘!”距离她几步之遥的耶律茹见她呆滞地愣在原地,也顾不上危险不危险,闪躲着跑了过来,再见到满身鲜血的李梓申后忍不住呼叫出声,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愣着的时候。

    她猛烈的摇晃着枳实的肩膀,可此刻枳实的瞳孔已经涣散,周围的一切都被排除在外。

    “枳娘,你清醒一点,这里很危险!”

    猛烈地晃动让枳实的视线稍稍移动,她看了一眼耶律茹,又望了望躺在怀里不省人事的李梓申,嘴巴张了张,声音却沙哑的厉害,“他,他……怎么办?”她好像忘记该怎么说话了。

    李梓申会不会就这样鲜血流光而死?

    这个念头如同雷霆劈入她的心脏,心脏就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就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搅碎,最后只剩下一摊血水。她忽然害怕起来,她的身体在颤抖,她不敢再往下去想。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摁在李梓申的伤口处,拼命的想将那血止住,可是那血流得太快,根本止不住,那鲜红刺骨的颜色依然在,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那温热的鲜血,那滚烫的温度仿佛能灼伤她的皮肤。眼眶越来越湿润,视线越来越模糊。

    忽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那是从他胸口处掉出来的胭脂。

    是很多年前,李梓申还不是太子的时候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他曾经亲自为她擦上过,也曾经被摔得支离破碎过。不知是用的何种办法,那从前变得破碎不堪的胭脂盒被修好了,可外头歪歪扭扭的裂缝和痕迹依然存在。

    李梓申的血滴在那裂缝里面,她颤抖的伸手抚摸着那些细小的裂缝,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上面,"咔嚓"一声,那胭脂盒裂成了粉末,散落在地上。

    她看着地上那些分崩离析的碎块,眼里的泪水越来越汹涌。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伤心,只是觉得胸口一阵窒息,仿佛有人在拿锤子敲打着自己的心脏,让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耶律茹着急的不行,现在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里,“枳娘,这里只有你能救他了,再耽搁下去李梓申就真的要死了!”

    不知是耶律茹猛烈地摇晃,还是自己也不愿接受那三个字的结果,枳实在她话音结束的瞬间幡然清醒,她快速抓住耶律茹的手臂,像是溺水者在濒死之际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茹公主,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是藏不住的绝望与颤抖,就连瞳孔都颤动得可怕。

    她的力气大的可怕,耶律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反手抓住枳实的双手,虽然自己也十分害怕,但还是在努力保持镇定,提醒着枳实。

    “枳娘,这里太危险了,我们现在必须回到帐中。”可是现在这个状况,她们想要突出重围回到营帐,并不容易。她左右张望着,刺客的人数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多,现场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忽然,一个男孩出现在她眼前,重要的是男孩身后跟着的人。

    “伽昉!”她压低声音呼喊着。

    不远处的男人也在四处寻找着主子的身影,可今日来的人太多,现场过于混乱,他根本找不到大王与大王子的身影。忽然一道低低得声响穿过人群传到他的耳边,他只抬头扫了一眼,就立即抄起耶律云夹下胳膊下,向那二人冲去,过来的路上还顺手斩杀了一名歹徒。

    冲到跟前时,他看着眼前的场景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李梓申紧闭双眼,面容苍白没有任何意识,但这并不足以让他疑惑,他诧异的是那人居然倒在枳实的怀中,枳实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脸上的慌张与急促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什么了什么?按照王子的计划,这个时候枳娘不是应该已经接受了王子的求婚吗?这个男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见到伽昉的那一刻,耶律茹顿时安心下来,她来不及解救被伽昉夹着晕头转向的云儿,长吁一声。

    “昉昉,人命关天,我们现在必须回到帐内。”她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李梓申,面露难色。

    “至于他,这说来话长。”

    “那就不说。”伽昉打断了她的絮叨,放下至今没搞清楚状况的云儿,从枳实手中接过李梓申。

    此时枳实的手,脸,衣裳全被李梓申的鲜血染红了,鼻腔中全是血腥味,并夹杂着某种久别重逢的特属于某人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种被李梓申拥抱着的错觉。

    她拦住伽昉想把人往背上甩的动作,急切道:“他胸口受伤了,你小心一些。”

    伽昉眉毛挑了挑,看来这次王子注定要受大挫了,从前自己与枳娘出诊时,哪里有顾及过病人疼痛与否的问题呀。

    他点了点头,一手提刀,一手半抱着李梓申,朝着枳实的营帐冲去。

    好在战火集中在宴席上,几人很顺利的抵达目的地。

    伽昉依照枳实旨意,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他掀开帐帘向外张望了片刻,说道:“救人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我守在外面防止有人偷袭,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喊我。”说完他走出营帐。

    “枳娘。”耶律茹握住枳实的手,“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靠她?

    靠她救活李梓申吗?

    她真的做得到吗?

    枳实第一次庆幸自己为医者,也是第一次害怕自己做为一名医者。

    但现在,只有她能做到了,李梓申的命只有她能来救了。

    想到这,她不敢耽搁,立马脱下外袍卷起袖口。

    “茹公主,帮我打一盆热水来,下面我需要你协助我一起。”这三年来,耶律茹等三人常会同她一起出诊,所以做为一个帮手来说,很是称职。

    二人清洗完双手后,枳实小心的撕开李梓申的外袍。因为失血过多,胸前那块布料已经与伤口粘合在一起了,她不得不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布料剪破,然后用手将那块布料撕成碎片。

    “啊!”一声尖叫从耶律茹口中传来,随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耶律茹连忙凑近枳实,担忧的看着她,她的表情很凝重。

    枳实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里面微弱得近乎消失的跳动。

    “十灰散。”她吐出三个字,耶律茹连忙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送到枳实手中,紧张地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不只是她,枳实也很忐忑,李梓申的血一直没能止住,再这样下去,只怕等不到治疗就会先失血而死。

    可是——

    “枳娘,血没止住!”耶律茹的声音带着哭腔,"怎么办?"

    枳实咬牙继续手上的工作,心中却是无比煎熬,她看着被血液冲散的药粉,心一横。

    “来不及了,只能烙铁止血。”

    “什么!?”耶律茹惊讶地瞪大眼睛,想说没有麻醉的药剂,那样是会疼死人的。可看到枳实严肃的表情,她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枳实夹着烙铁在火上烤制,烙铁止血的法子她并非没有做过,可这次没有麻醉药,可这次的人,是李梓申,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可也绝不敢有任何一点闪失。

    她的手开始不自主地颤抖,汗水从额头滴落,她强迫自己不停的告诉自己:李梓申,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我一定会让你活过来的。

    只要,只要你活过来……我愿意原谅你。

    终于,在煎熬了一柱香之后,李梓申体内的鲜血止住了,上了一层药膏后包扎好伤口,又用纱布缠绕,再用布条固定,一系列动作虽然麻烦,但总算是结束了。可他仍旧处在昏迷之中,枳实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堵在心口的气终于疏通出去。

    长久单一的动作,手腕都变得麻木,此刻心中轻松了些手臂上的力气被一点点的抽离,直到手里拿着的烙铁啪嗒掉落在地上,她才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

    有人走到身后,搭上了她的肩,“枳娘?”

    耶律茹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她后知后觉地回头,正对上耶律茹担忧焦灼的视线,再往边上,是站在角落低头扣着手的耶律云。

    耶律茹似是想扶她,但她摆了摆手。

    “我没事。”她缓慢地站了起来,刚想说话,便感觉一阵晕眩。

    “枳娘,你怎么了?”耶律茹惊慌地扶住她。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勉强站稳,“可能是刚才太累了。”她已经很久没如此高度集中的做一件事了,一松懈,脑袋有点晕沉,整个人都仿佛要散架一般。

    刚才她已经竭尽了全部力量,若不是有耶律茹搀扶着,她怕是会摔倒在地。

    耶律茹还想劝她休息一会儿,一双肉乎乎的小手牵住了她的手指,“茹姑姑,我想出去逗小狼,姑姑带我出去玩吧。”

    现在这种时候,哪里是玩的时机,他不过是看出娘亲想与这位叔叔单独相处一会儿,这才故意说出这番话来。

    二人离开后,枳实靠近床榻,伸手探向他的脉搏。

    他的脉象平和而微弱,虽然比正常人要弱许多,可毕竟有了生气,这是最好的兆头。

    她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屋子。走到营帐门前她脚步停顿,停了半晌后,屋内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

    转身回到床榻旁边,跪坐在床沿。她的视线落在李梓申苍白的脸色,这时才发现他的眉毛紧皱,脸颊上还挂着泪痕,看上去很痛苦。她伸出手,想要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指腹快碰到眼下时悬在了空中,又很快缩了回来。而是用帕子沾湿水替他擦拭额头上的虚汗,又替他盖上被子。

    “你这又是何必呢。”枳实叹了一口气,“既今日能豁出性命来,当初又为何那般执拗,无情。”

    李梓申的脸颊上布满了血污,嘴角还带着一丝淡青色的淤血。

    终于她抬手替他轻轻拭去血污,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在眼睑上投射出一排阴影,像蝴蝶翅膀般,让人心生怜惜。

    可他紧闭的眼睛,紧抿的嘴唇,以及那紧锁的眉宇,却昭示着他此刻的不安。

    他的呼吸很弱,弱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他的呼吸很浅,浅到几乎察觉不到。可他的身体,却在慢慢变暖。

    枳实不知道他是否真的醒来,可是看着他的模样,枳实清楚的知道,她不愿意李梓申死,她还是……放不下的。

    “李梓申,只要你好好活过来。”

    “就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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