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金城：“他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屠云说：“他不能说，说了就会触发元青松的暗示，自杀求死。”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关于那个治疗的异能者我知道得不是很多，我只知道大家叫她司机，胖胖的，很懒。”
“懒人？懒人怎么在末世里活下来的？”锦芝觉得不可思议、
屠云若有所思：“可能，就是因为懒吧，”
她仔细盘问司机的情况，才知道司机是一个女人，因为懒惰跟基地很多人起过冲突，分派给她的体力活从来不干，就是躺在地上睡觉，怎么也叫不动，任何请求与命令，她只要不想理，就真的不会理。
别人打她，她不反击，但之后会以此为由逃避任务，有时候就算说好的治疗，也会因为她的懒惰而延后，性命攸关的时候也直接倒头大睡，一副你拿我怎样的摆烂样。
但她的异能无可替代，因此就算再恶心人，也不会有人真正致她于死地，况且元青松也默认了她出格的行为，因此，司机成为基地内最亮丽的一朵奇葩。
“你还记得基地的多少情况，越详细越好，顺便把记住的地图画下来。”女人接过白纸和笔，将笔尖停在纸张上，她顿了顿，问道：“你们要去黑石基地吗？”
“你也要去？”屠云反问。
女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反应过来后，她低头解释道：“那里实在是太可怕了，我——”
“既然你不去，那就把情报尽量提供完整。”屠云打断。
“我知道的会全部说出来，但是，如果你们到了黑石基地，请去实验区救一救我的同伴，当初逃出来的时候我们分组行动，另一组没有跟我们汇合，他们……应该是被捉回去了。”
屠云摇头：“我们有自己的行动计划，不会额外做多余的行动增加危险性。”
“我知道，但我的同伴很好辨认，并且他们的异能对于基地发展很有帮助！！如果你们有机会就救，如果没有……”
女人脸色黯然，打住了话头。
“那就先从元青松开始吧，他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屠云说着，余光瞟见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眉毛一挑。
她转过头，并不意外：“来了。”
元骏脸色复杂：“学姐，我父亲他……还活着是吗？”
“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屠云问。
元骏握着拳头，难掩激动，但还是老实回答道：“那个内科医生说的。”
“她倒是能八卦。”屠云扯了一下嘴角，继续道：“确实是有了你父亲的消息，所以叫你来了。”
元骏神情更显亢奋，屠云指了空着的一个位置：“先坐。”
“我得到关于他的消息并不多，只知道基地全靠他才能壮大成现在的规模，据说末日后大概一两天吧，幸存的人们就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小小的团体一致对外，这其中，就有元青松。”
“接着他马上就带着人探索市区，收容幸存者，或者吞并其他的幸存小队，由他带领的队伍每次几乎没有伤亡，昼夜不息，有倒下的人就换人替补，元青松自己则一直坚持在前线，他的指挥很有效，总是能找到幸存人数最多的地点，在他的努力下，基地人数不断壮大，”
“但是也因为人数太多，物资极其紧缺，虽然能在h市中搜寻物资，但所获得的物资并不够那么多人吃饱，于是基地开始划分出等级和团体，以拳头说话，互相抢夺物资。”
“那些最底层的，元青松会给他们一口饭吃，不至于被饿死，但相应的，就要不停地在基地里干活，他如果要求最快获得进展，干活的人就日夜不能休息。”
“这期间，基地的晶核几乎全部都由他一个人掌控，奇怪的是，基地并没有人对他越来越独断的行为有异议，偶尔听说起了些异动，第二天又全部平息了，那些异动的人也不再反抗。”
“拿异能者进行实验是在基地初步稳定后开始进行的，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据说，此人爱好享受，生活奢靡，身边有众多女伴，专门挑选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陪自己过夜，不久又快速换掉，实在是糜烂至极。”
元骏的脸色随着女人讲述的话变化，一开始颇觉骄傲，到后来听到自己父亲拿异能者做实验，脸色便变得难看，听到最后，最后几乎是不可置信：“你胡说，我父亲他不可能是这种人！”
“你觉得他是那种人？”屠云想起元青松在军事基地的办公室，虽然装修看着简单，但所用家具无一不是名贵品种，这大概是能窥见一丝元青松追求优质生活的偏好的。
“我……他……”元骏磕磕巴巴：“他不是这种人，他是一心扑在研究上的，在他看来，他的研究比一切都重要。”
屠云看着他，将自己军事基地所见说出，她问元骏：“你从小跟他不亲近，你真的了解他吗？”
元骏死死咬着嘴巴，一扭头，跑了出去。
屠云看女人：“继续说。”
————
直到午夜，屠云才夹着自己记录下的厚厚资料，回到住处。
她问女人问得极细，就连某个实验室有什么设备，被关押的实验者又受了什么实验，实验的频次和操作变化，都问得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实验区的布局，他们逃跑的路线，逃跑时所见的景象等等，因为女人记忆里极佳，因此记住细节也很多，两人对到最后，彼此喉咙都成了哑嗓。
回到住处，屠云灌下一大杯开水，总算平息了冒火的咽喉。
手电筒放在台上，屠云摸索着找到，推开第一档开关。
然后借着这一圈灯光整理起资料来。
“两地相聚八百公里，一两天内……如何赶到……”
“伤亡率几乎没有……是异能能探测危险……还是……也跟我一样有前世经验……”
屠云飞快列出疑点，大开脑洞。
她笔尖不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将最后一行字写完。
放下笔，将一沓十几页的资料拿起来，检阅一遍，最后在桌子上墩整齐，塞进自己枕头底下。
屠云一头栽下，舒服地合上眼。
没过一会儿，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睛，捞起床头的闹钟，摸索着给自己订了一个七点的闹铃。
————
漆黑的世界里，缀着大小不一的白色光团，从里面传来不同频率的波动，屠云穿梭在光团间，身边光团如流星一般划过。
迎面一团庞大光团，屠云没有避让，一头栽进光团中。
“呵呵，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刹那，她从光团里穿过。
又是一团撞来，屠云跃跃欲试。
“根本没有解药，丧尸就是丧尸，永远没办法恢复成原来的人。”
“……人类，要灭亡了……”
又一团——“明明已经成功了……脑组织保持完好……为什么痴呆成这样，没有任何反应……”
“这只是一具人类躯壳，没有用……没有用……”
随着一团又一团的精神体穿过屠云，屠云仿佛也进入了不同的平行世界，捕捉到不同的信息。
“错了，方向错了，不应该是在生物药理着手……应该是时空啊……应该是时空啊……晚了，都晚了……”
“不，还没晚……就算只剩最后一个，也要……”
无数纷繁世界，无数信息，无数其他可能的进程和发展……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铃声炸响在屠云耳边，她猛然睁开眼睛。
梦中的情形犹在脑中，屠云连忙冲到桌子旁，抓起笔，唰唰写下自己零碎的记忆碎片。
她的梦中记忆在迅速消散，所写出来的字句也词句混乱，连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写完之后，看着纸上的零散字句，屠云只觉得迷茫。
一个想法朦胧地漂浮在心头，她却怎么也抓不住。
就像眼前的字句，明明自己刚刚写下它们，但转瞬间就遗忘了它所记录的事件具体是指什么。
那个想法浮浮沉沉，飞走了。
屠云扔下笔，叹息一声。
她抓抓自己头发，收拾好心情，洗漱后从枕头下拿起自己整理的资料，和昨天的原始记录一起抱在怀里，准备上楼找李老师。
“学姐。”屠云一开门，就见到元骏坐在上楼的楼梯台阶上，脸朝着她家门。
他大概是一夜未眠，形容极其狼狈，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屠云回手关门，往上走，路过他身边，脚步不停：“什么事？”
元骏干涩地道：“我、我想和你们一起去黑石基地。”
屠云抬脚，并未回头：“你觉得我一定会去？”
元骏道：“别人不知道，学姐你一定会去的，为了司机，你想把她带回来给孙姨治疗手臂——”
屠云停住脚步，元骏期翼地看着她的背影。
“你不是异能者，掌握技能对于我来说没有用，留在基地，基地更需要你。”屠云否决她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