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欠大恩

    初则:“那这梅枝你最终是否送到了旸谷?”

    “并没有送到旸谷。”

    雨师郁怀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愧疚。

    “当初我醒来后,发现养着梅枝的银瓶并不在身边,便立马回了那谷中。可那…那时正整整下了一月的大雪,谷中已经积了几丈厚的深雪,遍寻不得。我便匆匆传讯给了你,只是不知为何,你久久未得回复。”雨师看着初则,见他面上毫无波澜,想来又是不记得了。

    雨师当年自知辜负了九澈的嘱托,见久久不得回复,便想着先去寻九澈,再商量计策。可当他赶到度朔山的时候,已经遍寻不得九澈的踪迹。

    度朔山上满目狼藉,满山的尸身已经开始腐败,血迹染成的红枫,瘆人可怖。

    “我当年一路打探下,得知你在度朔山之战后,又赶往西境修复天柱,便一路转向西境。还未待我赶到,便听闻老白你身陨的噩耗。”

    雨师郁怀看了看仍端坐眼前的初则,释然一笑,继续道:“我那时自是不信,以你的修为会在修复区区天柱的时候身陨,全当是谣言。”

    “这个倒不是谣言,按着后土神君的说法,本君当年在度朔山之战后,不知何故灵力折算过半。故而在修复天柱的时候,才不小心差点身陨,因此承了后土神君救命之恩。”初则神君神情淡然,像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神族身陨便只会羽化飞灰,重塑肉身和神识谈何容易,除了要天时地利人和,也需要施术之人极高的修为。当年初则紧紧是伤重,便耗费了后土神君和西凌神君大半修为。

    “原来是后土神君和西凌神君,也难怪,只有他们这样的修为才能做到此事。我当年在西境徘徊了许久,才接受你身陨的事实。一时不知何去往何从,便回了当初的道观,想到谷中再寻那梅枝。”

    花间仙君来来回回听了个大概,插话道:“那你可寻到了?”

    雨师郁怀摇了摇头:“待我回到山谷的时候,积雪早已融化。那个子虚小道童陪着我搜遍了山谷,始终不得见那养着梅枝的银瓶。”

    “我在那道观待了整整一年,见与那子虚道童有缘,便传了一些术法给他,时不时再到那谷中搜寻。也许是天意,那银瓶和梅枝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毫无踪迹。后来子虚渐渐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不便再混迹凡人之中,想着寻机离开。恰在此时,收到了幺幺在桑枝谷的消息,便赶来了桑枝谷,自此便再也没有离开。”

    “雨师大人,这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小阿酒和这银瓶是何关系?”

    花间仙君有些兴趣索然。

    “你这瓶子可是用来装酒的?”

    初则神君看着手中的银瓶,众人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

    “是的,我此生唯一的喜好也便是饮酒了。”

    “那不就是了。”初则看了看阿酒。

    “神君是何意?”花间仙君一脸茫然。

    初则细细摩挲着手中的银瓶缓缓道:“这丫头身上有和本君相似的血气,又天生有不俗的酒量,不就是被这酒器蓄养的吗?”

    阿酒听着他的话音,心中渐渐明朗:“小师叔,你是说,我就是你在度朔山上救回来的人?”

    初则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道:“你可还记得你之前身上惧寒的毛病?”

    阿酒愕然:“莫不是?莫不是雨师大人口中的那场大雪所致?”

    原本坐在阿酒对面的初则缓缓起身,径自在阿酒身旁的位置重新坐下。

    “手。”

    阿酒不知何意,待反应过来忙伸手上前。

    初则轻搭两根手指覆到腕上,稍顷才道:“想来那时你神识不稳,长期压在积雪下,伤及筋骨,故而寒疾难治。后面又不知是何机缘才修得人身,难怪当日本君和后土都无法探得你的真身,原是如此。”

    “你可又欠了本君一个大恩。”

    初则转头,抬眼看着阿酒。

    阿酒心下疑惑为什么要用“又”?自己何时欠了初则神君大恩?是指送自己‘不拘’,还是从风渡手上救出自己。可‘不拘’是他自己硬塞的,自己被风渡打得仅剩半条命,也是他自己惹的祸,自己没找他赔偿,反过来倒是自己欠了人情。

    阿酒心中不满,嘴上却是恭敬回道:“弟子,承蒙小师叔大恩,日后定当回报。”

    “那就好。”

    初则神君满意地清点了下头。

    花间仙君:“雨师大人,按着你的说法,这丫头即是你们在度朔山上救回来的人,莫不是这小阿酒是当初参与大战的上界仙子?”

    “这…这个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

    雨师郁怀看了看初则神君,眼神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

    “那小师叔,你可有映像?”

    阿酒一脸期待的看着初则。

    初则一副 “你说呢?”的无辜神情。

    “哎,这折腾了半宿,还是一无所获,小阿酒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花间仙君起身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

    阿酒感慨道:“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她至少知道了自己身上这惧寒的顽疾是何缘故,还知道又欠了人家一个大恩情。

    花间仙君见已无后话,便自去寻了一处地方休憩,阿酒借了雨师郁怀的竹屋打坐调息。

    月已过中空,外面湖上的喧嚣早已隐去。

    初则神君起身走出小院,来到湖边的亭中,月下湖面银光嶙嶙。

    “现下已无人,你可以告诉本君了。”初则神君知道雨师郁怀跟在自己身后。

    “果然瞒不过老白你。”雨师郁怀上前,站到初则神君身后。

    “老白,我刚刚确实有所隐瞒,因着那丫头在,不知如何开口。”

    雨师郁怀看看眼前初则的清冷背影,一时有些惆怅。

    “老白,那丫头现在是天昆山的弟子?”

    “是才入天昆山不久的新弟子,因着她身上的血气能和本君的‘接天’有所感应,才一路陪着寻了过来。”初则看了看指间泛着冷冷寒光的银戒。

    “你真的知道,那丫头的身世?”

    初则稍稍回头看了一眼雨师郁怀。

    雨师郁怀眉头微锁:“老白,那丫头是黑龙族的人。”

    初则脸上神情并未有过多变化:“这么说来,本君和那丫头有仇?”

    “怕…怕是不止。”

    雨师郁怀的眉头更加紧锁,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出口。

    “怎么说?”

    初则似乎提起了兴趣,转身看着雨师郁怀。

    “你可还记得之前救过一家黑龙族人,那丫头便是其中一人。”

    “这倒是之前听夏泽神君提起过,那她真是风宁?和风渡又是什么关系?”初则并没有过多意外。

    “风渡的师妹。”

    雨师郁怀挣扎了一番,继续道:“而且那丫头是…是亲手死在老白你的剑下。”

    初则脸上再也没有那么镇定:“难怪你刚刚没敢在众人面前明说此事。”

    “不过老白也不必自责,是那丫头自己冲到你的剑下。”

    雨师郁怀见初则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继续道:“当初度朔山混战,老白你为了救风渡剑下的花朝神女,才出了全力一击,谁知那丫头不知从那突然闯出来,挡在了风渡面前,便就…”

    “花朝神女?”初则想起那日风渡看到自己和花朝神女同时出现在度朔山时的愤怒之色,现下便明了了。

    “神君还记得花朝神女?”

    “记得,不过不是因为此事。”

    初则确实识得花朝神女,不过却是因为后来的一次而然相遇,花朝神女从未想他提起之前的度朔山之事。

    雨师郁怀犹豫了半晌,终是说道:“老白,你可打算告诉那丫头此事?”

    许久,初则回道:“还是先不要告知她此事。”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怕这丫头日后对老白你误会更深。老白你既然有意护着丫头,还是尽早说明为好,毕竟当初也不是你的过错。”

    雨师郁怀可是曾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吃尽苦头,好不容易见着他对一个外人如此呵护,好心出言提醒。

    “本君何时护她了?”初则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雨师郁怀。

    “老白…不是,三百年前,你就挺护着那丫头的,怎么到如今了还如此口是心非。算了,你的事,想来自有决断,只是希望你幡然醒悟之时不要太晚才好。”

    “本君只是为了查赤戒‘解天’能和她的血气感应之事,才一路陪着她南下。”

    雨师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情,虽说有‘接天’的缘故,可他又何时把那些潜在的威胁看重过。

    “你无须同我解释,自己清楚就好。”

    “你有何打算,是继续留在此地?”

    初则并未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询问起了雨师郁怀。

    雨师郁怀释然一笑:“外间已无我留恋的事物,如今这里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也罢,合自己心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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