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尽甘来

    教室里哄哄闹闹,黑板上课代表写的作业显眼,他们四个人紧随着徐云掐点进了班,路上还被徐云问到考试考得怎么样,四个人相视一笑,派出沈然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应该还可以。

    徐云啰嗦了假期注意事项又叮嘱返校的时间,因为重新分班,大家要来学校查看情况并重新认识一下,顺带检查自己因为假期仓促没带走的东西以及住宿生要带走的行李。

    然后就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扶额叹息,“这一周哪一组值日呢?班长你安排一下,结束后留几个人打扫。”

    赵陆扬戳了一下许星落手臂,完全忽视讲台上徐云长篇大论,“你东西怎么带走?叔叔阿姨来接你么?”

    许星落还在把抽屉里的书一股脑塞进书箱里,发现抽屉里还有不知什么时候的糖,看样子还是赵陆扬给的,心想:以后还能吃得到么。

    “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一会儿怎么把书带回去?”

    “这么关心我啊,我爸开车过来带我的书,我骑车回去。你伸手,我给你个东西。”

    赵陆扬乖乖地伸出手,“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给你颗糖。”

    “?”赵陆扬盯着手心的红色旺仔牛奶糖,细细打量着。

    许星落看他没什么反应,赶在他说话前坦白,“这应该是你之前给我的,忘记吃了,你也别吃,不知道放多久了。”

    “……”

    因为走读生东西少,许星落一群人就自觉留下来打扫卫生。班上人走的差不多了,校门口车渐渐不再拥堵。

    许识和谢媛宁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一到班级门口就看见自己女儿跟在别人身后没事人一样什么也不干,人家孩子在搬着书箱,只好假装从容地接过人家手中的东西,连忙道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许星落终于回了家。

    一进门就听见许识在和谢媛宁津津乐道,“我就说那孩子眼熟,就那个,就上次回临州,我接的小朋友中就有他。星星难得会依靠别人,人孩子帅气又懂事。”

    “星星变化好大,现在爱笑多了,初中就应该和我们一起,让孩子自己生活那么久。都怪我,都怪我……”

    “那时候刚换工作情况又不稳定,谁也不知道啊。现在好好的,对孩子好点,就是好事。我看星星的朋友都还挺有意思的,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许星落装作没听见,像往常一样向屋里喊着“我回来了”。许识和谢媛宁话音戛然而止,许识赶忙从沙发上起来看见自家女儿在门口换着鞋子。

    “外边好冷啊,终于放假啦。”许星落换完鞋子冲过去抱了抱许识,吸了口气,“爸爸……”

    许识不明所以但也回抱着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以为她自己骑车吹风吹傻了,第一次主动要拥抱,“吹风吹傻啦?早知道不让你骑车了。你妈啰嗦半天了,看你一直还没回来,晚上想吃什么?”

    “你让孩子先坐会儿行不行。”谢媛宁眼眶还是红红的,出声打断父女俩像是多久不见的寒暄一样。

    “……我想吃烤红薯!”

    “那你和你妈先聊会天,我一会儿出去给你买,上次你妈也说想吃。”

    室内的暖气作用显现,许星落脱掉了校服,和谢媛宁说了会自己这次考试,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朋友身上。

    “他们都很优秀,我感觉我自己有点跟不上,和他们对了答案,好几道题都是猜对了,但他们是真的会写。”

    谢媛宁不会过问成绩,只是看班主任发的成绩排名,最多说句让她好好学习,倒是许星落每次会主动提到自己的情况,谢媛宁很心疼,看着她那么懂事。

    “可是我家星星已经很优秀了啊,像你爸和我上学那会儿连考完试的答案都记不住呢,”谢媛宁伸手揽了一下许星落,“妈妈和你讲不出大道理,但是你要知道,真正的优秀不是外界的评价世俗的打量,不是惴惴不安的得失心,不是追赶别人粉饰自我,而是由衷的爱自己,为自己取得的成绩自豪,是沉着的自信,是对待事物的谦逊和永远的进取心。我们希望你快乐,在我们眼里,你永远都是骄傲耀眼的宝贝。”

    许星落听见这些话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成为了眼眶打转的泪水,胸腔被盛大的爱意充盈,不再只是感动不再只是温暖。那些过往的不开心烟消云散,许星落越加觉得自己很幸运,有永远爱自己支持自己的亲朋好友。

    上帝荒诞地抛下一枚金币,她驻足晃了神,弯腰捡起,不知由地回头,发现身后是父母是朋友是所有爱她的人,他们笑着,看着她。

    孤独的常态被亲情友情打破,世界新知的火焚掉衰朽的过往,她走啊走啊,再也不怕苦不尽甘不来。

    -

    离新年越来越近,家里买的年货越来越多,许识和谢媛宁还在上着班,竟然只剩下许星落是闲人。闲人莫名自觉地收拾着家里,尤其是自己的房间。

    书架已经积了灰,只有那个星空灯依然干净,看得出被经常拿走以及主人的用心。

    今天十点半要返校,许星落没有提前让许识向年级主任打听分班情况,想和朋友们一起听这个答案。

    现在的许星落说不出的兴奋,收拾着自己的书桌,时间还早还可以在家赖着。

    这几天的阳光都格外灿烂,映着新年的气象,家里家外都开始挂起了红色倒福和灯笼,谢媛宁还带着许星落去买了新年衣服,就像过去的每一年。

    有时候觉得长大越来越没有年味,直到许星落试穿着新衣服,突然想起语文老师说的话:年味是人定义的,时光是人经历的,因为长大,我们丢掉了对外界的好奇心,琐碎日常越来越多,特殊的快乐失去了本应该被赋予的意义。所以,我希望大家永远喜欢新年,赋予它意义。

    然后,许星落就开始大扫除,开始除旧迎新,一定要由衷地渴望新年。

    等许星落到学校,大家都穿着自己的衣服,阳光下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班主任还没来,赵陆扬他们在教室外走廊上,向许星落招着手,示意她过去。

    许星落看见赵陆扬穿着黑色羽绒服,还带着上次借给她的格子围巾,真不明白怎么能有人带别人带过的围巾呢?

    “卿婉还没来?”许星落只看见一群男生聊天,没见霍卿婉的身影,问了问沈然。

    “去老师办公室了,绝对是去拿接下来的罪恶的作业。”

    “怎么,你不是很喜欢物理化学吗?不爱了?”

    “爱不了爱不了,今年过年不在北城,要出去玩,谁想带这作业。”

    “得了吧,你那作业不都抄的。”

    赵陆扬听着他们说话,突然就被问到自己过年要去哪。

    “……我?我大概就在家里这边,还挺闲的。”

    “咦?你不是说你忙死了,都不陪我出去玩。”沈然叽叽喳喳,听着兄弟两面派。

    赵陆扬:“……你一家去玩,我去多不好是吧。”

    “我又不和他们一起,那得多无聊,等我拿到红包就溜了。”

    许星落看着霍卿婉和班上同学一起走过来,拿着厚厚一沓试卷,转头就调侃沈然,“呐,你最爱的来了。”

    沈然回头,显然也看见了霍卿婉,不好意思地说,“你这都知道了啊,太害羞了我。”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作业。”

    “。”

    接着就是许星落银铃般的笑声。

    霍卿婉过来了,不明所以地看着沈然一米八的个子靠着赵陆扬可怜巴巴地说:“阿陆,她欺负我。”

    霍卿婉:“就你这身高,谁能欺负得了。给你们班的课代表,你们班的作业,一会徐云就过来了,别嘤嘤怪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转角处徐云过来了。走廊上的人群一拥而散,各回各班。

    徐云也没卖关子,知道大家心急什么,直接就先来公布分班情况。

    “我就不开多媒体了,我给大家念一下每个人分的班,不管怎么样,都很感谢大家这一学期的努力和对我工作的配合以及对这个班集体的付出,21班永远存在。我就从头开始念了,杜雨,22班;赵陆扬,21班;王晓康,21班……”

    许星落意识到这是按照成绩排的名单,不由得紧张起来,想和他们一个班,赵陆扬已经21班了,那她也自然想待在这里。

    六七个名字后,终于到了许星落。

    许星落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血液流淌,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嘶吼着,想迫不及待地知道结果。

    “许星落,21班……”

    许星落在她之后的名字再也没听进去了,满脑子都只剩下“我和赵陆扬还是一个班”,不露声色地呆呆的,就是抑制不住嘴角的张扬,也没听清楚沈然在哪个班。

    直到班上有个同学听见自己名字后起身准备换班,被徐云笑着阻止:“名单都没念完呢,还有好些注意事项没说呢,这么着急走啊。”

    许星落才回神,心想:我这是灵魂出窍了吧。

    “说沈然了没?”许星落低声问赵陆扬。

    “?说过了,和我们一样。”

    “!”许星落盯着赵陆扬,眼睛亮亮的,像是有光,上扬的嘴角比ak都难压,“那你怎么这么淡定?”

    少年也转过身去,对上了许星落的眼神,一瞬间就懂得了她的快乐,她的真挚热烈的眼神说着一切,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

    “还有霍卿婉,等她的结果。”

    自己的话一出口,赵陆扬就看见身边的人一下子蔫了,只好话锋一转,“不过大概率是个好结果。心诚则灵。”说完觉得少了什么,又补了句,“看你这么诚心的面子上。”

    等到徐云讲完话,班外已经站着不少人了,也就徐云爱给大家灌输鸡汤,俨然像个为孩子操劳的老母亲了。

    “那就到这里了,大家就按照各自班级过去吧。最后祝大家前途似海!”

    班上快一半人都没动,毕竟换班,也就两个实验班的人重新分班,多者不过是成绩不够格的降班平行班成绩好的升上来,这样的人最多也就几个。

    至于许星落如此重视大动干戈,也只是因为想和朋友们在一起。不过无论怎么样,他们四个人也不至于离得太远,毕竟实验班也就走几步路的距离。

    许星落和赵陆扬都没动,还坐在位置上。

    然后抬头就突然看见,沈然招待着霍卿婉,带着她往这边走。

    “公主请上座。”

    许星落听见沈然这样说着,又示意霍卿婉先坐许星落前边的空位置,毕恭毕敬的。

    “婉婉!”

    “我来了。”

    “婉婉!”

    “我在呢,以后就一个班啦。”

    大家终于见到了眼睛放光是什么样子,毫不夸张,许星落玩狼人杀剧本杀绝对藏不住事儿,第一轮就会被猜到身份。

    沈然看两个女孩激动溢于言表,许星落更是丧失了语言系统,说道:“行了行了,公主们咱坐下说话吧?”

    “小然子说的不无道理。”

    许星落和赵陆扬前桌刚好都没人坐,顺理成章成了秘密小组的集聚地。

    “这下人可聚齐了。”

    沈然话音还没落,耳边就传来熟人的声音,“兄弟们,我来了!”

    四个人整齐划一地向音源地看过去,只见谢于风站在门口笑着打招呼,向他们喊着:“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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