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

    两人同乘一匹马,匆匆回到王府。

    这还是白子乔第一次看到他的府邸,没想到还挺大。

    绕了一圈的路,来到一处后院,在亭子里的两道身影,很是熟悉。

    “阿布?”

    亭子里的人听闻呼唤,猛地回头看。

    “子乔!”

    两人急急冲过来,看到白子乔完好,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吓死我了!”

    白子乔安慰着两人,“没事儿,这么晚了,你们也快去休息吧,家里乱糟糟的,等明天再回去收拾,今晚现在这里睡一晚。”

    阿布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顾之恒身上的衣衫,好似沾染了血迹,忙催促两人快去处理伤口。

    顾之恒牵着白子乔的手,回到房中。

    直接脱下外衣,露出里面染了血的里衣,更加触目惊心。

    白子乔忙从管事手里接过篮子,“你快坐好,这伤口再不处理,很容易感染发炎的!”

    顾之恒看她心急,伸手拉着她坐在对面,好整以暇看着她心疼自己的眼。

    “你别乱动。”

    白子乔拿起剪刀,将伤口上的衣服剪开,露出道道狰狞的伤口,有深有浅。

    最严重的,还是右肩上的伤,几乎见骨。

    当时也是为了救她,才会伤得这么重。

    白子乔将巾帕浸泡在水中,拧干些再小心翼翼地给他擦着上面的血迹。

    感觉身上只有点点触碰,顾之恒不由得笑出了声儿,“我不怕疼,你可以用点儿力……”

    “那不行,太用力容易导致伤口二次伤害,你别催我。”

    “好好好,不催你,只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毫不客气给我捣腾呢!”

    脑海中出现当初的画面,那时的顾之恒,伤得都动弹不得,不禁疑惑道:“你当初怎么受的伤啊?”

    顾之恒扯开身上衣衫,露出胸膛一片,再把剩下的上衣全部扯开,方便她上药。

    “那时被四皇兄的人追击,当时只能佯装武功不高,让他的人把我重伤,且那时正好你上山,他们紧急撤退,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一盆清水已经变红,门外阿大端来干净的温水,再出去关门,留两人空间。

    “那时候四皇子就盯上你了?可你不是被委派去打仗吗?这……”

    顾之恒微微侧头,让她好些处理。

    “他监视所有皇子,当时父皇会命我领兵打仗,确实惹他生疑,所以派人前来试探。”

    “哦……”

    白子乔先给他肩膀上药,涂抹了好一会儿,外面皮肉绽开,要上针才行。

    “我给你缝合伤口?”

    “缝?”

    白子乔将布包放桌上,掏出里面的一个小包,一打开,竟然是绣花针和线。

    “给你缝起来,伤口能好得更快。”

    顾之恒嘴角抽抽,“这是要把我的肉当布缝……?”

    “对呀,”白子乔又掏出一小瓶酒,“我把针线用酒洗一遍,没细菌,缝合之后,伤口愈合会更快,也不会感染。”

    看她说得信誓旦旦,顾之恒倒也很好奇这样的手法,无所谓道:“来吧。”

    “会很疼,我给你用麻药?”

    “麻药?”

    白子乔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她的布袋,就像百宝盒一样,什么都有。

    “这可是我寻了好久的药材,还花了不少银子买的药材,调制而成的麻药,独一无二!”

    小脸洋溢着得意,顾之恒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那你是准备好考太医院了?”

    “嗯,”白子乔将麻药倒在干的布条上,直接敷在他的伤口上,“王大夫说了,以我现在的资质和知识,足够考太医院。”

    “那你是想当医者,还是想查案啊?”

    “都想,”白子乔坐在凳子上,等着麻药起效,“我只要个医药资格证,方便我自己,还能帮阿布调制药酒。”

    “医药资格证?”

    顾之恒微微靠近,抬手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摩擦,“你总是能说些,我既能理解但不太懂的词来。”

    “我知道的可多了,以后你慢慢就习惯了。”

    顾之恒眸色一深,倾身靠近她,看着她闪亮的双眸,言语轻柔,“以后?”

    突然的靠近,白子乔面色一红,偏头不好意思看他,“别靠太近……”

    “嗯?”

    一声低沉反问,惹得她更加害羞。

    白子乔一把推开他,直接伸手按住他肩膀的伤口,“不疼了吧?”

    顾之恒感受着压力,却不觉一丝疼痛,直呼神奇。

    “当真毫无知觉。”

    白子乔拿起绣花针穿线,再在伤口上擦拭酒,一针一线给他缝合。

    房中静悄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顾之恒好似很享受,享受两个人平静待在一起的感觉,不用思考旁事儿,独数两人的时间。

    ——

    ——

    一大早,顾之恒将白子乔送到大理寺,他再进宫面圣。

    到了大理寺内,才发现,赵老四被常鹰抓住了,就在昨夜蹲守暖香楼的时候,赵老四又跑来,被楼里的姑娘借故留下,小绵偷偷跑出去通报常鹰。

    加上老鸨的账单,两人供认不讳。

    而陆大年,这会儿不疯癫了,将当年的事情一一告知。

    这次之所以告诉白子乔,也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希望大理寺能看在自首的份上,不要牵连家中人,毕竟他家人并不知道他所犯罪行。

    但堂堂刑部尚书,接手的都是刑案,谁知犯最大案的,竟是他自己。

    实在令人唏嘘。

    “子乔,我们去提审荣安王爷。”

    白子乔点头,大理寺卿与邹秋和坐在上座,刑案司三人,则坐在左侧,在白子乔的对面,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公公。

    今日所听的一切,都要经过这位刘公公的嘴,一一述说予皇帝听。

    看来皇帝对这个儿子很是失望,都不亲自提审他。

    顾慕景被官兵带上来,他一身囚服,即便发丝凌乱,也不见分毫慌张。

    反而气定神若,昂首阔步,丝毫不不像有罪之人。

    他站在这堂中,背脊挺得老直,邹秋和板着脸,问道:“荣安王爷,何时开始计划谋逆之事?”

    “四年前秋。”

    “因谋逆计划,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私兵究竟从何处招揽?除曾长鸿外,还有何人在你幕下?”

    一连几问,顾慕景勾唇一笑,还是那般儒雅。

    “你们说,本王都认,只要你能查到的人,本王都点头,所有罪责一一列举,本王定不狡辩。”

    没想到,顾慕景已经完全妥协。

    常鹰在一旁写着案录,也不禁好奇抬头。

    邹秋和与大理寺卿在问,他供认不讳,就连曾长鸿,也不作狡辩。

    当时那个不足月的皇子,之所以知道自己的身世,是曾长鸿亲口告知。

    “既然你已知前车之鉴,为何还要计划谋逆之事?”

    一直很坦率的顾慕景,沉默片刻,道:“既是外祖未竟之事,本王想拼一把罢了,没有旁的缘由。”

    白子乔不禁愕然,这理由有些新颖。

    德妃当年盛宠,而她娘家自然也声势浩大,更是两朝武将,会想做那谋逆之事,只怕也是因为利益熏心,自以为是,谁知被斩杀宫门前。

    昨夜如同那夜一般吧,只是顾慕景没有被斩杀。

    邹秋和还问了许多事情,顾慕景知无不言,只是他依旧不肯说真正的原因,只怕这个原因,会被他带到地狱去。

    谋逆大罪,除非他的亲爹皇帝轻判,不然俱是死路一条。

    今日一审,直至夜幕降临。

    顾之恒早早赶来接她,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大牢。

    “怎么来这里了?”

    “一会儿便知。”

    白子乔懵懵跟着他,偶尔回头看看身后的人,是一位老者,穿着官服。

    走了好一会儿,在看到牢里的人,她才反应过来。

    “会不会被皇上骂啊?反正他都要死了……”

    顾之恒柔柔一笑,命令牢头开锁。

    里面的陆大年有些恍然,但还是恭敬跪拜,“罪人见过瑞安王爷……”

    不等他抬头,顾之恒已经到了他面前,直接抽出佩剑,指着他的头顶,“将右手举起。”

    陆大年看着眼前利刃,心中早已无波澜。

    或许是自从被抓了之后,他就已经看淡,再遇任何事情,已是平常。

    他将右手举起来,白子乔还未来得及阻拦,顾之恒已经挥剑砍去——

    “啊!——”

    一声残忍的叫喊充斥牢房,阵阵回声。

    一甩剑刃,上面的血迹被甩落在地上,长剑入鞘,顾之恒拉着白子乔的手离开。

    而那位跟在最后的官员,立刻上前打开药箱,给陆大年止血。

    “你这……砍了手,还带治疗的……”

    顾之恒大拇指摩擦着她的手心,一路朝前走去,“毕竟是个罪犯,这案子还未结,可不能让他死了,也解了我心头恨。”

    白子乔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在意这件事。

    当初还以为只是说说,如今真的做了这件事儿,反而担心他会被皇帝责怪。

    “皇上不会怪你吧……?”

    “不会。”

    两人出了大牢,长阶下有一黑一白两匹马,阿三在旁边候着。

    “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子乔好奇,任由他牵着自己下去,两人翻身上马,看方向,应该是朝东街去。

    突然有些期待,他又会给什么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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