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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春光里

    沈无忧回到寝屋,天色已经晚了,正欲脱衣入眠,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沈无忧吹熄了灯,警觉地飞过眼去。

    门口幽幽现出一道影子,个子不高,顶着两个丫鬟髻。一个轻柔的女声叫道:“忧姐姐,三少爷说你今日受了惊,这几天可以不来的,好好休养身子。”

    那人得了回应便去了,沈无忧按着起伏不定的心脏舒了口气,万幸万幸,她与李承安相会明湖并未被人发现,否则可就麻烦大了。

    毕竟,这里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他人害人的棋子,万劫不复;无意与人争斗,也会莫名被妒忌,回家的路险些变成不归路。

    毕柔、楚洵、何狗儿……一个个的,都在编排着如何害她,至少,至少现在是安全的,还多了一个朋友……

    女子睡下,头颅伏上软枕,白日隐藏起的惊惧,此时一股脑涌出来。心里又不知从何处泛起一股力量,让人心安。两股力量混在一处,混沌中,终是叫人不一会儿便入了梦乡。

    大概是心里太过疲惫,待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时分。虽然杜无明允许她在家休息,但那里还有梅姐姐呢,何况,何况,李承安那呆子也在……

    在人未发觉处,女子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洗漱后,沈无忧决定出门。收拾时,她瞧见桌上那盒胭脂,那盒从李承安处买来,后来又送给纯丫的胭脂。兜兜转转,到底还是回到了她这里。

    沈无忧停了停,末了还是揩了一指,轻轻点妆,这才出门。

    院子里一下子少了三位一等丫鬟和一位三等丫鬟,后面的小丫鬟也收敛了许多,都在个子的职位上做着活,偶尔只细细说几声话,看到沈无忧出来了又都闭了嘴,干活更是卖力了。

    “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出了这会子事,丫头嬷嬷们都老实了许多。”回廊走来一个白衣丫鬟,淡淡的妆容,淡淡的笑,衣衫也淡淡的,只云肩袖口有几点浅蓝云纹。

    “阿忧妹妹,我是绯月,与你共事也快三个月了,为了避嫌,一直没能与你说话,以至于至今,各自不识,真是可叹。”绯月笼着袖子,瞧着人的眉眼里微微露出遗憾之情。

    沈无忧在脑中搜寻了遭对这人的记忆,一无所获,看来是位很低调的人。这也是沈无忧的追求,因此对人也多出几分好感来。

    “原来是绯月姐姐,妹妹见过姐姐,还想着这样的人儿,却不知姓名,好生可惜。不想今日居然圆了愿。”沈无忧行礼道。

    “妹妹的嘴可真甜。我们服侍公子的日子还长,你若是遇着问题了,可莫要客气,尽管寻了我。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可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绯月笑道。

    二人又寒暄了会儿,直到对方感叹时间晚了,催着人去逍遥远方才结束。

    路上,沈无忧心情很好,对三院的归属感多了几分。以至于刚登上院子,迎上一位匠人兜头诉苦时,嘴角还在笑。

    这可不像话,小丫头连忙撤下笑容,专心听对方道明情况。

    来告状的是个敦厚的墙画师,姓朱,只说那干雕刻的姓木的故意和他过不去,雕刻也不寻着旧样,非要与众不同,刻的像周身坑坑洼洼,叫他难以着色,最后画出的效果也不合人意。

    原来短短一周的时光,逍遥远已经在原有基础上建出了雏形,进入精修阶段了。这本该是大师的舞台,奈何大师太多,彼此都认为自己的功夫天下第一,竟是谁也不肯让着谁。

    朱师傅和木师傅因为合作做事,又都是暴脾气,理所当然成为里面闹的最凶的。

    沈无忧有些无奈,一脸苦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若不处理好定会影响工程完成情况,这谁也没错的情况真是难处理。

    朱师傅越讲越气,就差仰头喊冤了,“沈姑娘,你是小东家的人,小东家现在不在,你可得替俺做主啊!俺干这行都十年了,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

    就差骂一句“大不了不干了”,沈无忧连忙截住人的话头,殷切道:“朱师傅,你消消气,我们这就去找那位木师傅,看看是不是生了误会。”

    两人即刻启程,一前一后,从东边走到西边,跨过屋宇间铺上的临时石板,向着大堂去了。

    石板路的另一端正巧也走来了一双人,一前一后,前方的年轻男子一身简练的黑色短衣,额头系着护额,正偏着头听身后人的埋怨。

    身后走着一个魁梧的匠人,手舞足蹈地抱怨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两方在同一条道遇上,正是冤家路窄,分外眼红。

    “好你个朱老七,争不过俺就去沈姑娘那告状么?”

    “你倒是有脸,敢去李工头那嚼舌!”

    转眼又是一场骂战,末了回到原初,“沈姑娘/李工,你来评评理啊!”

    两位对家“救星”彼此对了一眼,又仿佛烫着了似的,转眼又扭过脸去。待听得手下的工匠催促,又都恢复了神态,向前大步走,坦然面对着。

    “李郎君,你是来替这位木师傅说话的咯?可见你实在糊涂。木雕绘图,好比在纸上画画儿。自是依着笔墨去挑画纸,哪有为着一张纸作幅画的道理?”沈无忧道,眼睛一本正经地瞧着人,只在句末时眨了眨眼。

    一段话说到了朱师傅心坎里,教人喜上眉梢,并未注意到人的眼神,连呼,“就是!”

    李承安也眨了眨眼,只想了一会儿便明白了,抿嘴一笑。“沈姑娘未免言过其实,楼中画非寻常画,木雕更非那笔下纸。木师傅雕刻技艺独步天下,所刻之物栩栩如生。朱师傅画技虽好,但此刻也不过做些锦上添花的活罢了。朱师傅才应该迁就木师傅。”

    原本被对方一席话说得灰心的木师傅听了这番话,心里的自信又腾跃了起来,“李工说的好!”

    两位师傅自信满满,都相信自己这方一定会赢,一脸得意地瞪着对方。

    两位“帮手”也如了他们的意,越辩越激烈,甚至差些动起手来。两位师傅看得心惊肉跳,再也忍不住,一齐拉住自己那方,连连叹息,“算了,算了,不争了,伤了彼此想和气实在不划算。”

    待各自让了步,两位名匠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心里的不满到底是消去了。

    两人告了退,一齐回到各自的岗位,互相妥协。正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经过磨合,两人合作的产品水平居然高于他们自身。

    走了两位师傅,路上便只有沈无忧和李承安了。

    李承安脸红了些,轻轻道:“沈姑娘,你今天,很美。”似乎有想到了什么歧义,随即又立刻补充道:“昨天也是……每天都是,但今天与先前不大一样。”

    女子噗呲一笑,扣着帕子掩口道:“美的可不是我,多亏了你那盒胭脂了。”

    李承安莞尔一笑:“那胭脂么,浔地的人唤它‘三里香’,专取春日蜜蜂采过的桃花,这时的花最是香。如此制成的胭脂,不必再加其他香料,自有一股幽香。沈姑娘喜欢的话,下回我托人给你带了来。”

    “原是那么远带来的,怪不得我从未见过……”沈无忧叹道,看了回天,“今儿天光正好,一起走走?”

    李承安有些惊喜,忙应道:“好,走吧。”

    说是散步,其实也不过是在院子里走走。彼时彼刻,这处小天地尚属于他们,出了这院子,又是规矩的世界。两人沿着石板路走了下去,走过的路旁,屋脊上忙碌着工匠,正为屋子盖上瓦。

    已经盖好瓦的屋外已经松起了土,预备种上花草。在最后,逍遥远的每个角落都会埋在花海里。

    沈无忧叹道:“世上修花园的人不计其数,把自己屋子放在花园里的可不多见,与花草们待在一处,心情也会好很多呢。”

    李承安点头附和,心里默默地记下这点。

    “沈姑娘,不知算不算我多嘴,昨天之后,你那儿似乎生出了很大的变动,不知对你有什么有什么影响?”李承安道。

    “嗯?楚洵和纯丫已经不在了,我所知的就这些。唉,她们……不谈她们了,还有其他事吗?”沈无忧问。

    李承安道:“早些的时候,我看到公子院里的春花秋月也出了府。此二人,不知在此事中是什么角色。昨日的审案里,也不清楚,忽然的,就出去了。”

    “皇天后土之下,规矩都是一样的,主家第一,法家第二。无论你我,都需小心再小心。”沈无忧叹道。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这人是府外的,笑了笑,“当然,你更自在些,出了这院墙,便不用在意。”

    “那,你有出去的打算吗?”李承安眼睛亮了些。

    “嗯,我是府里的丫鬟,爹娘也是家仆,我们这样的,唤作世奴。我生来就在这里,要不要出去,还没想好呢!是了,我甚至不知道外头的模样。你,能给我讲讲吗?”沈无忧歪着头,眼里仿佛笼着一层雾。

    李承安笑起来,“荣幸之至。”

    二人走过草木,走过四月春光。一人轻轻地说着话,讲到兴头比划着手;另一人认真听着,时而侧目瞧着人,微微笑着。

    “啊呀,李承安,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之前发生了太多,以至于忽略了那几道小痕迹。待静下来,它们就显得十分突兀了,仿佛名贵的白瓷表面爬出的几丝裂痕。

    李承安呆了呆,捂住脸,经过这几日的休养,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他便索性揭了纱布,一时也忘了这回事,道:“不要紧的,只是路上磕绊了些,现在已经好了。”

    “这样啊,下次要小心些。”沈无忧敛下眉头,“外面,似乎也不太平安。”

    李承安笑着点头,“我会的。”

    正说这话,后头忽然跑来一个女子,哭泣道:“阿忧,怎么办?七小姐逼我害你们啊!我若不从,她便,她便要传我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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