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像通了人性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椒盐劈来，精准打击，定点寻仇。
这和一般的剧本不一样啊！
椒盐尖叫着随手撑开一个冰罩，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在保护她。
雷狠狠劈在椒盐临时撑开的冰罩上，虽然没有直接劈碎，但那强劲的冲力也将椒盐连同脚下小船按进水中，当场翻船。
椒盐狠狠呛了几口水，脑子里还分出空隙想，水好像是真的水？水里不会有怪兽吗？
她迅速压下心里的惊慌，控制自己的四肢不乱挣扎，娴熟游了上去，头露出水面。
“呼……”她仰头吸气，小学报的暑期游泳班的作用在这种时候无需多言。
她虽然学啥啥废，但架不住上过的兴趣班是真的多。爸妈工作忙，觉得把她扔去兴趣班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又能学到东西又不整天精力旺盛地折腾父母。
水里还在继续冒出预示未来的泡泡，椒盐再度撑开冰罩，如同给自己打了把伞，继续观察水里的泡泡。
应昽见她看泡泡着了魔般的模样，在空中摆动尾巴，以龙身瓮声瓮气道：“你还在看什么？不要命了吗？”
椒盐在隆隆雷声中头也不回地答道：“你傻啊，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那怎么还会有这么多预示我未来的泡泡呢？”
应昽愣了一瞬，才怒道：“那也不要再看了，这雷便是窥视未来的警示。即使你现在没有被劈到，以后也会付出窥探天命的代价！”
他趁下一道天雷还没砸下之前，飞身逼近椒盐，龙身将她圈在中央，长长的龙尾带着横扫千军的架势，“啪”一声甩尾打碎了椒盐周围的泡泡。
泡在水中的椒盐生气了：“你干什么啊，我还没找到……”她还没找到她想看到的现代画面。
应昽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椒盐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因为对未知太过恐惧而想要提前知晓命运，好让心里有个底。
又一道雷劈下，应昽金色双翼一展，将椒盐如同雏鸟般护在羽翼下，硬生生抗下了这道雷。
他的声音带上了怒气：“本君说不许再看了！”
他化为龙身后声音如同寺庙晨钟般浑厚悠远，椒盐被他圈在中间仿佛置身于铜钟之下，被他这一嗓子震得有点耳鸣。
椒盐捂住耳朵：“听你的，行了吧。”
她又何尝不知道擅自窥探命运会付出代价，只不过她已经忍受了太多，她想知道她忍受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应昽得到椒盐的回答，收起了羽翼，化回人身。
只要她不再执着地窥探天命，天雷便不会再降下了。
应昽的足尖点在水面上，他俯视着水里的椒盐，问她：“你怎么开启溯游之镜的？”
椒盐毫不客气地反问回去：“这个我还想问你们呢！难道不是你们搞的鬼吗？”
应昽被她的反问弄得一愣，听她的语气，她好像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而，在平静的水面上，在椒盐的面前，又一个泡泡破水而出。
泡泡旋转着在两人之间飞起，全方位展示不堪入目的画面。
椒盐一时失语，脑袋里“嗡”一声像开水壶烧开了。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那不可思议让她脑袋死机的画面。
如果她的脑袋是电脑，现在应该蓝屏并冒出一串看不懂的英文了。
那个泡泡上的画面仿佛是不可描述网站的跳脸攻击，在她和应昽面前播放这个画面和她上课时投屏自己笔记本电脑结果在全班面前不小心点开马赛克小广告弹窗有什么区别？
此刻她多希望自己真是一台电脑，只要拔掉电源就可以告别这个不那么美丽的世界。
大家都是几百几千岁的成年人了，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大可以像当时在课堂上强装镇定关掉小广告弹窗一样强装镇定打碎这个泡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但是如果小广告的主角之一是她自己，那已经不是泰山崩于前，那是泰山蹦迪于前啊！
会蹦迪的山她已经在风动山脉见过了，但是她第一次清晰地见到小广告的另一个主角头上蹦迪的青筋。
不用应昽出手，她自己一个冰锥过去击碎了泡泡。
泡泡本身挡住了应昽的一部分脸，破裂之后，他那泛着可疑红晕的脸完整展露在椒盐眼前。
他站在水面上，俯视着泡在水里浑身湿透的椒盐。
她和画面里的她几乎一模一样，也是泡在水里。她一身华贵的猗兰凝霜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绸缎般的墨发湿了水，粘连在一起，一片一片地贴在她白里透粉的脸颊上和纤细优雅的脖颈上。
他不自在地移开了粘在她脖颈上的目光。
但画面里的她和现在的她又有些不一样。
画面中的她，明明面色酡红，似被火焰灼烧，袒露的皮肤却冒出点点雪花状的冰晶。
她的肢体在水中伸展，又像是一棵挂满晶莹雾凇的树。一头墨发随起伏的水面荡漾，忽而坠下，忽而浮起，带出一朵朵梨花似的雪在发间绽放。
水面下仿佛藏着一轮太阳，拱起碎金般的涟漪。一条金色的龙扇动着鱼鳍般的双翼，自水底最深处游来，像一匹华美的绸缎，轻柔地缠绕过晶莹的雪树。
因为椒盐主动打碎了泡泡，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两人往常惯于直视对方眼睛，斗鸡似的昂首挺胸和对方拌嘴，此时却纷纷像落水鸡，狼狈地移开了各自的目光。
足尖点在水上的伪·落水鸡应昽开口：“你……”
仍然泡在水里的真·落水鸡椒盐开口：“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住嘴。
过了几秒。
应昽微微仰着头道：“你先说。”
椒盐微微低着头道：“你先说。”
两人再次默契出声。
椒盐心里面本就被泡泡搅得红豆绿豆黄豆豆豆分不清，这种可以但没有必要的默契又撒了一把豌豆进来，这下尴尬的场景更混乱了，主打一个“豆你玩”。
“阿嚏！”
在这安静得像死了的氛围中，椒盐打了个喷嚏。
她在看到那个只有十八岁以上才能悄咪咪观看的画面之后，灵魂已经并不安详地死去了，但是她的身体还活着，还怕冷，健康得很！
应昽像是被她这一声喷嚏惊醒，从那荒唐的梦中醒来，弯下腰，主动向椒盐伸出了援助之手。
椒盐下意识想拒绝援助之手，但她又打了一声响亮的喷嚏。
于是她默念着“圆柱的体积是底面积乘高”，以此摒除杂念，将自己冰冷的手放进了应昽火热的掌心。
应昽一把将她从水中拉起来，溅起的水珠如同下了一场小雨，淋湿了应昽半边身子。
椒盐背诵完圆柱的体积公式，偶然抬头，对上了应昽赤红的双眼。
像宝石，像火焰，像骄阳，热烈地邀请她一同沉沦。
不行，不能再回忆了！她就当是看了男主×女二的邪门同人本子，这是畸形的爱恋，看了长针眼啊！
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
啊不行，男二还小。
她在应昽的怀里别扭挣扎，不自在地挪开目光。
她掩耳盗铃般道：“你失忆了，你什么都没看见！”
“语音指令输入成功。”
应昽的眉头微微一皱，下一秒双手脱力，被他拉起的椒盐再度跌入水中。
但这次他也捂住脑袋，随椒盐一同落水。
安装了超强放水装置的系统从水下飞出。
“记忆消除权限成功启用！”
屏幕上冒出一行代号“S404”，是那个高级管理员的编号，她给了椒盐三次记忆消除权限。
椒盐的头冒出水面，狠狠吐了几口水。
“你说啥子安？”
刚刚在水底下没听太清。
她揉揉眼睛，看向系统屏幕上出现的“S404”这个代号。
系统尽职尽责地重复了一遍：“语音指令输入成功，记忆消除权限成功启用。”
这下椒盐听清楚了。
“啥子哟，”她震惊道，“你们没说记忆消除权限是这么用的啊！”
“已成功启用，操作无法撤回。”
“……”
她愤怒地拍打了一下水面，差点让自己沉下去。
“把他记忆消除了，我一个人负重前行？”
现在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蜗牛，蜗牛壳里背着邪门同人本，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系统R1818没有回应，高冷地飞下水面，又飞回了椒盐的兜里。
很快，应昽在水下睁开了那双红色的眼睛。
他敏捷地往上游去，游过椒盐身边时，顺手揪住了她的后领子，揪得她蜗牛头一缩。应昽捞出了在水里快泡发的椒盐，一气呵成出了溯游之镜。
“咳咳……”椒盐被扔在地上，咳出胸腔里多余的水。
她抬起湿漉漉的头看向应昽，确认记忆消除是否已经成功。
只见应昽随手一个术法烘干了周身衣物，神色如常，向百目述说刚才溯游之镜中的情境。
“本君一进去，就发现里面已经降下天雷。本君一时不慎，被天雷击落水中。许是天雷击碎了溯游浮泡，水面上并无浮泡。”
听这个说辞，应昽是真的忘记了。
椒盐松了口气。
没事的。她安慰自己。未来可以预知，也可以改变。
同人始终是同人，区区同人怎么能干预官方剧情？她喂自己吃定心丸。
得想办法让官配锁死。她不搞同人，她要想办法拍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