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幕低垂，天空中的星辰被厚厚的云层遮掩，仅留下街道上的路灯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雪花在灯光的映照下悄无声息地飘洒，它们在路灯的光芒中旋转着，如同夜空中的精灵，轻盈而优雅地降临到人间。
顾谙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纯真喜悦，她伸出手掌，掌心向上，迎接着这些从天而降的冰凉。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手上，瞬间化作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的眼角眉梢里，满是对这冬日礼物的惊喜。
裴延静静站在她身后，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顾谙先是自己玩，后面索性就拉着裴延的手一同去接。
掌心不断落下冰凉，裴延的眼中也不禁浮现了笑意，顾谙的快乐感染了他，强势抚平了他因奶奶病情而产生的隐约焦虑与烦躁。
很快，周围的邻居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雪景所吸引，纷纷走出家门，脸上均是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隔壁的小女孩更是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她不顾妈妈的阻拦，尖叫着跑出家门，急切地想要与小伙伴们分享这份快乐。
可下一刻，她就看到了站在路中间的顾谙。
她脚步唰地一下停了下来，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裴延家门上，那是让她在家里哭闹了好几天的财神爷画像。
顾谙注意到了小女孩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移了过去，她挑了挑眉，转身对着裴延得意炫耀地说道：“我做的！好看吧，别人想要可是连买都买不到呢！”
小女孩听到这话，嘴角立刻垂了下来，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受到了打击，一副快要忍不住哭出来的模样。
裴延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顾谙脸上明显带着恶作剧的笑容，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他当晚回来的时候就听奶奶说了，甚至在顾谙久久不归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细细地看着那别出心裁的春联与画作。想象着他的姑娘是怎么样为他义愤填膺，又是怎样怎样盘腿俯身在地上，为他捍卫，为他战斗。
终于有了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向着他的人，他再怎么不知好歹，也不会扫她的兴，打她的脸。
而且，他知道的，他的姑娘再善良不过，即使有时候会有些顽皮，但是总能掌握分寸的。
这个时候小女孩的妈妈也追出来了，看到两人也是一愣。但很快，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着道：“呀，裴延也在呐，这雪下得可真是突然，这还没一会儿呢，这雪花就像鹅毛似的大朵大朵地飘下来了，可真好看。”说着推了推小女孩，“小欣，跟哥哥姐姐打招呼了吗？”
小欣扁着嘴转身依偎进了妈妈的怀抱，那女人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瞧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
裴延冲她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得去帮奶奶买瓶酱油。”
那女人忙点头，“诶诶诶，裴奶奶正做着饭呢吧，那你们赶紧去，免得耽误了。”
裴延没再回话，与顾谙一前一后地朝着巷口杂货店的方向走去。等确认出了后方两人的视线范围后，裴延才缓下脚步，与顾谙并肩走在一起，两人的衣服在行走间轻轻摩擦着。
顾谙没停，轻轻哼了一声，似是调侃又似是不满，“怎么，不避嫌了？”
裴延无奈伸手握住她的手，一碰触才发觉冰凉，皱着眉将她的手带到嘴边轻轻哈气。待温暖了些，才牵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人言可畏。”裴延低声说着，“这片老城区住着的，都是原先一个村的老邻居，相互之间都熟，闲来无事什么话题都能聊。”
“我不想你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谙凝视着他俊朗的侧脸，手指头在他掌心轻轻勾了勾。裴延下意识地侧头看她，就见他的姑娘笑得娇娇的，还凑近了他，踮着脚在他耳畔细语，“那咱们就偷偷地。”
近在咫尺的笑靥太迷人，裴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一错不错地注视着。
他们离得极近，近的能闻到她呼吸间甜甜的草莓香气，近的他微微垂头，就能触碰到她。
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在这个被雪花轻柔覆盖的静谧小巷中，少年缓缓低头，以一种无比温柔和珍惜的姿态，轻吻着他的姑娘娇嫩红艳的唇瓣。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轻柔得如同夜空中静静飘洒的雪花，他们的双唇轻轻相触着，却在彼此心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此时雪花情深悠长，风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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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个大晴天，顾谙一睁眼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床，赤着脚跑到了窗边。
她猛地一下拉开了窗帘，眼前是一片令人屏息的银装素裹。
一夜降雪过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屋顶、树枝、道路，无一例外都披上了厚厚的雪被，宛如童话中的场景。不远处，几只鸟儿掠过，它们的翅膀拍打间，带起了一阵阵轻盈的雪雾。
顾谙咔嗒一声打开了窗户，窗外清新而冷冽的气息骤然涌了进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冰冷的空气，只觉得肺部被一股清凉所充满，整个人也变得精神焕发。
这时身后的手机响了起来，顾谙转过身缩回了温暖的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然后才伸手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安安！”电话那头的田萧萧声音欢喜雀跃，顾谙也忍不住笑，“怎么啦，昨天还那副天要塌下来的丧气模样，今天怎么就原地复活，精神百倍啦？”
“嘻嘻嘻，我爸爸还没走！”
顾谙一听，倒是有些意外了，田萧萧的爸爸虽说疼爱女儿，可也是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如果是工作上出了问题，应该是会当晚就飞过去解决的。
她正想着，那头的萧萧便公布了答案，“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雪，机场的航班都停了，听说直到现在跑道上积雪还没清理完，所有的航班都取消了。”
顾谙摇摇头，泼了一小杯冷水，“总会飞的。”
“我知道啊。”田萧萧像是半点没被打击到一般，快乐地说着：“怎么说呢，哪怕我爸爸现在走都没关系。因为在昨天我最不舍他走的时候，我许愿了的，结果老天爷真的帮我留下了他。”
“安安，我真的好高兴啊。我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我爸爸他肯定能好的，他肯定能长长久久地陪伴着我的！”
“我突然觉得好有信心哦！”
隔着电话，她都能感受到田萧萧的喜悦，所以哪怕田萧萧看不见，顾谙仍旧重重地点头，“当然，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爸爸在我来这前，都还好好陪着你，所以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小姐妹叽叽喳喳了约莫半小时，最后决定出去庆祝一番。
挂了电话后顾谙查看了下手机短信，稍作回复后就匆匆忙忙地去洗漱了，她刚换好衣服，田萧萧催促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果断挂断电话后，顾谙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下楼，动作之快，让正在楼下专心织毛衣的裴奶奶都忍不住连声提醒：“慢点，得小心些呐。”
顾谙笑眯眯地同裴奶奶道了声别，就一路小跑着穿过巷子，迅速钻进了等待在巷口的车里。
田萧萧第一时间凑了过来，“我们去吃什么？”
“我们先去一趟派出所，后面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田萧萧一脸疑惑，“去派出所干什么。”
想到一个可能性，田萧萧立马冷了小脸，“那个男人又出现了？打你了？”
田萧萧焦急地拉着顾谙的手左看右看，仔细检查着，被脑部的画面吓得小脸都白了。
顾谙哭笑不得地晃了晃手机，“没有，你想什么呢。是去办身份证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和一个当铺的老板做了个交易吗？现在人家通知我了，说是都办妥了。”
田萧萧迟疑地拿过顾谙的手机看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愧是现实中的第八号当铺啊，这也太厉害了吧，这满打满算也没多久吧，而且中间还有个春节假期。”
说罢，她又指着手机屏幕啧啧出声，“啧啧啧，瞧瞧！这说话水平就是不一般呐，以最谦逊的语气，讲着最牛逼的话的感觉啊。”
顾谙笑，不过她们在去派出所前，先去邮政拿了当铺掌柜邮寄过来的资料。
说实话，在走进派出所的时候，顾谙心中还有些惴惴，却没想到整个过程顺利到令人难以置信。
许是因为刚过完年，派出所的人不多，她们几乎没有排队。不到半小时，顾谙就完成了所有手续，只需等十个工作日后再来领取身份证。
从这一刻起，顾谙才算真正在这个时代扎根了下来。
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刚满十八周岁的孤儿，拥有初中学历，站在人生的新起点上，正准备迎接未来的挑战和机遇。
顾谙小心地将单据与退回来的部分材料收好，她们刚走出大门，一辆警车就停在了她们跟前。
警车上走下了几个挂了彩的少年，而走在最前面的……
“张可润！”田萧萧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