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从陈凡圣的工作室走到江边要十五分钟,这期间田熠星与陈凡圣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主要都是田熠星在问他一些问题。

    不得不说,这个节目确实给了田熠星一个能够深入结交朋友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节目,田熠星不会主动和一个男生聊天,更不会主动去了解他。

    十五分钟虽短,但是田熠星从陈凡圣那里得知了不少与他有关的信息。例如他是全国最顶尖的A大金融本科毕业的,而他之所以会成为歌手也是因为曾经参加过学校举办的歌手大赛,被现场的一位唱片制作人看到,带着他入行的。然后他和那位唱片制作人花了半年的时间一起制作了他的出道专辑。

    田熠星与陈凡圣走在草地上,她看着前方缓缓问道:“那音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陈凡圣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他停了下来,向左右望了望。

    这个时候的草坪已经有了不少人,而且还都是年轻人。有的围在一起借着路边的灯光在打牌;有的则是围坐着,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聊天;也有几对情侣依偎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陈凡圣看到江边有一处没有什么人,他指了指那个地方,说:“我们去那里坐着说吧。”

    田熠星点了点头。

    田熠星与陈凡圣坐在了草地上,面对着江。

    陈凡圣坐好后才回答了田熠星之前的问题:“音乐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吧。”

    陈凡圣的回答在田熠星的意料之中,因为她可以从他的歌中听到他对音乐的喜爱。但是当她转头看向陈凡圣,看到他望着江面平静的眼眸时,她突然意识到,陈凡圣所说的“一切”似乎真的是一切。

    田熠星沉默地转回头,也看向了江面。

    而这回,陈凡圣却突然转头看向了田熠星,问:“你呢?你本来是以模特的身份出道,怎么后来却一直在演戏?你喜欢演戏吗?演戏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田熠星抱着腿,静静地看着前方,没有回答陈凡圣的问题。

    陈凡圣微微抿了下唇,又转回头去。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望着前方望了许久,终于,田熠星说话了。

    “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演戏的吧,但是我也不知道演戏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一开始我只当它是一种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后来我却发现演戏可以让我体验不同的生活,成为不同的人,所以我喜欢它,仅此而已。”

    田熠星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不是在说一件她喜欢的事,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凡圣却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情绪,那是一种经过现实洗礼的平静。

    陈凡圣看了她一眼后又看向不远处江面上的一座桥,说:“那是兰江桥,你上去过吗?”

    田熠星其实刚才就在看那座桥了,但她看的是桥上车辆穿梭时的车灯光影。被陈凡圣这么一提醒,她这才将注意力转到那座桥的样子上。

    “我上去过,”田熠星说着停顿了下,随后又喃喃道,“原来那座桥的对面是这里。”

    陈凡圣拿出了吉他,抱在怀中,说:“两年前,我在那座桥上站了一会儿后突然有了灵感,回去后写了首曲子,到现在一直没填词。这首曲子我一直没有给任何人听过,你想听吗?”

    田熠星不禁看向他,在看到陈凡圣眼中的真挚时,她不禁笑了下,问道:“你是在邀请我当你的这首歌的第一位听众吗?”

    陈凡圣垂眸看了眼吉他,说:“嗯,我刚才有一点灵感,等今天录制结束后我回去就给这首歌填个词。”

    “好,很荣幸可以成为你这首歌的第一位听众。”

    陈凡圣拨响了吉他的第一根弦。

    陈凡圣只是弹着吉他,没有唱歌。这首曲子的调子很轻柔,宛如悠扬的微风,吹拂着夜色。曲调穿梭于琴弦之间,旋律起伏间透露出一种沉郁孤寂的情感。在他的指尖间,旋律不是欢快的奔放,而是一种悠扬而含蓄的表达,好似一种寂寥的呢喃。

    田熠星听着陈凡圣的曲子,不禁想起自己曾在两年前站在那座桥上向下望时的心情,那是一种平静的绝望,她往下看到的不是静谧安宁的水平面,而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田熠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曲调如今在她的耳边流淌,激发起那从不曾被她遗忘的回忆。陈凡圣的吉他似乎变成了她内心深处的声音,产生了一种寂寞而真实的共鸣。

    一曲毕,田熠星重新睁开了眼睛,她看向陈凡圣,鼓了下掌,真心地称赞道:“这首曲子真的很好听,如果你将来要发表这首歌,我想应该会成为我最喜欢的歌。”

    陈凡圣也看着她,笑了下,说:“谢谢。”

    陈凡圣的眼神让田熠星愣了下,因为她看到了陈凡圣眼中的感激。她忍不住想,陈凡圣还真是个老实孩子,没想到一句称赞,竟然能让他如此感激。

    这么想着,一向选择漠视别人情绪的田熠星,第一次对陈凡圣生出了恻隐之心。

    陈凡圣又看着田熠星问道:“你还想听什么歌吗?我弹给你听。”

    田熠星想了想,说:“《庐山》吧,不过你弹就行了,不用唱,我怕你唱的话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陈凡圣点了点头,便弹起了《庐山》。

    而田熠星显然是小看了陈凡圣歌的传唱度,即便陈凡圣没唱,但他这一弹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有些人听到他弹得不错,干脆直接坐到了他们不远处,看着他们。

    等《庐山》一曲弹完,两人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稀稀拉拉的鼓掌的声音,他们一起转头看了过去。

    当田熠星与陈凡圣看到离他们不远处分散着坐了六七个人的时候,他们有些惊讶。

    而那些在他们转过身,看到他们脸的那些人则是被狠狠地惊艳了下。

    其中有一个男生朝陈凡圣说道:“兄弟,你吉他弹的不错啊。你也是陈凡圣的粉丝吗?”

    田熠星在听到男生的问题后没忍住,嘴角小小地抽动了下,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她看着陈凡圣,想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只见陈凡圣犹豫了下,点了下头,随后又看向田熠星,说:“我们走吧。”

    听到陈凡圣说要走,那男生急了,他连忙说道:“兄弟,别着急着走啊,我们这才听了一首歌。今天是我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的第一天,我们俩最开始认识还是因为聊陈凡圣的歌,没想到交往第一天就能在这里听别人弹他的歌,这不是缘分是什么?你可以再多弹两首他的歌吗?我可以付钱!一首五十怎么样?”

    陈凡圣看了下他,又看了下他身边有些害羞地看着他们的女生,最后又转头看向田熠星,问:“你要回去吗?”

    田熠星看着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的男生,点了下头,“时间还早,我们再待半个小时再回去吧。”

    听田熠星这么说,陈凡圣才又重新拿好了吉他,看向那男生,问:“你想听什么?”

    “入海吧,这几天一直在循环播放这首歌。诶,兄弟,你会唱歌吗?”

    陈凡圣知道自己要是点头,那男生一定会想要听他唱,他当即摇了摇头。

    那男生见他摇头,有些遗憾,说:“没事,你弹,我唱可以吧?”

    这还是陈凡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歌迷,所以只要他的要求不过分,陈凡圣当然没意见,于是,他点了点头。

    可以看得出来,这对情侣真的是陈凡圣的歌迷。他们不仅歌进得十分地准,还能在没看歌词的前提下完完整整地唱完一整首歌。起初只是男生在唱,随后他的女朋友也慢慢地跟着他一起唱。这两个人唱得虽然不能说是好听,但至少都在调上。而唱到了歌曲的后半部分的时候,周围坐着的有几个也一起跟着唱。

    《入海》唱完,男生又点了一首歌,还是陈凡圣的,是《登山》。

    渐渐地,唱歌的人从两三个变成了五六个,而围在田熠星与陈凡圣前面坐着的人也越来越多。等《登山》弹完,他们面前的人已经围成了一个半圆的圈。

    之前为了不破坏田熠星与陈凡圣之间的气氛,节目组的几人,包括摄像师都和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这会儿他们已经完全被隔离在圈子之外了。

    摄像师有些无助地看着李静瑶,说:“这……刚才你不让我靠太近,怕那些人看到我们在录节目,引起乱子。但那时候我换个角度也还能拍到,可现在围了那么多人,我怎么拍?”

    李静瑶摸了摸下巴,说:“你们混进去拿手机拍吧,手机拍的也是有办法剪进节目的。我估计现在拍他们的人应该不少,你们混进去拍不会被怀疑。我不管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准备备采,接下来就由你们跟着吧。”

    李静瑶说完也不等那两人回答,拍了下他们的肩膀就走了,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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