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唐盯着圆脸摊主的手机发愣的时候，金蕴正坐在面包车里啃着馍：“二师兄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肉夹馍里竟然舍得放纯瘦肉诶！一口咬下去，全是肉，皮都酥脆了。”
她一面吃，一面念叨：“真是，好久没吃到这一口馍了。”
说着，鼻子一酸，她竟然噎住了，一口馍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带着金丝眼镜的运动装男人坐在驾驶位上，一手拿着馍，一手拿着2.0的串珠慢悠悠盘着，“纯瘦有什么好吃的，我最喜欢七分瘦三分肥。”
说着，他咬一口馍，笑了：“这个二师兄，人和他的头一样圆。”
那个圆脸摊主，就是他们的二师兄谷梁玄金，而坐在车里的，就是排行第四的宋玄相。
看金蕴抬眼看向自己，他又一笑，补充道：“明。”
“圆明？”认真想了想，金蕴点头，“二师兄确实很智慧圆明。不过，这几年他长胖了些也是真的。”
“嘿，270斤的肉！”美滋滋地眯了眯眼，他叹着，“天天围着馍摊，也没见他歇着，肉就这么长起来了，大概说心宽体胖的就是他了。”
瞅他半晌，金蕴也叹：“那你呢？你天天坐着对着电脑工作，这身六年前给你买的运动服，现在还是全新的，没穿过吧？你怎么就一点肉都没长，还瘦了的样子？”
“羡慕嫉妒恨吧？”宋玄相眼尾一扬，“他赚的都长自己身上了，我赚的，都住银行卡里了。不一样，不一样。”
听到这话，金蕴心头一动，问他：“那你应该赚了不少钱了？”
“那当然！”他脱口而出，得意洋洋，“想吃什么和哥说，哥请你！”
“那……”压住心里的感动，金蕴疑惑，“你是不是快能继承小破庙了。”
宋玄相差点被馍给卡住，匆忙接住金蕴递来的水喝几口：“那没有，没有。”
“没有？”金蕴不明白了。
她还是个学生，攒不到钱很正常，宋玄相那么会赚钱，不应该啊……
“那是一百万啊，又不是一百块。哪里是说有就能有的。再加上，衣食住行，哪样不要花钱？我是会赚，但我更会花。”他越说越快，连自己的话里出现了前后矛盾也没注意到，但一偏脸，看到了收摊朝这边走的谷梁玄金，像是看到了救星，忙拉开车门下去，“这么快就收摊了？我搭把手去。丫头，你好好待着别出来啊。”
“哦。”乖巧地应一声，金蕴抱着馍继续啃，耳边传来两位师兄的对话。
宋玄相一面打开车后箱的门，一面说：“我和小师妹吃个馍的时间，你就收摊了。不像你啊。”
谷梁玄金笑嘻嘻地“切”了一声：“这座楼啊……”
他看向耸立云霄的高楼：“这么高的楼，出入的人多，没几个有时间停下来买个馍的。小半天，才做了两单生意，在这里摆摊不如送外卖。咱们意思意思露露脸得了。”
他的目光转向宋玄相：“我是要靠卖馍赚钱养家的人，赚钱的事，还得回铺子。那可是咱师父点的好地方。”
“行嘞。”宋玄相也笑了，“那今天咱们就当放个假，几兄弟六年没聚全了，我看看玄泽师兄下山了没，要是下山了，咱去接他一路，要是没下山，就咱们四个聚聚。”
谷梁玄金嘿嘿笑：“嫌弃人家小老头儿了？”
“哪能呢？我可没说这话。”宋玄相故作严肃，随即又笑了，“不过，有乖巧漂亮的小师妹在，他来确实有点……嘿嘿……”
听着听着，金蕴不自觉地笑了，这时候，她腿上放着的手机突然亮起了屏。
垂眸看一眼，看到屏幕上显示“许源”两个大字，她把馍两口吃完，又喝了一口水，这才接通电话。
那头的许源都要哭了：“我的姐，你可算接我电话了。这几天你玩失踪啊？”
“什么事？”听出金蕴的态度不太对，许源呼吸一顿，“嫂子，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公事公办？”
“没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偏头从后视镜里看着谷梁玄金和宋玄相一起，准备把熄了火的小摊搬进车箱，金蕴也没心思再听许源说话。
正准备挂断电话，她听到许源大喊：“有事有事。花妍出事了！”
目光一顿，金蕴道：“来盛御大厦接我。”
“好咧！”许源乐滋滋地调侃，“你都在盛御了，怎么不干脆叫我哥送你一趟？舍不得？”
金蕴淡淡地道：“再和许唐说我的事，就不再是晾你几天了。我要认真地考虑是不是要继续和你合作。”
“嫂子……”意识到她不是在说笑，许源变了语调，还想再说什么，但金蕴已经挂了电话，给他发来一条消息，【十分钟。】
“我艹！”他把手机丢进扶手箱，一脚油门踩出。
等到了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还是给许唐去了个电话，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
许源急了：“我的哥，你到底干嘛了？别给我把这好嫂子玩脱了啊！那你就注孤身吧！”
他气哼哼地吼了一声，但远在盛御大厦的许唐听不到。
此时，许唐坐在办公室，看着响着铃声的手机在桌上一直亮屏，上面显示着许源的名字。
他按了按眉心，抬头看向推门进来的人：“柔嘉没事了？”
“江小姐已经回到江家。”景淮把一份文件递给许唐，“这份需要你签字。另外，舒祎已经进组几天了，是不是要安排一次探班？”
签字的笔尖一顿，许唐困惑抬头：“我记得，我们是不是已经去探过她的班了？”
“那是上一部戏了，那部戏，她只是个女三的戏份，我们都去了。”景淮微笑着提醒，“这部戏，她是女主。”
“理由。”把笔放下，许唐认真地看向景淮。
景淮不慌不忙：“她是我们公司新晋的人气小花，年轻，有才华。是公司目前力捧的一个。”
许唐失笑：“然后？”
景淮道：“她和玄灵先生长得很像，如果金小姐拎不清自己的位置，可以换一个替身。”
快速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许唐把文件夹推向景淮：“滚！”
看着紧闭的门，许唐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倒一杯咖啡，却见之前挡过自己视线的面包车还停在那里，车上下来一个人，冬日里，一身白衣外套着一件黑纱对襟外套，头上用逍遥巾束着发……
随手把咖啡杯放到桌上，顾不上在他动作下咖啡洒落，他快步冲出去。
“许总！”外面坐着的景淮匆忙站起，但晚了一步，他已经冲向电梯。
电梯就停在这一层，许唐一进电梯就关上门，并没有要搭理景淮的意思。
四周的同事纷纷看向景淮，或是疑惑，或是不安，或是探究。
景淮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工作都做完了？很闲？”
同事们纷纷又收回视线，专注于自己的桌面或者电脑屏幕，好像都很忙的样子。
景淮也慢慢坐下，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慢慢咬紧了牙。
赶到面包车旁，许唐气喘吁吁，但四顾之下，没有自己想看到的身影，面包车里的驾驶和副驾驶位空无一人。
这是个只有两位的面包车，只要等着，总能等到。
这样的念头刚起来，他听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一个男人说：“我来锁，你先上车吧。”
是个清朗的男音，和自己之前看到的身影甚是相配。
许唐一喜，听到另一个声音：“好咧。”
他一怔。
这个声音，不是之前卖馍的圆脸摊主吗？
脑中电光火石，他突然反应过来，或许那位摊主之前确实没开张，那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起的，自己拿自己卖的东西，当然不叫开张。
他不知自己已经触及到了真相，转头看到谷梁玄金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但不等谷梁玄金和自己打招呼，他就快步走到车后，看到正在上锁的穿着运动服的男人时，他怔愣住：“你是谁？”
这个男人，面白如玉，带着金丝眼镜，神色气质很好地诠释了“公子如玉”四个字。但，明显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宋玄相笑了：“这真是活久见了。来个人跑到我车前，来问我，我是谁？”
“或者说……”点上一根烟，宋玄相优雅地走到许唐面前，问他，“你希望我是谁？”
而这个时候，金蕴已经坐在了许源的车上，被他载着前往片场。
感受到车里的低气压，许源琢磨出了点味儿：“蕴姐，你今天这身，真飒！”
“飒？”金蕴挑挑眉。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穿这一身时，罗师傅会笑着揉她的头，说：“小玄灵真俊。”
等到她大了，罗师傅不会再揉她的头，但是会赞许地点头：“法相庄严。”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飒的。
这似乎不是她认知里该评价她的词？
“对啊，飒。你上车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认错了车。我差点把你当成男的。”看她失神的样子，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许源叫她，“蕴姐？！”
金蕴回过神来，慢慢看向他：“说说花妍的事吧，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