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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妈妈之死

    绞乌走后,秦卿低头看着手臂良久,猝不及防的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扯回了她的思绪。

    她听后抬眸看,没有人,四处扫视一番依旧没有那道颀长伟岸的身影。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之时,那道温和声音再次响起,呼唤她一声。

    “空慎?”

    秦卿再度出言,谨慎的看着四周。

    “我在。”

    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眼眶蓦然红了些许,她低低一笑,“你在哪里?”

    “我在这个手持上结了法印,可千里传音。”

    随着空慎的话,秦卿低着头看着皓白手腕上那闪烁着流光溢彩的手串,“你……”想问他在何处几时回却又顿住了话语,转而出口的却是一句简单的应答。

    空慎许是感受到什么,接而开口,“明日我便回,带你去个地方。”

    秦卿捏了捏纤细指尖,新做的丹蔻粉嫩清透,“嗯。”

    “还有,那床褥……是我的错。”

    秦卿愣了愣,没曾想他竟然会说这个,耳尖的红晕悄然无声的爬至耳郭处,看了一眼已经被小芩换上的新的鸳鸯入水的床单,没有言语,虽说她勾人手段学了个通,可对空慎她却无法发挥万分之一。

    或许对于空慎,她只想给与最为珍贵的真诚。

    “待我回时,重新买一个。”

    秦卿闻言,莞尔一笑,点头,又觉他看不到,忙道:“嗯”,这一声嗯带着乖软让空慎都忍不住笑出声,低哑的声音很好听。

    秦卿突地想起了闵月之事,便开口问了一句,“那日,闵月与那个妖怪如何了?那是何方妖孽?”

    秦卿觉得那个男子定然不是普通人,可她也不曾接触过这些灵异鬼怪,只是这几日看的话本上结合起来应该是妖怪没错,只是她看不出是何种妖怪罢了。

    “是一只灰狼妖,之前我偶然撞见,当时有事便未曾收它,谁知他竟然与凡人双修,采阴补阳,为祸人间。”

    空慎温柔的解释着,只是他没有说那次未曾收服这狼妖是因为感受到她有危险。

    “那闵月……”

    秦卿问道,她惯是看不起闵月的为人处事,可女子处世不易,若是她自讨苦吃便罢了,可若是这狼妖逼迫于她,那她也情有可原。

    “她无事。”

    空慎只淡淡一言,似有不愿多谈她,秦卿也没扭着问了,两人又互相说了几句,空慎交代她这几日多注意休息便断了千里传音术。

    秦卿复又拿起了手中未看完的话本子,心中却在思索着后面之事,那日之事后,府上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倒是底下人派人过来告知她一个消息,察素齐尔部的可汗大怒,扬言要为子报仇,派兵攻打中原。

    看来这阿哈苏齐只是一个苦命的弃子罢了。

    秦卿思索片刻,取了纸稿,提笔写了一封信,去找小芩。

    刚下楼便对上一双泛着冷意却言笑晏晏的眸子。

    “怜娘子好呀。”

    闵月身着一层黑色薄纱,姿态妖娆的倚靠在庆王身上,而庆王手不住的游离在其间,惹得秦卿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她淡淡的回视闵月一眼,回之一笑,“回了啊,山谷的风吹的可还舒爽?”

    闵月眼底的恐惧闪现,那日种种历历在目,山谷刺冷的风如刃般,那个男人太厉害,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简单的一句佛语让狼妖瞬间灰飞烟灭不见踪影。

    庆王见到秦卿眼里的痴迷快要流出来似的,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嘴里却说着,“怜娘子好大架子,如今月儿乃是我庆王府上的人,也不行礼?”

    秦卿懒得理他,若是从前她或许还给他个脸面,可如今……既然已选择撕破脸,便破到底罢。

    “民女见过庆王,只是闵月妹妹乃是军妓籍,怕是不妥。”

    秦卿微微福身,话里语气微低,但是眼底的笑意也昭然若揭的讽刺着闵月。

    闵月闻言死死的抠住手中的黑纱薄裙一角,眼底默然深沉,按我朝律例,凡军妓籍不得赎身,除非以战功奖赏易之。

    庆王嘴里的话瞬时顿住,他是皇亲国戚不假,可他草包无用,又无任何实权在手,靠得也只是那薄的可怜的血缘亲情维系着罢了,秦卿的话瞬时让他顿觉打了脸面。

    “你什么意思?”

    庆王脚已好了大半,能站起来了,只是还有些跛,他站起身就想去拉秦卿,秦卿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桀骜,如同看废物一般的眼神

    “哎哟喂,都围着这儿做什么呢?”

    有好事者叫了鸢妈妈出来,鸢妈妈人精儿似的人,怎么看不出来这场面里的风云诡谲,她一来便将庆王与秦卿这方隔开了,朝着秦卿使了眼色,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将庆王哄了去。

    闵月也不敢在鸢妈妈面前太过猖狂,毕竟她能在鸢楼没有被发配边疆也是鸢妈妈托了不少关系才将她留下来的。

    且她与秦卿,在鸢妈妈心里孰轻孰重她也自有分寸。

    秦卿也没得功夫去搭理他们,转身离开,去了后院寻正在洗衣的小芩。

    刚踏进后院便看到一个女子同小芩说这话,那女子一身桃红掐腰裙裾,模样生的倒是有几分姿色,就是眼中媚气过多,显得俗气了些。

    “小芩~”

    待那女子走后秦卿才开口喊了一声,走出来。

    小芩忙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秦卿,“娘子,你怎么下楼了?”

    虽然她眼中情绪收敛得极快,可秦卿是何人,这么些年察言观色乃是家常便饭,轻松将小芩眼中的愤恨与难过尽收眼底。

    “刚才那是何人?与你认识?”

    秦卿问道,她不怎么与楼子里其他花娘走动熟悉,便以为是新来的姑娘。

    小芩随着秦卿的话复又看了一眼那女子离开的方向,佯装随意道:“哦,她呀是底楼的,想寻我替她买个新的胭脂和胰子回来。”

    秦卿闻言低应一声,小芩得她面,能常出去走动,所以这楼子里不少花娘龟公们会托她带点儿东西帮个忙之类,小芩也乐得答应,帮忙也帮的不亦乐乎,随手将手里的信递给她,让她寻个空闲送走。

    “娘子,这是什么?”

    小芩将手中活计放下,接过秦卿递来的信,好奇问道。

    秦卿笑了笑,“你无需多管,送去便是了。”

    小芩点头,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行,娘子我今儿下午便送出去。”

    秦卿点头,转身离开,在上楼时拐角处她蓦然看到一个女子定定的看着她。

    是与小芩说话的那名女子。

    秦卿对着那女子微微颔首,袅娜娉婷的上楼。

    那女子的眼神一直追随着秦卿身影直至消失在转角处。

    …………

    “她人呢?”

    低哑如割锯的声音如冰石落地般突兀的在整个房间响起。

    “主上,她不肯来,许是这次真的伤得重了些。”

    绞乌尊敬的单膝跪地在书案前,双手握拳举于头顶,恭敬道。

    书案前正提笔为画添字的人眸色一沉,那句濯濯涟漪玉娇子,啼啼月山素珍卿的卿字便写歪了那一撇。

    “她如何了?”

    顺着那一撇回了一笔将差错换成了鸟字形,男子这才满意的看向这幅画,乃是一幅女子熟寐图。

    画上女子罗裙轻婉,肌肤欺霜赛雪,垂靠于叠放茶案前的皓白手臂上,眼眸微阖,朱唇轻抿,眉间夹杂丝丝忧愁,眼尾处一点红痣娇艳欲滴,不由得引人怜悯万分。

    “尚且休养之中,行动还有一些不便。”

    绞乌恭敬的说着,面色从容淡定,公事公办的口吻。

    男子闻言,许久未说话,而是小心翼翼的抚上那画中女子容颜,眼底的情意绵绵。

    “好看吗?”

    随着男人的一声低语,绞乌抬头看去,眼眸微缩,随即神色恢复自然,坦诚道:“美如天仙。”

    男子满意一笑,对她挥了挥手,绞乌这才颔首低眉行礼,随即悄然离去。

    走出那间密闭阁楼,绞乌这才敢放开紧攥的手,手心已沁出了一层滑腻的汗。

    她握了握拳,转而朝着右方长条木廊离开。

    …………

    近日的阳光越发猛烈,温度也不短攀升,花楼里的花娘们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做新一季的衣服了。

    除了花魁,其余人等都是自己去

    秦卿的尺码依旧未变,小芩将尺寸交给制衣的人,便将人带了出去。

    秦卿见时候尚早,便打算去一趟鸢妈妈那里。

    “啊~王爷,你好坏啊~”

    特意夹了嗓子矫揉做作的声音不断从一旁隔间传来,秦卿看着围绕成一团看戏听角儿的花娘们懒得搭理,而是朝着鸢妈妈房间而去。

    鸢妈妈一人住在顶阁下楼的角落,刚进角落一处,秦卿便觉不对劲,一股味道浓郁让人忍不住想吐。

    她脸色微变,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血的味道!

    她嘭的一声推向房门却推不开,她扭头刚好看见小安于楼下处经过,忙出声唤了来。

    “娘子,何事?”

    小安经过那夜所见之事,见到秦卿颇有些不自在。

    “将门踹开!”

    秦卿说道,眼角的冷冽仿佛要挣脱眼眶束缚而出。

    小安点头,便朝着那门一踢没有开,又以肩膀相撞,门嘭的应声而开,随之的便是小安的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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