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闱结束。
院外布告墙上，白子乔的名字，醒目的排在第一。
而茗楼内，座上皆是自己的亲人好友。
娇娇领着姑娘们，在高台上歌舞，为她庆贺。
阿布举着自己酿制的酒，凑到白子乔身边，满脸打趣，“阿乔，你也如愿考了医士，这下，快要成亲了吧？”
坐在白子乔身边的顾之恒，面带笑容靠近，“放心，钦天监已经选好了日子，就在三日后，吉日，吉时。”
一股酒气冲过来，白子乔侧身躲开些，顾之恒继续黏上。
“你可说过的，考上太医院便成亲，父皇也准许了这好日子，明日宫中聘礼便送出来，你可不能反悔。”
“什么！”
白子乔一把抓住顾之恒的手腕，神色凝重，“这、这……我一时给忘了，你是皇帝的儿子……那到时候我不得进宫三省吾身啥的？！”
“还有啊！你、你的母妃什么的，我不懂礼数啊……”
顾之恒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别怕，我十多岁时母妃已逝，父皇敕封我为王爷，我一直都在宫外住，你不用经常进宫，每逢过节或初一十五随我进宫见见父皇就行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父皇对我们这些敕封了的皇子，不慎上心，只要我们本分不掺和事儿，父皇就不会找咱们麻烦，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他说得如此轻松，白子乔也放心许多。
只是婚期将近，还是由皇帝亲自定下的日子，现在才有种嫁入皇室的局促感。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能回去，认命留在这里，好好闯荡一下，当个官儿，为民除害就一辈子了。
这辈子还没走到一半，就要面临如此大的难题。
“你……你的兄弟姐妹好不好相处啊？我听说，皇子公主的脾气可不大好……”
顾之恒听得发笑，“别担心，你不想见便不见，没必要去迎合任何人，你可是瑞安王妃。”
“……”
白子乔还是觉得不真实，拿起桌上的花酒一口闷。
“让我静静……”
——
——
三日后寅时。
白子乔一大早就被拉起来，鱼贯而入的人，源源不断。
阿布比她还激动，特意换上一身粉色罗裙，柳娘则是一身暗红色，衬得人很精神。
这里最不精神的，就是白子乔。
哪家好人，凌晨三点起床，就为了化妆换新服？
这摸黑的天儿，只靠烛光，哪能化好妆？
白子乔看着铜镜中的脸，竟然被喜婆一顿操作，白得十分可怕！
“我自己来！”
喜婆忙拦下她，“新娘子不能说话！”
可白子乔非要抢过她手里的巾帕，沾水擦掉脸上厚重的妆容，自己亲手上妆。
阿布见她坚持，帮忙拉着喜婆，不让她近身。
直到白子乔自己化好妆，再照镜子时，简直美若天仙。
连喜婆都在赞叹，“新娘子好手法啊……”
白子乔把胭脂放下，看了一眼阿布，阿布会意，立刻拿起旁边的红盖头递给喜婆。
喜婆接过，开始说着吉利话。
将红盖头戴上，白子乔眼前一片朦胧的红色。
心中忐忑又开心。
只是这开心不足半个时辰，因为头上的金饰实在太重，脖子快要断了……
“王爷来了！快扶着新娘子出来！”
一听顾之恒已经来到，白子乔眼前的红色变得清晰了许多。
由着喜婆扶她出去，走出院儿门，眼前多了一道高大身影，是顾之恒。
他伸手，白子乔心底欢愉，伸手压上。
“先拜别柳娘。”
白子乔微微点头，跟着他转身，朝着院门那一道身影三拜礼。
柳娘泪眼看着一对新人，“好好好，阿乔安心，安心……”
白子乔知道她的意思，她会好好照顾白子川白子意，一切有她，让自己安心嫁人。
在这个小家中，她最该感谢的就是柳娘。
本无血缘，却成了亲人，甘心照顾两个孩子。
往后余生，该享福才是。
“走吧，都在京中，日后多是日子相见。”
白子乔又是点头，跟着顾之恒的指引，走到花轿前，他的手微微压在自己头上，避免撞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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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日的折腾，白子乔总算可以回房歇息，头上的金饰已经全部解下，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里衣，等着人来。
房门被敲响，白子乔心都跟着提起来。
“王妃娘娘，王爷知您饿了，命属下送来些清粥，给您润润肚子，不会太难受。”
来人是个女子，白子乔刚要起身，那女子便走来。
“王妃不用动，属下喂您。”
白子乔微微低头，瞧见一双不算白皙的手，端着一碗肉粥，舀动几下，舀起一小勺，自红盖头下喂她。
“要不我自己来吧？”
女子双手一滞，遂将肉粥放在她手上，“王妃，王爷还在外酬客，想来没这么快，王妃若是困倦，可先睡下。”
白子乔吞下一口粥，肚子瞬间暖和起来。
“不是说，要等他来掀盖头的吗？不然不吉利……？”
女子笑了笑，“王爷与我们说王妃不拘小节，向来有主张，您想如何都行，莫要被繁文缛节磨了这性子。”
“呵呵，他倒是什么都往外说。”
白子乔吃了几口，不敢多吃，“你叫什么？我以前应当没见过你。”
“王妃，属下阿七，在您来京后，阿七便一直守在您身边，保证您的安全。”
“哦……”
白子乔突然想起，顾之恒说过，他的王府中，除了厨娘没有女人……
“他骗我……”
“王妃说什么？”
“啊？没什么，他之前还说除了厨娘，没别的女子呢！”
虽然不是吃醋，但还是小小的不开心了一下。
阿七低声笑了笑，“想来王爷不当阿七是个女子，毕竟我们都是侍卫，深藏在暗处，除了前五个，后三个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样啊……”
阿七将碗端到桌上，又走回床边侍奉，“王爷说了，以后让阿七跟在王妃身边。”
白子乔这才想起来，好像那些个夫人小姐身边，都会有个丫鬟啥的。
“会不会屈就你了……”
“王妃折煞阿七了。”
有阿七在身边陪她说话，白子乔也不觉无聊。
直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阿七告退，房门关上，一阵酒气传来。
“回来了？”
不过说话的档口，人已经来到面前，坐在她身边。
“娘子，为夫回来了。”
耳旁软语，白子乔不由得红了脸，怪嗔一声，“别闹……”
顾之恒拿起一旁的喜杆，轻轻将她的红盖头掀起，露出一张娇艳明媚的脸。
眼中盈盈水光，含着娇羞，不肯抬头看。
顾之恒抬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可不就是我的娘子吗？”
白子乔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单单这一眼，便让顾之恒心潮澎湃。
他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再回到床边，看她时，双眸无尽深情。
白子乔接过，与他交手同饮。
一杯酒下肚，酒的辛辣将微红的脸更染上几分潮红。
顾之恒大手一挥，房中烛火熄灭。
伴随着床幔落下，月影于窗前落下，倒映出床幔内的暗影两道。
床榻缠绵，一生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