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云扶着额头：“什么眼缘，妈你这都什么，我会尽力的，先出去吧你们。”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屠云吐出一口浊气，她看着床上的元骏，默默道：“这次，真的要靠你自己了。”
她很清楚在元骏形成精神体之前自己帮不了他任何一点，之所以让元青松把元骏带到他的住处，又做出刚才一系列决策，只是在执行自己的计划。
她虽然在房间里，但可以跟房间外的锦芝，宁慎理，还有老妈她们沟通，指示她们的行动。
屠云如今可以一心几用，这边吸收着晶核，那边关注着元骏的状态，同时通过链接与同伴沟通，这其中她跟宁慎理沟通最多，不仅是因为对方能最快响应她的指令并且明白指令后面的意图，也是因为他是精神系异能者，频率与自己更为接近，其他人只能通过念头来往沟通，而他却能够将自己看到的画面传输进屠云脑海里。
此刻，宁慎理看着楼梯口，楼梯处传来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个女孩慵懒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是昨晚的红头发女生。
她看见楼下这架势，愣了一下。
这时候，元青松的一个亲随上去跟她道：“首领有要事处理，请尽快离开。”
红头发女生不满：“过河拆桥啊？”
亲随冷漠地道：“会有相应的物资送到你的住处。”
那女生脸色转霁：“行，我回去等着。”
她又看了宁慎理她们和地上的司机一眼，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亲随没有回答她的话，引着手势道：“请。”
那女生离开了，地上的司机翻了一个身，仰面朝上，嘴角有一道可疑的水渍。
她毫无所觉般沉睡着，鼾声连绵不绝。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宁慎理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手表。
司机的鼾声在节奏起伏之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像是要跟屋子一起共鸣一般。
到了一个最高的顶点后，鼾声戛然而止，司机睁开眼睛，艰难地撑起身子，道：“该吃饭了！”
她对亲随说：“我的饭呢？”
亲随见怪不怪地回答道：“马上就来。”
说着，他叫来另外一个普通守卫，吩咐了几句。
司机好整以暇地坐在柔软的大沙发上，过了大概几分钟，守卫带着几个人扛着一堆东西进入，摆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一大锅的焖面，各式各样的速食，千奇百怪的零食，以及一桶酒。
这跟昨晚晚宴的规格相比很是降了好几个档次，但司机相当满意地提起筷子。
她脸埋进锅里，唏哩呼噜地吃起来，吃得飞快。
一大锅面条下肚，司机惬意地打了个饱嗝，她开了那桶色层橙黄的酒，一股淡淡的酒香飘了过来，宁慎理闻出这是花雕酒的味道。
他对比昨晚的餐食，觉得司机吃的一般，可看她刚才在元青松面前的举动，好像并不忌惮元青松。
司机倒了一杯大杯酒，灌了两口，突然看见锦芝，叫道：“那个玩火的，过来。”
锦芝斜靠在墙壁上，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个游戏机打，听到司机的话，抬眼看她：“我？”
“对，没错，就是你！”司机毫不客气道：“来给我温酒。”
说着又指宁慎理：“你来陪我喝！”
被点到的两人都没有动。
司机眉毛一竖，怒目喝道：“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锦芝脸色难看起来，她随手一点，正要发威，身旁的房门却开了。
屠云走出来，道：“我跟你喝。”
她面色如常。
屠明美看到女儿出来，赶上前问：“你怎么出来了，元骏呢？”
屠云往自己身后一指：“熬过来了。”
她探头进房门一看，元骏正从床上起身，看到屠明美，惊喜道：“明美阿姨，你也在！？”
屠云听了浑身一激灵，从来没听人叫过自家老妈这么肉麻的称呼。
平常都叫她老妈，老屠，屠女士，至于明美阿姨——屠云看着屠女士很受用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屠女士以前一直欢欢喜喜期盼女儿会是一个温柔和软但又不失韧性的女孩，结果屠云天生就没有温柔，后来经过一系列捶打以及李老师的调理后，就只剩下了韧性。
她没管身后事，快步走去司机身边。
“是啊，感觉怎么样？”这边屠明美眯着眼睛打量他的脸色。
元骏嘿嘿一笑：“学姐第一时间就帮了我，多亏了她，不然我现在都没法起身。”
“那是当然，我女儿是最厉害的！”屠明美一锤，与有荣焉地道。
屠云对元青松的亲随道：“你们小首领醒了。”
完了走过去在司机身边坐下，找了个杯子倒了一杯，举起杯子，对司机道：“找我们什么事？”
司机此时眼神倒是很清明，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却不说话，她仰头看了一圈蘑菇，喝了一口酒。
然后她伸手沾酒，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
那字潦草，屠云难以辨认，她想了想，递过去一个链接。
正要靠近的时候，她突然停住。
司机的精神力并没有散发出光芒，哪怕它十分庞大。
它似乎被一层半透明的脉络包裹住，显得很黯淡。
那脉络里的细小经络像是有生命力一般流动着某种辉光，宛如活物。
屠云倒吸一口气，把链接撤了回来。
这是除了自己的链接外，她第一次看见能够直接作用于精神体的东西。
她脸上的表情被司机尽收眼底，司机突然问：“你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这东西是什么？司机看起来并不知道。
屠云想。
她欲言又止，但也同样很忌惮地看着蘑菇。
顿了顿，屠云说：“我妈妈手臂上的肉瘤被取了下来，但是我怕还有些问题，你有空来给她看一眼，诊金我们会照付。”
司机窥视着她的神色，良久，点头：“可以。”
少顷，元青松从最里侧的书房走到大厅。
元骏在屠明美的搀扶下起身走出来坐到沙发上，一旁的司机安之若素地喝着小酒。
他看着元骏道：“你没事了？”
元骏点点头。
“这些你拿着用。”元青松轻抬下巴，身边的亲随将一个精美的红漆盒捧到元骏跟前。
打开，是大小不一的晶核，堆满了容量大概有一个足球大小的盒子。
“用完了就跟他们说，或者自己去库房挑选。”
元青松说着话的时候，派头十足像极了帝皇。
锦芝最看不惯这种人，她私底下跟屠云道：“还库房，演戏呢？”
元骏略有些纠结，他低头，不看元青松。
屠云顿了一下，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赵姨浑身抽搐地倒在血泊里，面前是一双打理得精致无比的皮鞋和另外一双毫不逊色的皮鞋，她抬眼向上看去，看见元青松和元骏父子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元骏尤其冷漠，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赵姨对着元青松，竭力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你能知道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元骏会被你控制……”
元青松好整以暇地蹲下身子，向她伸出一只手，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他因为日久不晒太阳的皮肤极为苍白，上面蔓延出丝络状的菌丝，落在赵姨的脸上，然后迅速笑容。
她的精神开始溃散，精神体被无形的东西包裹住，脑中的神经元在被菌丝一丝一丝地入侵、替代。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赵简芳明白了元青松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果然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屠云猛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低下头，极力遏制住自己心神的剧震，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身体在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元骏最关注她的状况，没有多想，道：“学姐，你怎么了！？”
屠云稳住自己，道：“什么？”
屠云感觉到全场人，包括元青松，已经元青松的哪些分身亲随——不，现在也可以说是他自己，都在看着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元骏道：“你的脸色突然变得好苍白。”
屠云赶忙顺着链接递过去消息：“我没事，别纠结这种事情！”
“哦。”
元骏被屠云言语这么一推，闷闷地应了一声。
屠云开口，顺势扶了一下沙发，她看到司机仰头把酒喝干净，幽幽地看着她。
“刚才帮元骏的时候消耗太多，我休息一下就行。”
元骏听她这么说，立刻一脸愧疚，把那盒晶核递过来：“学姐，你快用这些。”
屠云心想元青松能直接影响精神体，这些又肯定是经过他手的，她打死也不敢用。
“不用了，一会儿就好。”
元骏便自己拿起一颗：“是不是累了，那我来吸收，学姐你再把能量吸取过去。”
屠云心想搞不好赵姨预言里你那副傻逼呆样就是用了这个，却不好说，以元骏的性格，说了真相他绝对露馅。
她一把抓住元骏，忍无可忍道：“你懂怎么修炼了吗就直接用，跟我回去我教你！”
元骏被她一抓，想也不想，喜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