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与我亲如手足的兄弟向前走去，

    让那钻石般的目光

    在我双眸中摇曳不已。

    这双眼睛

    是我的向导，我是他们的奴隶

    我整个生命都听命于这活生生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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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迪奇很早之前就意识到，看似温和善良的雅典娜其实才是最让人感到不安的存在。当她用那双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你的时候，你只感觉到虚无和空洞，就像结了冰的湖面般，让人无法弄清其下的水底的深度。爱恶作剧和玩弄他人的阿蒙有时候反而比她更好理解一些。

    虽然这兄妹俩应付起来都让人头大。梅迪奇叹了口气，虽然他总是弄不懂雅典娜在想什么，但起码她没什么表面上的破坏性。

    “你真的要跟亚利斯塔那家伙结婚？？”梅迪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正在气定神闲喝茶的金发少女。因为天气有些燥热，她将繁复的裙摆卷起来，双脚踩在高背椅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她在梅迪奇面前总是很放松，几乎要让他误会他们关系确实有那么亲密了。

    “有什么问题吗？这个时代的神明们不都进入了尘世的生活吗，无论是忙着建立国度还是忙着组建家庭的。我只是觉得很有趣，所以也想掺合一下。而且我的哥哥们都没有反对啊，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反对的呢，我的母亲吗？那我以后要称呼您为母亲大人吗？”雅典娜揶揄道。

    梅迪奇：“……”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跟亚当那个偏执狂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怎么一个两个都选择站在他那边？”明明主曾经是那样宠爱这对兄妹，为何没人愿意站在如今的他身边呢。

    雅典娜其实读到了他真正的意思，但她只是轻飘飘地说：“我和阿蒙其实都跟亚当的关系很好。我们是无法真正分离的。”

    “我不知道神明什么时候也那么看重所谓的手足关系。”

    雅典娜笑了，她对梅迪奇意有所指地说：“我不知道神明什么时候也那么看重忠诚和一句早就分崩离析的承诺。”

    在那个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灰尘的黄昏，亚利斯塔看着躺着在自己身边的金发少女，她的呼吸绵长而安稳，就好像呆在什么让她感觉很安全的环境中似的。她淡金色的纤长睫毛像在阳光下颤抖的透明昆虫翅膀，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吹到了眼睑上，她似乎觉得有些痒，微微皱起了眉头。

    亚利斯塔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将她的头发拂开，她却醒了。

    “都已经这么晚了吗？我今天晚上还有事要做来着……”她看见窗外黯淡光影中的景色，急匆匆地起身，但因为刚睡醒，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跤。亚利斯塔去扶的时候，触碰到了她像融化的雪一般冰冷的手，等她站稳后又不自在地甩开了。

    “我们都已经是那种关系了，怎么碰个手都介意？”雅典娜开玩笑道。

    亚利斯塔：“……”

    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其实在雅典娜亲吻他的时候，他的理智就有些微的崩坏，否则他应该拒绝她的吧？毕竟他们只见了仅仅几面。难道只因为那种愚蠢的即视感吗？说起来，她也并非和他在教堂中看到的星天使很像。她们的长相确实十分相似，但她的性格实在是太跳脱了，和圣洁耀眼差了十万八千里。

    雅典娜读到了一些他此刻的想法，在内心疯狂吐槽：那是因为老父亲给我加了八百米厚的滤镜啊！话说他为什么不给阿蒙也加点，把他塑造成耀眼的太阳的继承人，万物都拜倒在他的光辉之下……呃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有点恶心了。

    亚利斯塔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说老实话，他永远搞不懂这位阿蒙家的贵族小姐在想什么。虽然看上去他是个还算不错的结婚对象，但大家都知道她和梅迪奇关系好到几乎形影不离。就算是为了地位草率地选个贵族结婚，梅迪奇在目前看来也是比他好得多的选择吧？

    但即便考虑到这些，他还是出于负责任的角度，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可以接受与你的婚姻。”

    好严肃的亚利斯塔啊……？不是，怎么就说到结婚了，不会是我夺走了他的贞洁吧？你是什么所罗门帝国第一纯情天使吗？这把年纪了还没谈过几段恋爱吗？这也太可怜了吧。

    雅典娜茫然了一瞬，下意识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前几天骂我的样子。你那么在乎爱情中的责任感，是因为你曾经被所罗门无情地玩弄了感情，留些了一些心理阴影吗？”

    亚利斯塔：“……”

    “难道是你经过这件事后，无可自拔地爱上了我？”雅典娜自作聪明道，“这个嘛，如果你想要我也爱你的话，我可以努力装成爱着你的样子。毕竟我已经近千年没有体会过被爱情之火灼烧的奇妙痛苦了。”

    在很久之后，久到他们初遇的这场闹剧已经在记忆长河中褪色之后，亚利斯塔仍旧会为这句“我可以努力装成爱你的样子”而感到恐慌。因为她就像是一阵捉摸不透的风，他永远也不知道她真实的感情。也许她之所以站在自己身旁，只是出于亲情，和她的哥哥们选择了同一阵营罢了。

    他似乎从来不曾明白她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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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镜啊魔镜，快告诉我，我喜欢的究竟是谁？”雅典娜在一等舱的浴室里对着沾满水汽的模糊镜面，捧着脸颊无聊道。这时，镜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行虚幻的文字：“你连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都不知道，真可怜。”

    “阿罗德斯你怎么来了。话说那天你只是想公报私仇地劈我一下对吧！我感觉我回答的是正确的啊，我最爱的人不是自己还能是谁，我可没什么奉献精神。”

    “如果你愿意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我就告诉你，你真正喜欢的是谁。”镜面上又浮现出一行文字。

    “得了吧，我又不是奇迹师，没有满足别人欲望的癖好。既然你不想说，我就当这人不存在好了。”

    “帕拉斯小姐，你在里面吗？”这时门口响起了克莱恩的声音。雅典娜跑去开门，看到了发梢上沾着夜晚潮湿水汽的格尔曼·斯帕罗先生。老实说，每次看到克莱恩这幅一本正经斯文败类的样子，雅典娜就忍不住想笑。

    “有什么事吗？”她问。

    “我们抓到了一条鱼人……呃，它看起来非常美味，你要来尝一口吗？”在雅典娜面前的克莱恩又恢复了那副有些腼腆的样子，在格尔曼的脸上显得十分不搭。雅典娜不由得笑了：“有多美味？和金枪鱼刺身差不多美味吗？”

    堂娜和丹顿姐弟看到格尔曼先生带着一名活泼的黑发少女回到了这里。少女穿着轻便的套装，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靴子的鞋底在甲板上敲击出悦耳的声响。

    “你是斯帕罗先生的恋人吗？你长得真好看。”丹顿好奇地问她。

    “我是他的妹妹哦。我叫帕拉斯·斯帕罗。”雅典娜笑着回答他。

    “可你们俩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哎！”堂娜说道，“你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啊……我没有说格尔曼先生不好相处的意思……”堂娜偷偷瞥了眼身后格尔曼·斯帕罗的脸色，接触到那冷峻而锐利的目光又吓得缩了回来。

    雅典娜不由得笑出了声。

    享用美食时，他们一行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讲一些海上冒险时的趣闻。有人开了一瓶苏尼亚血酒。雅典娜两眼放光，立刻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回头时看到克莱恩不太赞同的眼神，她当作没看见。

    “你妹妹看上去很能喝酒啊。”艾尔兰揶揄道。

    格尔曼只是维持着那副冷酷的神色，将雅典娜的酒杯拿过去，倒了一大半在自己的杯子里，无视了雅典娜不满的神色。

    他们讲到海盗的事情，说起血之上将塞尼奥尔的事。他纵容下属的恶性，许多美丽的少女惨遭蹂躏后，还被卖到了不同的岛屿。他们又说到“五海之王”纳斯特，说他似乎永远活着一般。据传闻他是黑皇帝所罗门的后裔。

    “事实上，您带着这么一位柔弱而美丽的小姐在海上旅行还是有些危险的。不过这艘船有风暴教会的人保护，所以还好。这些年，遇到海盗的风险比遇到风暴的概率还是小多啦。”艾尔兰看着雅典娜，对克莱恩说道。

    听到有人用“柔弱”形容这位和密修会的人打完架还能从对方手上顺走东西的帕拉斯小姐，克莱恩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但出于冷酷的人设需要，他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我确实被纳斯特的手下抓走过……”雅典娜稍微有些喝醉了，开始嘴上没把门。“他有段时间在追杀学徒，啊不是，就是拥有像我一样特质的人。”

    “天呐，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不仅是堂娜，艾尔兰和克里维斯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啊，我就是把他的手下杀了而已。我还没机会见过他本人。”见到了的话我一定要看看他是不是跟所罗门那个讨厌的家伙长得一模一样，我还是挺好奇的。雅典娜心想。

    注意到周围神色各异的目光，雅典娜笑道：“我可不比这位冷酷的格尔曼先生弱。”

    那是自然，她已经是序列5了……虽然观众前期不算是正面战斗力非常强的类型，但是对付普通的海盗完全不在话下。克莱恩心里默默吐槽道。

    大家沉默了一会，又开始别的话题。船在夜晚的海中摇摇晃晃，让雅典娜也有点困倦了起来。这时她突然感受到脑海中一阵尖锐的刺痛。那层层叠叠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了。

    “帕尔……帕尔……”

    “真实造物主同我说，他终于找到你了……”

    “你们为何都站在那个偏执狂的那一边呢……”

    “对不起，我失陪一下。”雅典娜突然起身。她揉着额角，看上去有些精力不支的感觉。

    “你的妹妹没事吧？”克里维斯关心道。克莱恩上前搀扶着她，神色颇为担心，而雅典娜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有些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