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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死回生术

    待进了寺里,四下寂静,沈无忧才确定那灰衣男子不再追来。

    可怜知秋累的坐倒在地,喘得面如猪肝,话也说不完全。

    沈无忧蹙起眉头,问:“梅姐姐,刚刚你可曾听到他们的话?”

    知秋茫然摇头,顿了顿,想起了一些,说道:“只听得寥寥几个字,药,妹什么的。”

    这点信息暂时分析不出什么利害,但恐怕那姨娘就此动了杀心,那可如何是好!沈无忧闭口沉思。

    知秋害怕起来,“六小姐便不是好人,姨娘恐怕更甚,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阿忧,我们怎么办?”

    沈无忧拉起知秋,安慰道:“不要紧,我已有主意。既是买药的勾当,现下时候,府里只一人需要,恐怕那药正是为此而来。”

    “谁?老太爷?”知秋惊道:“可大夫不是说,老太爷……大寿到了么?”

    沈无忧道:“无论如何,总该留个心眼。我们赶紧回去,再去告与盈儿。”

    两人回了禅房,寻着隙儿唤了盈儿出去,说如此。

    盈儿瞧了二人一遭,面上也是惊奇的表情,“当真有此事?那坏家伙又要耍手段了!”

    “两位妹妹安心,我自会告与夫人。”盈儿平静下来,“可伤着了没有?我带了膏药。”

    得到允诺,二人俱是面上一松,道是不曾,两方各自回了去所。

    禅房里和尚尼姑正唱着经,老夫人听得入神,宁夫人不用伺候,稍稍闭目养神。盈儿忽走了来,附耳轻语。

    毕柔?宁夫人睁眼环顾,密密匝匝人群里,果然少了一抹俗红。宁夫人缓道:“且看她作戏。”

    歇了经,一丫鬟一问,众人便知少了个毕姨娘,连带着贴身丫鬟也不见了。

    连为老太爷祈福的法事也敢缺席,那没来路的女人当真不像话!老太太皱眉,堂里其他夫人和姨娘一齐说其不好。

    杜研急忙差了小厮去寻,转身对老夫人说着好话,“娘,芷心一片真心。这为爹祈福的事,可不便是她提了么?这会儿不见了,许是有什么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连说一声也不许?孩儿,你不要被那女子给蒙骗了!”老夫人瞧着子孙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下恼怒,面色更是难看。

    混乱间,门里来了一对人,着大红裙装的便是毕柔。

    见众人都瞧着自己,毕柔心知必有事情败露,但行事总无万无一失,不至死处必有回旋余地!

    “老夫人莫怪,各位姐姐担待,芷心着实有要紧事……”毕柔不急不躁,行礼间眼神婉转,瞬间将各人的神色都查了遭,赫然瞧见杜无明旁边站着的那丫头,看模样也不是个好对付的,此必为沈忧!

    恐怕那买药之事也败露了,但又如何?

    赶在他人揭发之前,毕柔先下手为强,倏忽间喜极而泣,扑跪在老夫人膝前,捧出袖中之药泣道:“老夫人,老公爷有救了,天官赐药,福佑我平公府!”

    盈儿柳眉倒竖,正要斥责,余光看到宁夫人劝止的目光,只好罢休。

    余人俱是一震,连赶去拉扯的左右丫鬟也愣住了。老夫人更是忙问前因后果。

    毕柔西子捧心状,道:“奴家心中忧心老太爷,不觉间步入太虚幻境。忽见一灰袍道长乘云而来,自称清虚天尊,赐我神药,夸我们公府诚心修佛,老太爷福寿绵长,过此劫难,必有大福。”

    “当真?”老夫人捧了药喜极而泣,搀了毕柔起身,“好孩子,难为你有心了。”

    说罢便催杜研起身,“快回府,速与老太爷吃了!”

    宁夫人道:“不妥,老太爷身子不稳,此药不明药性,贸然煎服,恐生祸端。还是寻了大夫来看看。”

    “神药岂会有害?”老夫人不满。

    杜研瞧着自己的两位夫人,两相难为,帮着正妻劝了回,照着宁夫人的话做了。

    临走,老夫人又命丫鬟给寺里多给了香火钱,差小厮寻遍道观,务必给那位清虚天尊上足了香火,这才急急忙忙赶回府里。

    轿子里,盈儿压低了声音,问宁夫人为何不当场拆穿了那姨娘的谎话。

    宁夫人叹了口气,“神魔之事本是一场空,哪里论得清楚。你道她是胡说,她倒打一耙斥你对神不敬,你又如何?”

    “何况,若那药的确有用,对老公爷总是好的。”

    盈儿叹道:“夫人一心为家,就怕他人不知夫人一片苦心!”

    平公府,阎大夫查看药材,摇头道:“此药不是中原物,我不曾见过。”

    老太爷梦中大咳,大有猝死之相。老夫人又将哭晕过去,杜研也顾不得了,忙赶去三春园央了毕柔说服用之法,催丫鬟煎药去。

    毕柔板着脸,嗔道,“你这没心肝的,这会子倒想起我来。你不是也觉得我是胡说么,叫那老杂毛耙了我的药左看右看。”

    美人怒时,犹千姿百媚。杜研又急又爱,环了美人药求道:“好夫人,今日之事错在我,求你饶了我罢!”

    毕柔凝视男子,又换作妩媚的模样,“你若疼我,今晚便到我的院子来。”

    “那是自然!”杜研见她不再纠缠,心里也是欢喜,一口应允。

    毕柔便遣了暗枝,与平国公一道去了药房。

    药房竹林,知秋苦着脸,“哪家的神仙跑到佛寺里显灵,乱了佛道界限。毕姨娘那样胡扯,也没人揭穿她!她要得了老夫人欢心,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我们呀!”

    沈无忧叹气,“宁夫人也许有她的难处。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总要使些自保手段。”

    听到人声,沈无忧拉了知秋躲回竹丛之后。待确定人已走尽,沈无忧疾步闯入药房,四处张望,不见那余下的神药。

    “是了,那样宝贝的药,怎么会留在这里?”知秋懊恼不已。

    沈无忧再找,在桌底的药盂里翻得半把药渣,给碾作了末末,焦黑不已,再不能辨认。

    当真狡猾!沈无忧暗骂一声,取出荷包抓了把收起来。

    “我们走!”沈无忧打开门,门外矗立一人。

    来人高高瘦瘦,面无表情,铁人似的,正是毕柔手下的贴身丫鬟暗枝。

    “姐姐,你倒来得巧,我们不通药理,也不知受寒该抓些什么药,药郎也不在……”沈无忧强笑。

    暗枝冷笑,“废话不必再说,你们的伎俩,在主子那里不过是小孩的把戏。主子说了,今日不过是场误会,各自相忘便可平安无事。你们再要纠缠,就莫怨她用手段了。”

    “如此,我们姐妹谢过姨娘大德。”沈无忧道谢,目送那贴人离开。

    知秋笑起来,“原来姨娘放过了我们,可把我吓死了。”

    沈无忧见梅姐姐轻松起来,也不说破,与人离开了药房。那药渣是否要再用,还需静待药效。

    暗枝汇报了沈无忧的动向,毕柔笑道:“阿枝,也不枉你跟了我这几年,本事也学到了,晓得先稳住她们。”

    “至于那沈忧,一个小小丫鬟也敢和我作对,待我得了势,要她好看!”美人变色,目露凶光。

    院外起了呼声,道是国公来到。凶光融作柔情,毕柔温情款款迎郎去。

    “好儿郎,你倒有情,真守了信来。我还怕你念着公案,顾不得奴家这里。”

    杜研大笑,“冷落你许久,是我的错。

    不等说完,嘴已被竖起的玉指拦住。美人娇嗔:“郎君是天妾便是地,君哪里会错。”杜研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是夜,三春堂春意盎然,屋脚的蝈蝈只听得两声,半身便已酥麻。

    至情处,毕柔问身侧男子,“夫君,今日是何年何月?”

    杜研不知其意,老实答了。

    “十五年三月又七天。”毕柔吃吃而笑,“原来奴家在这里已度过了这许多年月。”

    忽的,愁上眉头,毕柔手帕拭泪,“昨夜我做了个梦。”

    “噩梦?”杜研问,“梦都是反的,莫怕。”

    “奴家梦到自己死了,想向夫君道别。可怎么也进不去家里的门,那守门的石狮斥骂奴家不是杜家的媳妇。正要争时,黑白无常便取了铁锁拿了我去,在那地狱受苦。”

    “这……”杜研皱起眉头。民间习俗,私相授受只得配贱籍,不行嫁娶之礼,不入祠堂;另一种入了族谱的才是良妾,将来是有名分可扶正的。

    毕柔入府至今,不仅没有正当的名分,连所出之儿也过继到了宁夫人房里。对于一个懵懂纯良的山野蛮女来说,未免太过残酷。但入祠毕竟是大事,总要商议着来。

    毕姨娘见丈夫瞻前顾后,唯唯诺诺的样子,冷斥道:“杜子诚,你可知是谁跨越千万里来这京城,被奸商卖进公府受尽恶姨娘折磨,十条命丢了九条,方得灵堂与情郎相会?”

    杜研呐呐道:“是你。”

    “当年又是谁怜我孤弱情深,不惜抗父抗母,将我娶到身边?”毕柔逼问。

    杜研低下头,“是我。”

    毕柔摇头,“我看不尽然。那杜二公子英勇无畏,有情有义,可不是当今畏首畏脑的国公爷!”

    “我……我知道了。你的名分,我会去争。”杜研被激得热血沸腾,一口答应。

    毕柔这才松口,乖巧地伏在男人怀里,“夫君,奴家知你心苦,既做了国公,总要考虑周全,失了少年气。是奴家过分了。”

    杜研热泪盈眶,“知我者,唯芷心也。”

    又是情浓,忽然想起了什么,男人凝目瞧着身旁人,打笑道:“芷心,若我当初不记得你,或者不敢认你,你又该如何?”

    毕柔眼珠一转,笑如春花,话语却是铿锵,“那奴家只好头悬梁,自挂东南枝了。”

    当真是个性烈的女子!杜研又惊又爱,想他少年时也曾红颜无数,这般为他寻死觅活的却只这小家女儿一个。

    三剂药服下去,老太爷呕出半盆黑血,气色竟慢慢的好了,呼吸渐长,甚至能睁开眼与人说话。

    老夫人大喜,重重赏了毕柔。杜研趁机提毕柔入祠之事,老夫人问了宁夫人意见,宁夫人随夫君意思,这事便成了。

    日子挑了许久,选定在这年的七月。

    宁夫人没甚反应,只叫了盈儿取了宫里赐下的补药熬与两位老人吃了,又挑着送了些礼物差小丫鬟送了去,端的是主母端庄贤良的姿态。

    到了日子,公府请了族中老人作礼,端端正正地在族谱里添上了毕柔的名字。问及祖籍时,毕柔眼神微动,只道是潮州的小县,模模糊糊地写了上去。

    妾入祠虽是小事,私底下摆几桌宴,请些姨娘吃了也就罢了。但老夫人念毕柔献药有功,便由周夫人操办,当晚办了桌家宴,请毕柔坐侧席。

    觥筹交错,光影迷乱。毕柔看着不远处的主席,挽杯轻笑。早晚有一天,她会坐到那最尊贵的位置上。这公府的富贵,全归她毕柔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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