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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大皇子回府后重病一场,几日不能下床,太医诊断疑似肺痨。二皇子心情甚佳,用膳时多添了一碗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怀絮眉头紧皱,随手将纸条丢在地上。

    尹绘心神色略显尴尬:“不是你让我及时传递宫中事务的吗?最近宫里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可没糊弄你。”

    “不是这个。”怀絮头疼地按住额头,“算了你别操心了。”

    尹绘心耸耸肩,临走时又提了一嘴。

    “过几日谢以宁就要回京城接手雪痕堂了,你两要再针锋相对,闹大了可不好收场,我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也难受。谢以宁性子倔了点,你说两句好话哄哄他。”

    怀絮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赶在尹绘心推门出去前开口叫住了她。

    “做什么?”尹绘心莫名其妙。

    “皇上的倾向很明显。”怀絮斟酌道:“为什么李令望还要不顾死活地上去求情呢?”

    “有两种可能。”尹绘心不解其意,倒是认真地答了:“第一种是他哗众取宠,明知道会惹皇帝不快还是执意恳求,换一个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名声,真是好算计;第二,他是个蠢货,被人怂恿两句就不知天高地厚,高估了自己在皇上心里的份量,实在愚蠢。”

    怀絮差点被一口茶水呛到,尹绘心看来是实打实的二皇子党,不遗余力地抹黑李令望。

    “行了,你走吧,这些话别拿到外头说。”

    尹绘心狡黠一笑,却是站定不走了。

    “除去上述两种,还有一个可能,不过我个人认为微乎其微。”她巧妙地卖了个关子,逗了逗怀絮。“那就是他和你一样,都见不得无辜之人受牵连,有功之人遭忌恨。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怀絮猛地站起,打翻了茶杯。

    “你猜到了?”

    “不然呢?”尹绘心抬起下巴,十分得意,“你命我详细调查魏正初一案背后的隐情,不就是为了替魏正初全家在皇上面前开脱吗?”

    她收回笑容,郑重其事道:“我不清楚李令望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了解你,你一定会这么做。放心吧,风迹堂永远站在你身边。”

    怀絮眼圈瞬间红了,尹绘心适时张开双臂,将她抱进了怀里。

    她很久没抱过怀絮了,印象里怀絮还是个害怕鲜血和黑暗的小姑娘,总是束手无策地立在角落,等着她和谢以宁善后,这个需要呵护的胆小的姑娘是什么时候坚强起来,成长为一阁之主的,尹绘心早已忘了。

    可惜温情的时间太短,没等怀絮擦干眼泪,门外就响起了一连串珠玉相击之音,有人拿剑挑开了门帘,径直闯了进来。

    来人面色不善,剑尖直指怀絮,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喝道:“快把阁主之位还给我!”

    正是谢以宁。

    “你冷静点。”尹绘心赶忙打了个圆场,“把剑放下来,你怎么能对出生入死的伙伴拔剑相向?”

    “让他来。”怀絮推开尹绘心,同样抽出了长剑。“你有什么怨言,尽管冲着我来。”

    谢以宁生性骄傲,视阁主之位为囊中之物,一收到消息就快马加鞭从外地赶了回来,累得眼下全是乌青。他容貌秀丽,貌如好女,常常被认作是女子,但当他拔出剑的那一瞬,一切争议都烟消云散。

    因为他的剑是杀人的剑。

    “你忘了是谁与你同进的雪痕堂,是谁处处照顾你为你收尾?”谢以宁剑尖颤抖,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生的野心,居然瞒得滴水不漏。”

    “很早。”怀絮握紧了剑,平静地面对盛怒的谢以宁。“应该是有一天晚上,在我洗去手上的血时,忽然想要改变什么东西,但我的力量太薄弱了,只有当上阁主,我的想法才能施行。”

    “荒谬!”谢以宁冷笑道:“就凭你?我是不会承认的,也不会叫你一声阁主。怀絮,你好自为之。”

    他最终不忍伤害怀絮,收了剑拂袖而去。

    “抱歉。”怀絮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歉意,“但是,我比你更适合当阁主。”

    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飞进高阁,落在垒起的一沓书卷上。尹绘心解下它爪子上的信筒,交到怀絮手里。

    怀絮抽出信笺瞥了一眼,像是早就料到了,回身便要往外走。

    “你去哪里?”尹绘心追出来,冲着她背影叫道。

    “皇上要见我。”怀絮镇定地嘱咐道:“我去去就回。”

    一场不见血的争斗即将开启,是成是败、是输是赢,尽在一息之间。

    李令望府内的炭火烧得很旺,柳承宣待了没一会就感觉全身上下暖融融的。他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看着对面裹着鹤氅的孱弱少年,斟酌半响开了口。

    “殿下的义举,末官亦有耳闻,故寻了空闲登门拜访,聊表谢意。敢问殿下和魏将军昔日是否有交情,否则何以至此费心劳力。”

    “大人言重了。”李令望推辞道:“若论及恩惠,天下何人未曾受过魏将军的恩惠。永平三年夷族反叛、大举入侵景州,若不是魏将军力挽狂澜,收回国土,将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安身。”

    “原来如此。”柳承宣恍然大悟,“我记得您就是从景州被接回宫的。”

    李令望微微颔首,思绪不禁回到了永平三年,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是魏正初违抗了军令,带领官兵守住城池,收回故土,当时的他会想到自己抗旨后的下场吗?

    “那么大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接连上书、为魏将军申辩呢?”李令望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下柳承宣的仕途之路,永平十年高中状元,进入翰林院后一直默默无闻,埋头苦干,既不结党营私也不投靠权贵,怎么会在这个关头跳出来 。

    柳承宣坐直身体,恭恭敬敬地答道:“扬清激浊、废贪立贤、乃是臣子本分。臣与魏将军并无私交,只是看不过眼,才出此下策。”

    “确实是下策。”李令望苦笑道:“我昨日见了父皇,仅是求他宽恕魏将军家眷,就被赶了出来,此事尚无转圜的余地,你我所为,不过是螳臂挡车、蚍蜉撼树。”

    柳承宣点头认可,两人相对而坐,默默不语,最终还是由李令望打破了沉默。

    “为今之计,靠我们进言是没用了,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唯有它,如果它愿意帮忙,事情就好办得多。”

    “它?”柳承宣听得云里雾里,“它是谁?”

    “一个神秘的组织,称作龙渊阁。”李令望解释道:“据说它权势极盛,甚至达到了可以干涉朝纲的地步。最重要的是,它的首领由皇上亲自任命,也就是说,这个人必定是一个能让皇上信赖的人。”

    “我们去求他帮忙。”柳承宣一激动,声音都跟着高起来,“臣愿散尽家财,换魏将军安然无恙。”

    “求不到的。”李令望遗憾地摇摇头,“龙渊阁只效忠皇帝,而非皇室,他们行踪成谜、来去无影 ,新上任的首领更是雷厉风行,不仅退回了吏部尚书的一千两银子,还把此事在民间到处宣扬,丢尽了吏部尚书的脸面。”

    “那可是二品大员。”柳承宣大吃一惊,“难怪他最近屡遭弹劾,原来是有由头的。”

    他埋首书案,不问世事,直到今日才发觉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好处,然李令望不涉朝政,对朝堂之事却是面面俱到、了如指掌,不免令柳承宣暗暗钦佩。

    “龙渊阁有恃无恐,一个吏部尚书算什么。”李令望轻轻一笑,“我还挺欣赏这位新首领的手段。”

    就是不知,在魏正初一案上,此人是否与我想的一致。

    趁着夜雪初霁,怀絮悄悄进了一趟宫。

    梁朝的君主牢记前朝覆灭的教训,不允许宦官干政,而是额外重用了龙渊阁,这就使宦官的地位下降,在怀絮面前毕恭毕敬。

    “奴才马上给您通传。”依旧是那个格外谄媚的老太监,他是皇上心腹,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怀絮身份的人。

    “不着急。”怀絮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你去吧。”

    她闭上眼,把魏正初一案的因果细细理顺了一遍。魏正初的罪状零零散散列了一大堆,主要是和永平三年的一次抗旨有关,其余的基本是罗织而来,但抗旨一条本身就是致命的,十年了,皇帝仍然没忘记。

    十年前是将功补过、皇恩浩荡,赦免了魏正初的罪,十年后旧事重提,可不会轻易放过了。

    弹劾他的人是言官梅清,官位不高,胆子不小,想必背后少不了吏部尚书和内阁两位大人的支持。

    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棋局,怀絮睁开眼,破局的办法只有一个——掀翻整个棋盘。

    “怀阁主,”老太监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您请。”

    两扇刻着精致龙纹的大门为她敞开,怀絮清了清嗓子,迈步走了进去。

    门在她身后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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