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了，你选吧。”
它的声音又跑到了云弥的前面，能听出笑意。
云弥不应声，它似又听见云弥心声，环绕着云弥道：“选你是因为我们有缘，天剑宗存世六百多年，我在这青山冢待了上千年，只选中了你。若你的目标是飞升上界，那便只有我能满足你，现在可要选我了？”
它很强，云弥有预感。
但是，这么强的剑保养起来肯定很费钱。
大前期就拿这么费钱的一把剑，她不敢想自己的生活得过得多么拮据。
“你！有付出才会有收获，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可是修的无情道，将金银看得如此之重，心性很容易受影响的！”
它恼怒了。
云弥冷漠：“那你费钱吗？”
它沉默。
“一点点吧。”
“具体一点。”
“我可以吃少点。”它贴在云弥面前，尽力解释，“我可以每个月只吃三两墨油，只泡半个时辰飞霜仙露，你带我出去后大多时候我都会沉睡，依靠你的灵力滋养，吃不了太多东西也花不了太多钱的！”
云弥正犹豫。
却听见那群灵剑嘀咕：
“前辈好礼貌，从来没见它对我们这么礼貌过。”
“礼貌吗？一剑荡三山的时候，你前剑主当场就死了，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闻言，云弥咬咬牙：“好，我选你，我们互相选择。”钱可以再赚，这把剑错过了可能就没有了，她还有宴月这棵摇钱树，随便一个关于宴月的信息都能卖个好价钱。
实在不行，还有坠仙山脉里那么多东西，大不了，以后又住山里呗。
灵剑铮鸣一声以示喜悦，云弥听见利剑绕着自己飞了三圈，最后直冲云霄，空中留下声音：“我等你来接我！”
与此同时，黑暗的世界里出现一条光亮的路，蜿蜒向上，路上繁花铺满，与周围漆黑幽暗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天剑山广场上。
“不是，云七和谁说话呢？怎么就说这么几句就要往上走？没谈拢吗？”
“万一是灵剑放弃她了呢？”
画面上，所有弟子都已经到了该去的地方，唯独云弥已进入尾声阶段，她迎着光步步向上，手中还提着天剑宗发的基础灵剑，周围安静得能听见九天落瀑布，轻风拂花枝的声音，隐约还有鸟叫。
高台上，一众长老坐不住了。
三长老当即拍桌子起来，“是不是那把？”
二长老乜他一眼，“坐下，你是长老，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是不是那把？”三长老坐下，烦躁地挥挥手，“那把剑出世，这天下还不得乱了？得多少人来咱天剑宗抢剑，烦死了！”
四位长老都看向了大长老朝仙，朝仙嘴角带着笑意。
“这是天剑宗弟子的机缘，与其一直待在那塔尖上立着，拿在咱们弟子手中，不是更好？咱们天剑宗这么大个仙门，还护不住一个弟子吗？”二长老翻个白眼。
“话是这么说，但她只是凝气，这把剑给她她能发挥出千万分之一的威力吗？”
四长老小心翼翼开口。
五长老摩挲着下巴，“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月初我见她时，她方三重，如今已是凝气四重，我本以为她急于求成根基会不稳，但眼下看来，她比我想象做得更好一些。”
他啧啧一声，“不到两个月破六重，上一个已经成了天剑宗宗主了，她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她再有天赋，也只是个凝气期弟子……”三长老烦躁得抓头。
下面有弟子注意着高台上长老们的动向，见状已是议论纷纷，虽听不见声音，但他们的表情可摆在脸上。
“好了。”
大长老笑呵呵道，“这不明摆着是踏月选的她吗？”
“那她可以不接受啊。”三长老双手环胸，气鼓鼓的。
大长老挑眉看去，“这么大机缘摆在你面前，你接不接受？”
三长老沉默片刻后，甩手躺平，“那咱们先藏着消息，我月中才和归一宗那老头干了一架，休息休息再打。”
二长老看向广场上空的画面，眯着眼：“这恐怕……藏不住。”
青山冢内，云弥能感受到路在旋转往上，但越往上走，越能感受到一股寒冷之气扑面而来。
路越来越窄，直至云弥抬头可见半点银色光芒。
她想起了进来之前看到的塔尖那柄巨剑。
那么大一柄，她应该拿不动吧？
绕过最后一个弯，云弥走到顶上，眼前豁然开朗，视野之下是尽数盛开的桃花，弯月高悬，清冷月华如流沙向下洒落。
一柄巨剑，立在弯月上空，悠然旋转。
面前又是路的尽头，云弥如先前一般，抬脚跨入虚空，脚下是实的。
天剑山广场画面上，云弥大步走向弯月，剑指在前行礼，声音严肃认真：“天剑宗弟子云七，前来取剑。”
话音落下，月华倒流，环绕巨剑，光芒向云弥而来，立在她前面。
“称呼吾名，与吾为主。”
月华光芒在云弥眼前形成两个字——踏月。
云弥双手不受控制结出繁复灵印，稀少的灵气与其交互，随月华倒流向巨剑。
灵印变换，她抬眼，看向弯月怀中剑，道：“踏月，剑来！”
巨剑腾空而起，转瞬消失，月华流向万千花枝，如银河落下，织就流光锦缎。
云弥望天寻找，转而一柄细长的灵剑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云弥面前。
它与方才悬与月上的模样不同，便得轻巧简约，剑身若隐若现密密麻麻的符文，它大笑几声，是个女声，：“你还拿着这把破剑做什么？走吧，咱们出冢！”
云弥伸手握住剑鞘，手感凉而不冰。
她带着踏月剑转身出冢时，听见青山冢高塔内，无数灵剑齐齐铮鸣。
踏月高声道：“不必想我，将来在外面遇到你们自己直接求饶便是。”
她话音落下，整个青山冢都安静了。
踏月话多，出冢之前一把叭叭个不停，说着自己出去后会睡觉，要唤醒就要给她吃更多东西，“不过你放心，我就算睡了，外面那些破剑也打不过我。”
“你捡到我你可是捡到宝，不出一个月，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以后练剑，别拿你那把破剑知道吗？带……”
前脚还在叭叭叭，后脚云弥踏出青山冢，她直接没了声音。
这入睡也太快了点。
云弥从台阶上下来，与她早先数的台阶数一致。
她出现在众人视野内后，全场寂静，所有人看着她，又齐齐看她手里的剑，再齐齐抬头望着上空的青山冢高塔。
“塔尖没了！”
“镇冢之宝没了！”
“我靠！这个云七什么来头！”
“云七师妹！你缺修行搭档吗？”
“云七！云七！”灵犀三人被涌动的人群挤来挤去，怎么也到不了云弥跟前，反而挤在一起的三人又被人群冲散，隔着人群相望，三人绝望地对望。
直到一层结界出现在云弥身前，拦下所有想抢人的弟子。
三长老魁梧的身体站在那，面色不耐，语气暴躁：“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给我坐回去！”
云弥穿过结界与人群，看见了远处云海之上白鹤背上的两个人——孟珏与宴月。
宴月身侧出现了吞云剑，它似乎焦躁不安，但被宴月的命令压制在原地。
两人飞身落地，众弟子看见孟珏来了反倒更加自觉了些，纷纷退回去，才终于露出了被挤得崩溃的苏音三人。
孟珏缓步上前，道贺：“恭喜师妹，看来这次选剑很顺利。”
宴月双手抱臂，带着吞云剑懒洋洋地跟在后面，视线直勾勾盯着云弥的脸，神色莫测。
“云七，回去坐好。”
二长老向云弥抬了抬下巴，也朝三长老招手，”你赶紧回来坐好吧，后面还有那么多弟子在里面等着。”
三长老弯腰打量了半晌踏月剑才哼哼一声，转身飞回高台。
孟珏带着宴月坐在人群后方。
他眼神温和地盯着广场上的画面，看着师弟师妹们各自获得不同的际遇，前面的人还有人在低声议论着云弥方才在青山冢里的画面。
方重关与灵犀最是忍不住，一左一右拉着云弥：“你刚刚！所有剑都争着抢你的时候，太酷了！”
“后来它被你取下来，所有人求来的剑都停下了进度，飞上九天，好震撼的场面！”
云弥‘啊’一声，她好像没看过这个画面呢。
灵犀眉飞色舞：“哎呀，你在你里面看不到，我们也是在别人的画面里看到的，可好看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前排很是热闹，最后方，宴月感受着身边这人的气息。
淡定道：“魔气收一收。”
宴月的视线穿过人群，紧紧盯着云弥的后脑勺。
“我曾带她闯过天衍宗的藏星阵，进过归一宗的符化万象，也来过天剑宗的青山冢与仙音阁，想为她寻一把趁手的灵器，可寻遍天下，没有一件灵器有反应。”
孟珏语气淡淡的：“你以为她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宴月沉默片刻后，缓缓道：“她是凡人，没有灵根，更无法得到灵器的认可。”
“连那条命，都是我给她续的。”
“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