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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好,还是□□?

    苏子宪帮晓艾选的新居位于二环路边上的一片老式居民区内,是幢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六层板楼。朱红色的仿砖外墙涂料已在岁月的加持下斑驳脱落,立面上遍布着一道道黑色和赭黄色污渍,仿佛岁月的川流不息在这里停驻、凝结了一般。上个世纪,空调还未走入千家万户,外立面自然也并未考虑空调外挂机的统一位置。墙身四周挂满了高矮各异、黑白反差强烈的空调外挂机箱,位置随心所欲,像是敌人炮楼上一排排迷惑人心的碉堡。再加上后来接入的电缆、信号器,一条一条沿着楼体的走向吊在目光所及之处,自是观感甚为凌乱。这样的房子,自然是跟苏菲之前的高级公寓无法相提并论的。

    这个小区年代是久远了一些,但胜在环境还算干净整洁。晓艾居住的那幢楼前有一小块花园,廊架下爬满了紫藤和牵牛花。听中介说这曾是个进出口总公司的干部宿舍,由于紧邻一所盛名在外的中学,部分原住户干脆高价出手了老房子,腾笼换鸟到高档小区去了。而新迁进来的住户,则大多是为了孩子学业,举家挤进蜗居的“鸡娃”一族。

    原想着这么个老小区孩子多,八成从早到晚耳根不得清净。但没想到中介大姐掩嘴笑道,“一看您就还是单身!现在上中学的孩子哪个还有时间到外面疯跑?除了上学、睡觉,不是在补习,就是在去补习班的路上!”晓艾一时哑然。

    中介大姐没有骗她,这个小区确实还算安静。除了每天清晨7:00开始隐隐约约传来邻居大门的响动和楼道里下楼的动静,再无其他。

    这套南北朝向的老房子位于二层,采用最原始的“南北通透”布局。南、北各一个卧室,南侧主卧紧邻洗手间,空间大些。外墙则向外延伸,叠加出一个1.5米见方的封闭阳台。连接两个卧室的狭长区域则布置为客厅。这套房子位于中间门洞,所以巴掌大的客厅没有自然采光。不过晓艾将苏菲公寓里导台上方的吊灯拆了下来,替换下房东留下的吸顶灯,虽然高度略显局促,但确是为这个局促的小空间增色了不少。

    晓艾跟中介交涉,房间内原先的电器、家具,一件未留,全部从苏菲公寓原封不动搬了过来。最让她绞尽脑汁、欲罢不能的就是苏菲公寓里那台价值不菲的进口冰箱,它的颜值实在让人不忍放手。周身纯白,金属拉丝材质的面板,在光线的折射下漾出点点星光。但对于这套老旧小两居来说,冰箱的尺寸实在太大,似乎摆在哪里都甚是突兀。但它无论是功能还是气质,都是大陆货所望尘莫及的。许是设计师的职业病,又或是这些年受了苏菲的潜移默化,“品质”、“精致”这些代表着生活态度的物件早已慢慢渗入了她的“难舍清单”。于是在工作之余,晓艾颇费了番脑筋在平面图上左右权衡。最终还是央求中介知会了房东拆下厨房门,将原来封闭厨房改为半开放式,才终于将这个金贵的物件儿请进了老房子。

    在开放厨房连接餐桌的一平米见方的区域,晓艾放置了一张原木色小几,将公寓里那台米色德国进口全自动咖啡机摆了上去。清晨,按下按钮,在隆隆的磨豆声过后,这部质感十足、萃取功能卓越的机器内就会汩汩淌出翻腾着热气的棕色液体,泡沫充盈,香气四溢,确也是个不得不保留的心头之好!

    还有之前公寓里那套浅灰色真皮沙发,晓艾拆出了那张三人位的部分塞进新居的主卧,其余统统送进了仓库。就连公寓里满满艺术气息的米色挑染窗帘,晓艾也一并拆了下来。拿到裁缝店按照新居的尺寸修改好,旧物新用。

    这一系列动作忙活下来,已经在搬家后两周开外了。

    想想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物是人非,不过一瞬。虽说生活的琐碎总归是各花入各眼,但于个体而言,不委屈、不冒进,笃定而行,坚守能力范围内的精致,不就是种尊重时光最好的方式吗?

    这片旧小区紧邻护城河,几百年岁月匆匆而过,留下的除了沉积在河底的淤泥,更是扑面而来的历史的气息和心中那无限的怅惘。

    在护城河边晨跑成了晓艾迁入新居后的常态。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沿着护城河畔的滨水步道缓步前行,柳枝摇曳、暖风熏面,一日之计在于晨;而□□,则流淌于血管中奔腾的炙热。许这脚下的道路,也终有一天会交汇于这茫茫人海、滚滚车流之中。

    在北方这种干旱、四季分明的城市,京城内的水系其实却四通八达。京西的永定河通过城内的支流衔接护城河,并与位于京城最东面的京杭大运河相连。护城河虽是人工开挖而成,但却因为是“活水”而自带净水系统。晓艾初来北京时还在琢磨:几百年前肯定没有在河道底部铺设自动循环系统这一说,这么庞大的人工水系,得费多大力气维护?没有活水,这一条条宽阔的河道不早就变成了臭水塘?

    原来是内有乾坤!

    晓艾晨跑的这一代属于北京古老的东护城河沿线。京城俗语有云:东富、西贵、南贫、北贱。靠山吃山,靠水自然就要吃水。这也正是自明朝起,京城票号、商贾云集城东的原因-紧邻运河渡口修建仓库,是经商之道也。这道南北向、宽阔的水道也将城东的几条最有“京味儿”的街道横向联结了起来,雍和宫内大街、安定门内大街、地安门内大街,都是晓艾晨跑经常穿梭的区域。当然,除了享受这里的古朴和岁月静静流淌的气息,这几条街道上遍布的“京味儿”也总是让人欲罢不能。几公里的奔袭后,大汗淋漓间,没有比坐在“老字号”的街边店内,来一碗“炒肝儿”、一张“糖油饼”更能幸福感爆棚的事了。

    刚到北京那两年,吃惯了黄鱼面、雪里蕻的南方姑娘,对那一股子“脏器味儿”十足的北京地道吃食着实有些不感冒。这次回国后,晓艾发觉自己的口味竟也神奇地起了变化。许是在英国这座“美食沙漠”浸淫久了,味蕾也大幅度提高了包容度。尤其是深处一群操着地道北京腔儿,满手绝活儿的“老炮儿”们身边,则终于悟到了美食的的魅力除了征服味蕾,更是一场视觉的盛宴。只见胡同“大爷们”单手捧起一碗几乎冒出碗沿儿的“炒肝儿”,手指灵活地转动着碗底,沿着碗边儿一口一口地吸溜着。那一脸的陶醉与满足,仿佛碗中混杂着蒜粒和内脏的浓稠液体,不是寻常的市井之物,而更甚鲍参翅肚般。毕竟,心头好在手,凤髓龙肝也不换!

    在搬进新家后的第一个周末,苏菲从英国打来电话。电话那头的她似乎情绪不高,只是问了问新房子的情况,并未过多提及伦敦处理房产的细节。“伦敦那公寓她也住了十几年,现在要离开了,肯定不舍。。。”晓艾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就连北京的公寓,自己住了不到一年已生出了感情。临走那日还又到院子里徘徊了许久,更何况是她!”

    “苏菲,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周在牛津,下周还要去趟伯明翰,办完事儿就回京。”苏菲淡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去伯明翰?对了,温阳在那儿!莫非。。。”晓艾内心嘀咕着,嘴上却并未多问。东拉西扯了几句,收了线。

    苏子宪只在晓艾搬家那日过来了一趟,他看上去头发又长了一些,面色也比之前白净了不少。“许是最近千头万绪,没时间也没精力再操持他那户外运动俱乐部了吧。”晓艾暗暗思忖着。

    苏子宪沉默着,盯着搬运工人们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抬进新家。还没等到晓艾拆箱整理,就匆匆离去了。之后再未有只言片语传来。晓艾揣度着许是他也在四处奔忙着,帮着家里筹措赔偿金。“加上换房子那么一大摊琐碎而伤神的事情,够他喝一壶的!”也就没打电话过去烦扰他。“这个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晓艾揣度的没错,这一个月的光景,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年!那幢苏菲妈妈和他们姐弟俩儿住了二十年的大宅,还是被忍痛卖掉了,置换成了市区边缘地带的一套三居室。“跌落人间的天使,是否还需要重新学习直立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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