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铺子的生意也步入了正轨,心竹慢慢的闲了下来。

    因为是北方,夏天虽然热,却没热到中暑那种程度,他们家的凉面很受欢迎颇为好卖,不少富户会差小厮下人打包回去。

    因为心竹卖面,又被人起了面条西施的名字,青松几次跟说长姐闲话的人打架,当然他的功夫也没白学,自然是完胜。

    青松在书院也没忘记练功,每日比同学早起上半个时辰练早功,休沐的时候师父也会小试一下,夙兴夜寐的,很是勤勉上进。

    书院不是不能走读的,心竹跟秦爹商量着是不是买个小厮给青松,让他每天走读。

    秦爹说再等上一年,磨磨青松的性子,这几次休沐他就经常看到青松身上有淤青,怕是在书院跟人打架来着,这点事都搞不定,丢人。

    但是没过几日,书院就差人传话,让长辈过去一趟。

    秦爹正好不在,也不知道秦爹在忙些什么,冬天的时候还好,这自从开了春,每个月总会失踪那么几天,他们都习惯了,也从不过问。

    像她秦爹这种人,身上没点秘密就奇了怪了。

    心竹在路上便跟小厮打听了些,青松跟人打架了,还是一挑三,青松完胜。

    嗯,还行,这小子没吃亏。

    小厮带着心竹到了一处院子,几个大人,加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学生,还有两位夫子,心竹一一见礼。

    还不等夫子开口,就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员外劈头盖脸的朝心竹发作起来,“你弟弟好大的能耐!竟敢将我儿子的脸伤成这样!赔钱!必须赔钱!姐姐不知廉耻整日抛头露面卖些上不得台面的吃食!弟弟不在书院夹起尾巴!竟然还敢打人!什么东西!真是没有家教!”

    另外一些孩子的家长虽是没开口,那鄙夷的眼神却是跟刀子一样,大喇喇的刺向心竹的脸。

    没有家教?呵,咱们就看看谁没有家教!

    心竹坦然一笑,朝两位夫子再行一礼道,“心竹读书少,却也听父亲说过,以道眼观一切物,物物平等,本无大小贵贱善恶之殊。庄生曰:道在屎溺,每下愈况。”

    (出处:原文《庄子·知北游》东郭子问于庄子曰:“所谓道,恶乎在?”

    庄子曰:“无所不在。”东郭子曰:“期而后可。”

    庄子曰:“在蝼蚁。”曰:“何其下邪?”

    曰:“在稊稗。”曰:“何其愈下邪?”

    曰:“在瓦甓。”曰:“何其愈甚邪?”

    曰:“在屎溺。”东郭子不应。比喻道之无所不在。即使是在最低贱的事物中都有着“道”的存在。)

    两位夫子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想到的什么,你看到的便是什么,道无所不在,无贵贱之分。

    几位孩子家长却是听不懂,孩子确实听得懂的。他们都是商人,士农工商,商在最末。

    新皇登基之后允许商人三代之外的子孙参加科考,这不,商人的地位又上来了一些,倒是看不上她一个卖面条的农女。

    心竹继续道,“敢问夫子,我朝律法可有规定,女子不准抛头露面,不准买卖商品。”

    左边这位夫子心竹见过,是李老爹的同窗,都见过心竹,沉吟道,“这肯定是没有的,女子可以买卖,可以经商,可立女户,前朝亦有位女将军,宫中也有女医,狱中也有女卒。”

    心竹深深一礼,又道,“这就是了,自我父母离世,我弟妹三人一路艰辛,饿过肚子,也受过冻,幸得好心人帮助,这才活到现在。我身无长物,弟妹年纪小,几番挣扎下才盘下了书院附近的铺子,做起了吃食生意,我一没偷二没抢,法律允许,世道允许,我做的吃食也干净卫生,受人欢迎,价格公道!我为何不能卖!我独自抚养弟妹,说句含辛茹苦不为过,我将我弟送到书院读书识字,教我妹与人为善,我怎么就落了个不知廉耻呢!!!”

    心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再者!我姐弟从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请问这几位学生,是什么原因与我弟打了起来!你们三人又为何打我弟一人!一打三打不过!现在却来要我家赔偿!怎么!施暴还有理?要不要告上公堂问问县令大人!受害者需不需要赔偿加害者!!是你三人咎由自取还是我弟无事生非!!”

    心竹这话讲的有理有据,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两位夫子相视一笑,这丫头倒是与她爹的好性子截然相反,好一个不惹事也不怕事!李青松有这么个姐姐护着,不知是好是坏啊。

    看着三人施暴者父亲气急败坏的样子,两位夫子你来我往递了几个眼神后道,“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磕磕碰碰的也是正常,只是你们三个技不如人,还恶人先告状,实乃品行不端!回去抄写教训十遍!如有再犯,一律开除!”

    又对几位家长道,“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请几位家长今后严以律己,万不可说出不好的话来让孩子学了去。”

    他们三位都是世交,家里也都是做吃食生意的,其中一家祖上就是卖卤肉的,心竹突然冒出来,着实抢了他们不少生意,一直怀恨在心,连带着他们的孩子在书院对青松都很有意见。

    且李青松平日在书院高冷着一张脸,他们早就看不惯了。

    打架其实也不是打了一次了,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但是,这次他们口不择言,说了好多心竹难听的话,被青松重重的给收拾了,这才差人叫了家长,家长一看孩子吃大亏了,在书院又吵又闹。

    书院也是烦啊,他们肯定是向着青松的,这事确实不怨人家,这孩子书读的好,也知礼,懂事,比这三个熊孩子好多了。

    还是无奈叫来了家长,他们会以为青松的师父会来,结果是心竹来的,好在这丫头伶牙俐齿也是厉害。

    两位夫子的心情也是舒坦的紧,打发了四人回去养好伤再回来上课,便离开了。

    其实心竹觉得这事还没处理完啊,这几个熊孩子以及家长都还没给她道歉呢,走什么走。

    罢了,反正也没吃亏。

    心竹撇了眼三个已经躲在了家长身后的熊孩子,淡淡的对青松道,“你且记着,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做人要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转头便换了张脸,笑颜如花的对几位家长道,“心竹身无长物,也就厨艺能拿的出手,几位没事带着孩子去铺子吃饭,我请客。”

    也不等回应便带着青松扬长而去。

    直到到家心竹也没给青松什么好脸色,让青竹翻出跌打损伤药给青松,自己拿着镰刀便去院前收麦子去了。

    已经是七月了,她家的麦子比别家种的晚,这几天已经成熟了。

    天热,加上农忙,吃食也就没做那么多,就剩了些卤肉放在那陈叔闲来无事看着卖卖,偶尔有卖不完的情况,剩的不多一家人也就吃了。

    赵家的麦子已经拉到了麦场排队脱粒了,赵大叔赵大婶拿了镰刀过来帮李家收麦,就看到心竹头也不抬的割麦子,一幅心情不好生人勿扰的架势。

    打了招呼,二人也没多言,弯下腰就开始干活,就这一亩地,一下午就能收完了。

    青竹凉了茶后也开始跟在姐姐后面忙碌,青松抹完药换了衣服也开始干活。

    他知道自己惹姐姐不高兴了,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种,结果他选择了最低端最无知的一种。

    一下午的时间一亩二分地就给收完了,脱粒的事情她全权交给了赵大叔,这几日天气热的紧,订货的少,心竹让赵大叔在家忙完农活再去上工,工钱每日照旧。

    秦爹第二天一早就冒了出来,两人一合计,让秦爹带着青松去见见世面,省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心竹挑着泡发好的黄豆,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虽说遇事用武力解决是最直接最简单的手段,但是《孙子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青松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个科举,不考也罢。”

    正在帮着磨豆浆的秦爹短暂的停顿了那么一瞬,内心有那么一丢丢的震惊,他闺女的眼界和手段不得了,青松和青竹两人又这么个姐姐,是真的有福气啊,转而一想,这可是自己的闺女,自己可不是更有福气。

    秦爹心里是越想越觉得美。

    秦爹点头,“是该带着青松出去看看了,读书读的脑子都坏掉了。不知道拐弯。”

    说走就走,吃了午饭秦爹就带着青松上路了,目标府城。

    一路上青松还闷闷不乐,秦爹架着马车撇了眼徒弟,漫不经心道,“我闺女可说了啊,《孙子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青松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个科举,不考也罢。你姐的原话,我这马车也不会赶的太快,这一路你就看看景看看事,还是不明白的话,到了府城,会明白的。”

    心竹将烦心事抛在了脑后,专心在家生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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