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曲子已经快演完了两首，霁元还是没回来。

    舒妤有点奇怪，拿出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打扮，又挺了挺后背，掩盖一下最近因为情绪不好暴饮暴食而增肥的腰身。

    第三首歌开始时，霁元才抱着装满食物的纸袋回到座位上，舒妤连忙说谢谢跟他一起把食物摆好，霁元把食物摆满在两人中间，自己又往旁边更远的地方坐了坐，默不作声的吃东西。

    舒妤越发觉得不对劲，等东西都吃完了，她把盒子都收进了纸袋里，腾出中间的位置，自己悄悄地往他那边靠了靠。见霁元没有动作，又主动找话题，想靠近他跟他说话。可霁元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双手抱胸做出一副防御性的姿势，对她的话题也只是嗯嗯的敷衍着，眼神空洞的望着舞台，但又好像没怎么看进去演出，只在每首曲目结束时机械地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这种明显不对劲的表现，逼得舒妤问了一句：“你还好吗？”，却只得到他冷淡而不带任何情感的一声“没”。

    “难道是遇到熟人了？觉得我不好看拿不出手？”舒妤几乎没能好好看完下半场，她时不时的用余光撇着霁元，心里满是各种各样的猜测。

    演出终于结束了，两人走出场地去大门口去叫车，虽然是并排走着，霁元却无言着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八丈远，完全不似来时亲密的模样。

    “我们去那边等车吧”，他说着把舒妤带到大门口的边上，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我先定位到你家，再去地铁站。”他说话有气无力的。

    “啊不用，直接定位去地铁站吧，都去那坐车就好了。”她看他如此冷漠，想着去地铁站还能多呆一会。

    “嘿！～你在这！”林嘉彦突然出现在舒妤面前，笑着跟她打招呼。

    他的身后跟着那个高瘦的女生，女生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自动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距离拉远了一点，脸上挂着‘我就是看热闹的路人，别打我’的尬笑。

    林嘉彦走到陆霁元面前停下，霁元虽然也是个身高将近185cm的精瘦帅哥，但在身高逼近2米的林嘉彦面前，也明显矮了一大截。

    林嘉彦就像一棵垂柳一样，低头看着霁元，问他：“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吃的吗？晚饭没吃，好饿。”语气平淡，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舒妤却听出了一丝挑衅。

    “emm...”霁元维持着脑子卡住了一样的状态，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把双手插进裤兜里，下意识摆出一副痞痞的样子，也不抬头去迎接林嘉彦的目光，依旧平视前方说：“没有，我来的时候打车绕附近转了一圈都没看到。”

    空气像是静止了几秒。

    林嘉彦后退了一步，眼神依旧盯着陆霁元，“徒弟，走了～我们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吃的。”

    他转头往前走，后面的小女生‘哦’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两人很快消失在了舒妤的视线里。

    “霁元...”舒妤这才敢走到他的身边，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要怎么解释。

    陆霁元依旧保持着手插兜的痞痞站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车到了。”说完径直走向路边，舒妤赶紧追上去。

    车刚停，霁元就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上去，舒妤愣了一下，只好自己坐进了副驾后排的座位。

    车子发动，霁元背对着她，把手机从座椅的空隙递给她，说：“还是先送你回去吧，你自己把定位改一下，我不看”，他的语气依旧冷冰冰，末了加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舒妤接过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地址改成了自家小区门口，再通过缝隙把手机递回去，两人无语。

    此刻，沉默的每一秒都万分难熬。

    舒妤想着法的找话题想跟霁元说话，可不管她说什么，霁元总是以“嗯”、“不知道”、“没注意”、“没兴趣”这样几个字敷衍过去，然后再次陷入沉默。舒妤再不死心，也耐不住对方根本不想接话。

    车子停在了舒妤小区门口，舒妤一边说谢谢，一边有意放慢自己下车的动作，想看霁元会不会跟下来。

    “不客气”，他稳稳地坐着，一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舒妤见状只好放弃，下车站在门口并没有走，直到看着车子转弯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到家中。

    此刻的她呆呆的坐在客厅里，第一次真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五味杂陈”：养鱼被拆穿的尴尬、对林嘉彦的愧疚、害怕失去霁元的恐惧、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无力、和如果能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这么作的后悔。

    半晌，她还是挑了几张照片修了图，楚寻的发布会也挑了几张，她不能没表态呀。她汇总了一下发了一个动态：“最近一段时间里最开心的一天！超级美好的一天，连晚风都温柔。”这话她其实是想说给霁元看的，想告诉他能见到他很开心。

    发完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澡，她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从她的头顶灌下，以此让自己冷静下来。

    洗漱完她再打开手机时，看到了一连串的点赞，唯独没有霁元的。反而是楚寻留言回了她一句：“今天看起来挺开心。”

    “谢谢您邀请我。”她礼貌回复。

    可她自己也意识到，直到现在她也没有真正的厌恶过楚寻。她只是权衡利弊，觉得以他的身份，自己真的跟他交往弊实在过大于利；而如果他是单身，她或许真的愿意试试。

    “沈舒妤！！你怎么这么渣啊啊啊！！”她一边揉着头发一边狠狠地吐槽自己。

    时间都已经到了零点，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虽然直到霁元离得元，但到现在依旧不见他的消息。

    她打开社交媒体想要看看他有没有发什么，却意外的发现他不止悄无声息地取关了自己，还把她移除出了粉丝列表！！这可是他们唯一剩下还有互关的社交平台了。

    什么情况？？！！

    舒妤忍不住发消息问他：“你到家了吗？”

    霁元发来一张还在路上的照片，“还没到，换乘的地铁没了，打车回的。”

    “哦，的确是太晚了。”舒妤弱弱地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是不是让你觉得烦了，但是又不好直接说？”

    “没有觉得烦，我们做普通朋友就行。”得到的是不带任何语气的回答。

    “因为我上次发现你把我B平台的粉丝移除了，但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因为怕惹你烦。刚刚又发现你把D平台的好友也删了，所以忍不住来问下。没事你要是觉得我很烦的话就直接告诉我，我就不总来烦你了。”她的语气越来越卑微。

    “没事，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就行。”他重复着同一个答案。

    “两次都很突然，我可以问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吗？我很迷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她鼓起十万分的勇气，逼迫自己不要再临阵退缩了。

    “如果我们是情侣，互关没问题。但是我们不是，所以感觉没必要互关或者单向关注。”霁元回答。

    舒妤听完这个答案有些失落，她失落于他的回答，却又想，那我们之前互关过的意思，是你想过跟我当情侣吗？可她没那么厚的脸皮问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只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明白了，那你放心，我会注意界限的，如果有什么让你烦的话，你直接告诉我，不想变成你的困扰。”她故作大度，装出一副自己对此并不在意的模样。

    “没有，我现在状态不适合谈恋爱，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嗯呢，我会控制好和尊重你的界限感的，今天本来就是单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出来玩而已。如果你以后哪一天，希望我不再联系你了，也可以直接跟我说，那个时候我就不会打扰你的。如果不是，也可以告诉我。”

    舒妤最后挣扎了一下，可她并没有等到霁元的任何回复。

    这让她不免有些生气，感觉自己一天的好心情，就因为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全部都烟消云散。他也不知道，为了见他这一面，舒妤废了多大的劲才买到的票。

    她越想越生气，报复式的出去玩、跟朋友聚会，向闺蜜吐槽他害她没了好心情。

    但四处游玩带来的短暂的快乐并没有能撑多久，当这些停止时，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无力于自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