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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他本就生得俊秀,如天上的明月一般皎皎,在一行人中永远是最显眼的那个,如今含笑的模样更是招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李令望走在中间,左侧是坐着轮椅的谢不言,右侧则是衣袍齐整的柳承宣,朱雀玄武,相得益彰。复有一众文臣围绕着他,两两相携,言笑晏晏。

    怀絮望着他,颇有种“润物细无声”之感。看来李令望通过柳承宣的人脉,结识了不少同仁。

    “我哥哥在家总称赞他。”谢杏生道:“讲他进退有度、言辞畅达,与他交谈如沐春风。他们是头回见面,却好得像一起长大的旧友,也算开解了我哥哥的一桩心结,免得他成天垂头丧气、消沉度日。”

    她大大的眼眶里滚动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哥哥此番回京,明里暗里遭了点冷落,那些势利小人,一见他腿坏了,便不与他来往,当他不中用了。唯有大殿下真心实意,邀他同游,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因而感激。”

    赤诚之心,人皆有之。怀絮心中感叹,掏出帕子给谢杏生擦泪。

    “快别哭了,万一你哥哥看见可要心疼了。”

    谢杏生抽抽噎噎,转过身去整理仪表,怀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和人群中的李令望撞上了目光。

    最近可好?他以眼神示意。

    别来无恙。怀絮心有灵犀,眨眼回应。

    仅仅在一呼吸间,两人就完成了简短的寒暄,而后擦肩而过,无人发觉。

    宫里四处都是眼线,怀絮身份特殊,略略一扫就瞥见了熟悉的面孔。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外走了两步,和谢以宁打了个照面。

    “戍时三刻,陛下将在偏殿密召你。”谢以宁面庞绷紧,游移不定。“事关重大,务必掩人耳目,悄悄离席。”

    “他没有交待你什么吗?”怀絮作了个口型,心跳如擂鼓。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李寒钦莫不是要她去拼命,否则何以隐蔽至此。

    “不要怕。”谢以宁看出了她的心事,“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一如从前。

    他们曾是同门,是互相殿后、同生共死的交情。谢以宁一言九鼎,誓要将上回欠的人情还回来。

    我不怕。怀絮嘴唇动了动,就是不太想死。她还有那么多的大事要去完成,怎么能轻易死在十六岁。

    谢以宁匆匆离去,怀絮咽下苦涩,挺直了背。

    天子亲设的宴席,自然是万般好。厅堂四角的火炉烧得正旺,室内温暖如春。肉条在炭火上炙烤得鲜嫩,香气扑鼻,叫人馋涎欲滴。水果清甜可口,佳酿入口回甘。饶是谢杏生这样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都赞不绝口,怀絮却无心饮食。

    她握着酒杯,神游天外,一口也喝不下,直到李寒钦抬手,宣布正式交接兵符。

    李令嘉的嘴边挂着势在必得的笑意,时不时打量一眼身侧的李令望,似有挑衅之意。

    李令望处变不惊,不为所动。

    谢不言仍是坐在轮椅上,被谢以宁推到正中央。他膝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里头铺着的红布上静静地躺着半块玉制虎符。

    怀絮屏住了呼吸,注视着这一幕。

    李令嘉的亲信孙宏茂走上前,深深地行了一礼,从谢不言手里接过盒子,如获至宝地捧在怀中。一串动作极其流畅,没出现任何差错。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除了许君陌面上过不去,冷冷地哼了一声。

    兵符交接完毕,李寒钦照例重赏了谢不言,体恤几句后便让他下去。

    “多少吃点。”谢以宁状似无意地经过怀絮面前,低声提醒。

    怀絮点点头,拿起小勺舀了口汤羹,囫囵吞下。

    戍时三刻,李寒钦不胜酒力,中途离席,临走前淡淡地扫了怀絮一眼。怀絮心领神会,起身跟了出去。

    “陛下急召,所为何事?”

    偏殿里,李寒钦斥退随从,自顾自地擦拭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怀絮立在堂下,恭敬发问。

    “先不说这个。”李寒钦带着三分醉意,摆了摆手。“朕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像手上沾过血的人,半分血腥气都不见,越发深藏不露了。”

    “我的手沾不沾血,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怀絮接口道:“今日怀絮在此,但凭吩咐。”

    “许久未试,该不会生疏了?”李寒钦擦完了长剑,将帕子丢到一边。

    “安身立命的本事,岂敢有一日懈怠。”怀絮按住胸口,朗声答道。

    “好,这就是朕重用你的原因。”李寒钦放声大笑,顺手拿起长剑掷向怀絮,被后者稳稳接住。

    “去吧,替许君陌杀了孙宏茂,做得利落些,谢以宁会感谢你的。”

    怀絮持剑行礼,转身离开。

    李寒钦这一招,可谓一石三鸟,打压李令嘉势力、栽赃到许君陌头上、再借此机会把兵符还给他最信赖的谢家,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兵权的归属问题,到最后免受波及的只剩下置身事外的李令望。

    好算计,我不如他。怀絮回到宴席上,仍在想着和李寒钦的对话,连谢杏生出现都没注意。

    “怀絮姐姐!”谢杏生活泼地唤了声姐姐,拉住了怀絮的手臂。“你跟我来,我给你介绍我的家人。”

    她的席位在前头,怀絮按理是没有资格待的。但李寒钦不在,谢杏生又分外执着,非要带怀絮见一见哥哥。

    “你别看我哥哥现在坐着轮椅,他以前可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谢杏生使劲起来没轻没重,硬是把怀絮拽了个踉跄,险些跌进一个人的怀中。

    李令望正侧头对柳承宣说着什么,余光瞥见怀絮脚下失去平衡,直直地撞过来,忙中断谈话,上去护了一把。

    他出手太急,碰翻了刚盛满的酒杯,酒液一股脑地倾倒出来,洒在衣襟上,浸湿了一片。

    “有没有受伤?”

    李令望顾不上别的,连着追问了怀絮好几句。

    “我没事,只是毁了殿下一件好衣裳,深感歉疚。”怀絮反应极快,早已站稳,“要不您先擦擦?”

    她看着那块逐渐变深的水迹,只觉得分外棘手,不知怎么处理才妥当。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往重了论便是殿前失仪,毫无规矩,怀絮是要担责的。

    这个紧要关头,她可不想节外生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杏生惊魂未定,一双杏眸睁得圆圆的,明显是吓坏了。

    “殿下,是我鲁莽。”她颤抖着声音,努力为怀絮开脱,“您要罚便罚我,别怪罪怀絮姐姐。”

    “我自己不慎打翻了酒杯,溅湿了衣裳。为何要罚你们?”李令望微微一笑,“两位既然不是来找我的,就请自便吧。”

    “殿下果然是个厚道人。”谢杏生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挽着怀絮走了。

    李令望坐回位子,不紧不慢地取了帕子擦拭,柳承宣旁观了全程,有些话哽在喉头,不吐不快。

    “殿下,您是否过于在意那位怀姑娘了?”

    柳承宣何其老练,一眼就看出李令望的心落在了何处。那位怀姑娘差点摔倒的时候,他下意识做出的反应才最真实。

    “殿下,容我劝告一句,那位怀姑娘的家世并不显赫,无法为您提供助力。若真要娶她过门,当个妾室尚且马马虎虎,正妻是绝无指望的。”

    柳承宣残忍地挑明,旨在戳破李令望可能会有的一种希冀。

    李令望却不接茬,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刻意为之的纳闷,温和的语气下藏着不可撼动的魄力。

    “原来柳大人评判他人是只看家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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