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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将起时

    只是一瞬间,两人同时缩回手去,气氛有些古怪。

    李承安把药渣放进怀里,笑得轻松,“相信我吧,沈姑娘。”

    沈无忧叹了口气,“你这人啊……”

    李承安脸上的笑容忽的一顿,察觉到肩上搭上了一只手,扭过头,看到的是杜公子严肃的脸。

    “原来是三少爷。”李承安打招呼道。

    杜无明抿着嘴不动声色,额头的细汗和激烈起伏的胸膛已暴露出主人一路的狂奔。

    沈无忧有些不安,行礼,“三公子,真巧。”

    杜无明露出一个笑,看着布坊道:“丫头,你有什么要的,只管告诉吾,便是天上的月亮,吾也给你摘下来。”

    沈无忧笑道:“奴家可买不起月亮。”

    杜无明也笑,“不用付钱,吾送你。”

    沈无忧只觉这肉麻话无穷无尽,听得叫人害臊,李承安就在旁边,总不能叫人见着这模样,便推脱道:“公子说笑了,布已经置办好了。天色晚了,公子也当早些回府,莫教夫人担心。”

    “你呢?”杜无明认真地看着女子,孩子似的问。

    沈无忧无奈道:“奴家等梅姐姐挑好了布,一起回去。”

    知秋正在纠结两匹布里买哪匹,杜无明忽然过来,叫来伙计,“把这些都包起来,吾付钱。”

    知秋看着杜无明坚实的下颌线,脸色发红,呐呐道着谢,躲到了姐妹的背后。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李承安还在门外等候。经过时,杜无明飞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个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奈何对方的目光湖水似的平静,脸上的笑也不曾变化半分,显然是不把这威胁放在眼里。

    “三公子慢走。”李承安施礼,面目淡然。

    杜无明无声地抓狂了一阵,远处的青岁牵着马一路唤来。

    杜无明嫌他丢自己脸,张牙舞爪跑去捂人嘴。知秋被抖得呵呵笑,沈无忧走了一阵子路,扭头回顾。李承安朝人招了招手,倏忽间消失在人流。沈无忧便回头,与知秋一同去了。

    李承安冷不丁给陈六爷拉了一袖子,进了店,瞧见人满脸打趣的笑。

    陈六爷道:“李小朋友,老夫还道你是个本分人,不想是个胆大的。你先前问老夫卖药处,敢问那药去了何处,莫不是便是与了那姑娘?”

    李承安笑而不答,只说:“六爷可别打趣晚辈了。朋友有难,自当相帮,哪有那么多难说处。”

    “老夫知你心中忧患。”陈六爷比了个金元宝的手势,哈哈大笑,拉了人坐下,“老夫请你来,正是有件要紧事与你说呢。”

    李承安恭敬道:“还请六爷赐教。”

    烛火跳动中,老人的眼里闪过狡黠的光,“李朋友,你怕不怕赌?”

    李承安从来远离酒馆赌坊,实在说了,不碰赌博,以为这老人给人哄了入局,反客为主劝了起来。

    陈六爷哈哈大笑,摇头,“此赌非彼赌。这次赌的可不是骰子,而是我们秦地布商的气运。”

    李承安惊问,“气运如何能赌?谁敢做庄家?”

    陈六爷讲了大概,原是苏地的运商连云盟去年统并了南方三洲各大家,向北吞并,主意打到了北境的秦地,开口便要吃下秦地最大的运商寇家运行。两家南北相争,自起无限波澜。水镜公主从中调停,设下赌局,以赌决胜负。

    “两家这样大的基业,双方当真肯赌?”李承安问。

    陈六爷眨眨眼道:“两方都在观望呢,各自去查对方底细,都怕遇着黑吃黑。”

    “不过嘛,两家一日不和,我们两地的生意就一日不好做。那苏地也是产丝地,那边不肯放我们入河,那可要糟糕了。我们秦地也是如此。这吞并之争,古来不少,往往要耽误两地数年光阴。这快意一赌,节省了不晓得多少银子。哪有不肯的道理?小兄弟,你说是不是?”老人露出商人的狡猾,瞧见对方目露钦佩之色,不禁得意地捋须大笑。

    “原来如此,六爷真是高!”李承安衷心称赞,“只是,他们两家要赌,我们如何参与?”

    “这就要看水镜公主的高明了。她老人家设定的规矩,将双方基业按体量分成十局,一局里每家增加数注,由局外人汇钱。也可普通竞猜,一局开一次,都是赚钱法。”陈六爷咽下唾沫,“若非老夫年纪大了,不便远走,否则非亲自赌他一个不可!”

    “得了,师父,您老要是去了呀,那喧天的狂叫非把您闹晕了不可。况且,您不是不许我们去赌么,这次又转性了。”大弟子秦三河端来茶水,听得皱眉,不禁怼道。

    老头儿哼了声,嘴撅起老高,“你懂啥,咱生意人的事,那能叫赌么?”

    秦三河翻白眼,去劝李承安,“李兄弟,你别听师父的,还是踏实营业的好。”

    陈六爷也勾来脖子,“后生,你来不来?”

    李承安遥看那见不到的平安堂,心想,那人当真只是设个赌局么?

    那边回家路一片和平。知秋抱着布,脸上挂着微笑,“真没想到三公子会来这里,难道要在这里做生意?”

    沈无忧叹气,“得了,看他一身公子爷的打扮,准是出来玩乐的。”

    “总觉得三公子最近古里古怪的,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如今他这幅模样,倒叫我无从招架了。”

    知秋掩起心底的心碎,强笑道:“公子也许到了要懂事的年纪了。”

    “哈,真够稀奇的。”沈无忧想笑,“原本我们还能再多玩一会,现在给他一搅算是泡汤了,我们不妨捉弄他一二。”

    知秋紧张起来,“阿忧,这不好吧……”

    回公府的小路有条小巷,狭长阴冷,月光也照不进来。四人行走时,书童手里的马忽然人立嘶鸣,甩脱人手狂奔而走。青岁连忙跑去追,沈无忧拉着知秋趁机也跟着跑了。

    巷子里忽的只剩下杜无明一人,无穷无尽的暗黑长巷,只他一株火把亮着,前不见人,后不见人。

    在沈无忧的预想里,杜无明当是骂骂咧咧地赶来,但等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人赶来。

    长巷子里,不可一世的杜公子停了脚步。前方的人跑了去,黑暗张牙舞爪扑来,绝望的不可见日里,魑魅魍魉扭曲笑脸,尖牙利齿滴落鲜血。

    青岁好不容易安抚好马,回身找到沈无忧和知秋,只是不见了杜无明。

    “少爷呢?!”小书童脸色苍白。

    沈无忧道:“刚刚追的急,没留意,大概还在巷子里吧?不过过了这么久,约莫也快出来了。”

    “啊呀,你们怎么能把少爷一个人丢在后面!”青岁急得跳脚。

    “难不成……”沈无忧哈哈大笑,“威风凛凛的三公子怕走夜路?”

    青岁叫道:“怕黑有甚么古怪的,咱们快些找了少爷去,可别吓坏了他!”

    沈无忧也不想出事,麻利地赶了回去。

    路上只杜无明一根火把,大老远便瞧见了。杜无明没瞧见来人,双臂将他裹成个球儿,也遮去了他的视野。

    沈无忧想了很多,如何不着痕迹地给对方台阶下,如何通过打趣缓解尴尬,如何道歉,甚至思索对方会怎么罚自己。可走到杜无明面前,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嗳,公子,回家了。”沈无忧道。

    继续走的时候,杜无明吓怕了似的,一只手还牵着前方人的袖角,一步一步跟着。沈无忧无奈,毕竟她欠他,只是别给府里人见到也就罢了。

    到了府门口,明灯初晃,好像天亮了似的,右手那处沉甸甸也悄然消失了。沈无忧乐得轻松,别了姐妹,告了公子,往自己屋里走去了。

    杜无明停在圆门处,目光幽深,痴痴地望着那道背影。

    又过了几日,普通的茶会。三房的媳妇携了子女一齐给老夫人敬茶,因人丁绸缪,姨娘也都叫了来。毕柔占得前头的位置,挨着周夫人一道坐了。

    人多了虽热闹了些,但直系的子嗣到底只剩一个二爷杜研,老人不禁又悲起来,流下几滴泪。其他夫人姨娘的,见了也都揩起泪来。

    毕柔道:“老夫人,我来讲个笑话罢。”

    得了允,毕姨娘便讲起来,“方南知府家世代单传,到了崔少爷这代也是同样的。家里的大奶奶急得起跳,拉了小媳妇的肚子去戳,‘你天天锦衣玉食的,怎的连鸡崽儿也不如?只生一个就停了蛋?’”

    众人笑了,毕柔又引到前些日子萍妃省亲的事。老夫人问宁夫人,“珏儿,慧情腹中可有着落?”

    宁夫人摇头,“无。”

    “可惜了,听说皇上一月临幸她三回呢。怎的这些日子过了,肚子里半分动静也没?”毕柔呵呵笑,“姐姐,你可要多催促些。”

    宁夫人不悦,许夫人出来缓和,说起了各家儿女的婚事,“皇恩浩荡,皇孙早晚有的。倒是咱们一院子的俊小子俏姑娘,也渐渐到了婚事的年纪了。”

    宁夫人道:“三家也是如此,正巧院子也修完了,赶在孩子们入住前,不妨邀了各家来看个园,听听戏,让两家的孩子也各自都见见。”

    老夫人抚掌大笑,“热闹好,就照珏儿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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