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海洋馆没有什么人，再加上陈望和米穗来的比较早，进入海豹表演的会场，他们就抢先了第一排的绝佳好位置，后面才陆陆续续坐了几排。
“陈望，你看过海豹表演吗？”
米穗下意识捏紧两个人交握的手。
得亏海洋馆的温度适宜，才不至于让两个人的手发汗。
陈望安抚性地拍了拍米穗，又抽出手把玩米穗的手指，好让她转移一点注意力。
“看过啊。”
“怎么样？”
陈望慢慢回想自己初中的时候在手机里看到的海豹表演，记忆有些悠久，他回想了好一阵。
“我记得很有趣，尤其是那些海豹的动作，我想你会高兴的。”
米穗还想说什么，就被会场主持人打断，只得闭嘴。
哪怕今天的人很少，主持人依旧热情洋溢，声音高涨，做足了前戏，拉满了人们的期待值，才缓缓步入正题。
“让我们欢迎海豹波波。”
米穗拽着陈望的衣角，“那只黑色海豹的名字叫波波吗？”
“看样子是的。”
陈望也没有对她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惊奇发表任何言论，只是米穗说什么，他就应什么，时不时还会反问两句。
台上的海豹一会儿用头顶着球，一会儿用它的鳍足跟人们打招呼。
“陈望——”
米穗的眼睛里仿佛有细碎的光，这和她平常的样子太不符合了。
“等下还有更精彩的。”
米穗对陈望总是无条件信任，陈望说有就一定有。
下一秒，主持人开始说话。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挑选一位幸运观众，近距离和海豹互动。”
不等米穗反应，陈望已经眼疾手快地把她的手举起来。
“好，那就这位观众。”
“陈望……”
米穗突然有些惶恐，她没有上台和谁互动过，哪怕是一只小动物。
“去吧。”陈望抖了抖手中的手机，“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米穗在后台快速地换好服装。
小海豹见到她莫名兴奋，拍着鳍足就往她的跟前凑。
旁边的饲养员小心提醒已经有些僵住的米穗，声音温柔，“你可以摸一摸它，它很温和，不会伤人，不用害怕。”
米穗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小心伸出手摸着小海豹的头。
海豹很给面子地发出叫声，尾巴也在四处摇晃。
米穗来回摸着，手里拿着工作人员给的鱼小心喂给波波。
“米穗——”
米穗望去，脸上的笑容放大。
陈望的声音，她总是能一瞬间认出来。
小海豹突然窜进水里，半晌，又叼着一个小球回来。
主持人有些惊奇，“看来我们波波非常喜欢这位观众，连自己的小玩具都送给她。”
台下同样也发出阵阵惊呼，毕竟海豹送礼物的情况很少。
波波叼着小球，放到米穗的脚边。
米穗缓缓蹲下身，那个小球只是市面上很普通的，但是米穗很开心，真心实意道：“谢谢你。”
像是回应，海豹吐出一口水，两只鳍足不停地拍打，绕着米穗转圈。
*
米穗手里把玩着那个小球，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又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里。
“陈望，你今天开心吗？”
闻言，陈望把手机息屏，反问道：“你今天开心吗？”
米穗的笑容更大，毫不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很开心，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陈望笑得有些随意，回答却很慎重，“那我也开心。”
陈望和米穗赶在晚自习结束回去，毕竟还有欠了一天的作业和笔记。
不过今天两个人很幸运，值班的老师大概有急事已经离开，现在班里根本就没有人。
陈望鬼鬼祟祟地走进二班，大多数人都安安静静干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多出一个人。
但陈望周围的人还是知道的，有一些按耐不住的，眼神询问去向。
庞末比他们都光明正大很多，直接转过身，小声开口，“去哪了？”
陈望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摇摇头，“没去哪。”
他还是打算郑重地跟庞末说这件事，毕竟庞末是他唯一的兄弟，也不想那么随意地说出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总感觉对米穗不好。
“不坦诚是吧！”
“没有，这不是害怕你影响班级纪律嘛。”
“靠，陈望！还是不是兄弟！哪有你这样的！”
陈望掏出一本数学讲义，当做没听到前面人的控诉。
庞末见陈望充耳不闻，压低声音骚扰，“陈望，陈望，陈望，望望，望望，你说不说！”
陈望没办法，只得看向自己的同桌，妄图李晟管一管他。
李晟只是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压根不管前面一直骚扰的庞末。
陈望：“……”
行吧，都等我着呢。
“晚上给你们说，行吗？”
庞末勉强满意了，跟李晟一样冷哼一声，“也行吧，下自习你别跑。”
“不跑……”
庞末砰得一下站起来，椅子被划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班里其他的同学全部往这边看，眼里的不满都快要化为实质。
陈望的脸色也不好，“你干嘛？”
庞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没见过上厕所的！”
李晟看着庞末离开的背影，默默翻了个白眼，“跟得了狂犬病似的。”
陈望从没有这么觉得李晟的点评如此准确。
庞末出了教室门立马追上去，赶在米穗进厕所之前拦住她。
“米穗——”
等到米穗真的停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米穗疑惑地看向跑来的庞末，又看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一瞬间福至心灵，主动挑起话题。
“你找我有事？”
庞末一不做二不休，紧张地闭上眼，“你……是不是和陈望在一起了。”
米穗讶异地挑了挑眉，也没有做过多的掩饰，毫不犹豫承认，“嗯，在一起了！”
庞末松了口气，又无措地挠挠头，“你别误会，我不是不赞成你们在一起。相反，我还蛮希望你们在一起的。”
这下轮到米穗疑惑了，对自己的兄弟和朋友在一起的事，正常的情绪应该是惊讶，顶多就是赞成，但希望这个词有点不符合常理，就好像期盼了很久一样。
“为什么？”
“也没有什么原因。我虽然迟钝，但也没有那么不会来事。早就看出来你们对彼此都有点意思。”
“而且——”庞末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有些无奈，“那个家伙，在遇到我之前压根就不怎么说话，一直独来独往一个人。哪怕我成了他兄弟，也时不时会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家……也不知道他跟你说过没有，如果没有说，你也别着急，他迟早会跟你说的。其实我也是猜出来的，毕竟在一起玩了这么多年，反正他原来过得很不好，或者说非常不好，我和我们家里人只能拼命对他好，好让他不那么难受。”
“但是你不一样，我觉得你就是陈望在遇到我之后牵动他情绪最大的人。其实我还挺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陈望也不会希望你交到更多的朋友，从而我们也不会认识你和丛草，也就没有行侠仗义四剑客，也就没有那么多想都不敢想的事。”
米穗怔怔地看着低着头，一个劲输出的人。
“庞末……”
“这样说话是不是挺矫情的？”庞末笑了笑，“矫情也没办法，都是为了兄弟。反正呢，我就是希望你们两个给我锁死，最好再别出来危害社会了。尤其是陈望，就希望全世界都惯着他，只要他一撒娇，全世界都得给他让路，哪来的臭毛病，没了我，谁还会这么惯着他——”
“庞末，谢谢你。”
庞末的话戛然而止，半晌才慢慢回答，“谢什么？都是兄弟！”
“嗯，谁让我们是行侠仗义四剑客。”
庞末的笑容更加真切，仿佛刚才丧丧的庞末压根没有存在过。
“对，我们可是行侠仗义四剑客，我可是领头人物！”庞末从早上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去，“行了，我得回去了。我说出来上厕所，现在时间过去也太久了，回去肯定会被陈望追问，搞不好老驴认为我逃课了。”
说完，也不等米穗回话，就自顾自往回走。
“对了，你千万别跟陈望说我知道你们两个的事，陈望不想说我就装作不知道，反正他迟早都会说。我估摸过不了多久，大概就是今天晚上。”
庞末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颇为同情地看了米穗一眼，“做好准备吧。”
“？”
不等米穗开口询问，庞末已经跑回教室，势必要给她一个“惊喜”。
米穗：“……”
有那么着急吗？
庞末回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习只剩下五分钟。
陈望疑惑地看着他，“你上卫生间上这么久？”
“没见过拉肚子的？”
陈望白了他一眼，用家乡话骂了一句。
庞末听得明明白白——懒驴上磨屎尿多。
*
米穗没有想到庞末说的惊喜这么快来临。
她和陈望坐在一排，其余人都坐在他们的对面，原本只有两个人的位置硬生生挤下了四个人。
底下的椅子都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声，米穗都害怕那两张椅子随时会阵亡。
陈望明显也这样想的，颇为无奈地看着一起挤在椅子上的刘行，“刘哥，你就不能在找两把椅子吗？这么坐着也不是回事。”
刘行还在抢夺那点可怜的位置，反驳道:“你以为我不想？今天客人多，就这四把椅子还是我翻仓库翻出来的。”
庞末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少转移话题——哎，不是——”
庞末看向旁边一起跟着来的李晟，不满道：“你来干什么？”
李晟看都不看他一眼，“偶像的事就是我的事！”
“行，你赢了。”
米穗看着眼前的乱象，无奈开口，“就一定得坐吗？”
下一秒，丛草离开椅子追逐战。
“你们坐吧。我等多余的椅子。”
刘行见状对她竖起大拇指，“厉害！不像我这么尊贵的屁股必须有座。”
所有人：“……”
大概其余人的沉默太过震耳欲聋，刘行终于生出了为老不尊的羞耻感，轻咳一声，打算先远离战场，“你们先吵，我先去拿吃的。”
丛草看着置身事外的两个人，不耐烦打断还在吵架的庞末和李晟，“行了，你两讲还是人两讲？”
“对，你两快讲，所有的措辞都必须从实。”
话题终于被拉回正道，米穗和陈望被三双眼睛盯着，有些发憷。
“就是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就这么简单。”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事件的起因经过具体道来！”
米穗抢在陈望前开口，“今天早上，学校，张达情书之后他就跟我表白了。”
陈望不满米穗被这么逼问，开口道:“你们干什么？米穗又不是犯人！”
庞末对他这种非常不要脸的说法嗤之以鼻，直接上手闭麦，“你别忘了，你跟米穗是一样的处境。”
丛草负责接着发问，“你们两个就没有想过隐瞒？”
陈望一把甩开庞末的手，还煞有介事地呸了两声。一脸甜蜜地牵起米穗的手，骄傲地像发情的公鸡，“为什么要隐瞒？昭告天下都还来不及！”
面前的人齐齐抖了一激灵，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丛草对他们这种非常恶心人的状态表示作呕，“死情侣！”
“行了，我都受不了了！我去帮刘哥！”丛草忙开口，不等庞末的挽留，抢先开溜。
陈望蹙起眉头，“她什么意思？”
庞末冷笑一声，“什么意思？还不是你两太恶心！”
陈望恶心不自知，“还好吧。”
庞末冷漠地翻了个白眼，对丛草的话原封不动地搬照，“死情侣！”
“烧烤来了！”
刘行端着一盘子烧烤走过来，后面的丛草提着一袋饮料。
“八卦讲完了。”说完，还有些可惜，“我都没有听到第一手消息。”
庞末率先拿起一串烤辣椒，“刘哥，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听到，不然这顿饭你压根就吃不下去！”
刘哥笑着看了一眼牵着手的两个人，“这么恐怖？”
“何其恐怖！”
陈望拍了一下庞末的胳膊，威胁意味很浓，“你小心点说话。”
“你看看，刘哥，现在都上升为人身威胁了。我要是哪天消失了，首先就抓他。”
刘行开了六瓶饮料，“放心，哥不会让你失踪的。”
庞末感动坏了，“刘哥……”
李晟拿了一串烤肠，塞进庞末的嘴里，防止比陈望刚才说的话还恶心的言论。
刘行把饮料分给众人，高高举起自己的手，看着其他人讶异的表情，挑了挑眉，“不庆祝一个？”
“是该庆祝！”
“让我们都举起手中的儿童饮料！”
昏黄的灯光下，六个人围成一个圈，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举着的不是一瓶几块钱的饮料，而是独属于他们的奖杯。
“让我们再次祝贺，陈望和米穗脱离单身狗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