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唐来之前，苏杉借着曾和金蕴是室友的便利，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人怀疑金蕴就算暂时是许唐的女朋友，也是见不得光，或者不被许唐在意的。
张屿听了一嘴，压住了他们的闲聊，但此时看到许唐的反应，哪里是见不得光或许不在意？分明是宝贝得紧，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梦中女神。
当下，他就笑眯眯地对许唐说：“对，你有个这么优秀的王牌女朋友，也不拿出来叫我们知道！要是早知道有她在，主角都不用考虑别人了。”
随着他的话说完，许唐眼里的亮光已经一点点收了，景淮反倒微微笑了起来：“金小姐，你叫玄灵？”
只当他们意外自己另外用名字，金蕴没有多想，走到他们面前。
许唐也开口：“真是惊喜。”
金蕴只当他没想到自己会演戏，礼貌地微笑：“对。我曾与许源约定，在我愿意出演的时候，启动和他签订的艺人约。”
许唐点头，表示知道这件事。但他没想到，金蕴会用“玄灵”这个名字。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这个名字，她却主动用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知道了玄灵的存在，爱他爱狠了，所以才用这个名字做艺名？
“收工了？”他又问。
金蕴摇头：“舒祎还在调整，现在四点四十八分，等她出来，把这条过了。她状态好的话，五点能收工，慢的话，五点半也差不多。”
“玄灵真会说笑。”张屿赶紧开口，“临时换了女二，很多戏份要重新拍。”
金蕴提醒他：“张导，你手机响了。”
张屿一面拿手机一面继续说：“要抓紧时间，把女二的戏份补上，跟上进度。”
金蕴笑而不语。
许唐与景淮看着张屿接通电话两三秒的时间里，脸色大变。
张屿急道：“好，知道了，我尽快回来。”
挂完电话，他赶紧说：“许总，我有急事回家，过两天再赶进度。”
得了许唐点头后，他又神色复杂地看向金蕴：“舒祎状态怎么样？真的能一条过吗？”
景淮诧异地瞥一眼张屿。还是第一回看到张屿在拍戏的时候问别人意见，问的还是自己不待见的金蕴。
金蕴已经习以为常，点头：“她要是还不能一条过，我分饰一下也能凑合。可以给她个机会调整两天。”
她这话出来，不仅景淮吃惊了，连许唐和从走廊过来的舒祎都惊讶了。
她什么身份啊？就算有许唐给她做后盾，也不能这么和张屿说话吧？
以张屿的火爆脾气，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
谁也没想到，张屿一点脾气都没有，马上招呼所有人：“所有人准备，争取一条过。化妆师准备，随时给玄灵换妆！”
全场震惊。
张屿催促：“都愣着做什么？动啊！要死人的是我家，不是你家！”
有之前和张屿站得近的人下意识地看一眼金蕴。
他们都想起了金蕴之前就提过张屿今天要急着回家，只是当时所有人都当她只是随口说说，或者是提醒大家抓紧时间的话术，可他们听到她说了两次，就多少有点不一样了。
不过，他们依旧只当是巧合，很快各就各位。
听她说了三次的张屿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看着金蕴和舒祎走向场中，迟迟没喊开始。
副导还是头一回看到张屿这种魂不守舍的样子，拍拍他的胳膊。
张屿回过神，叫了一声“开始”，目光移到摄影机上。
画面上，舒祎愣愣的，显然还没有进入状态，金蕴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瞬间充满了控诉。
她用力推向再次试图上前来拉扶自己的舒祎，挣扎不开后，突然给了舒祎一巴掌。
舒祎被打懵了，忘了反应。
张屿长松一口气，继续盯着画面。
金蕴满眼含泪：“我说了叫你别来管我，你听不到吗？我让你和我一起识字，你不，我让你和我一起念书，你不。可是我知道，你比我聪明，你才是真正的那个过目不望。我可以做的，你都可以做。明明，你不想嫁人。为什么你要答应嫁？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人吗？那是个……”
“别说了！”舒祎终于回过神来，满眼含泪地说了这三个字。
“我偏要说！”金蕴用力擦掉眼里的泪，倔强地盯着舒祎的脸，“那是个四十岁的跛子！都能做你爹了！”
“不会的。”舒祎眼里的泪到底没滚出来，微笑着看向金蕴，“那到底是咱爹妈看好的人，不会坑我。”
“我亲眼去见的！我还……”金蕴还要继续说，舒祎却一把抱住她，恳求着，“别说了。霜啊，别说了，好吗？我出不去的……出不去的。你想出去，我帮你。求你……别再说了……好吗？”
一个拥抱，金蕴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歇了音，没了脾气，转动的目光，面上的神色，写满了不解、心疼与少许的怨恨。
虽然稍有生涩，但她什么话也没说，一个眼神，就把秋霜的内心世界表露出来了。
“咔！”张屿激动得大喊，“收工！今天收工！放两天假。”
所有人都在动，只有看呆了的许唐和如影子般站在许唐身边的景淮。
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金蕴，许唐看金蕴的目光有了不一样的光：“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水平，如果她肯来盛御，人气一定更好吧？”
“金小姐已经和许源签约了。”景淮提醒他，“再说，她山野里出来的性格，无父无母的，入行容易得罪人，拍一部片子是一部。”
“是吗？”许唐将目光转向景淮，“只要她开心，拍几部也无妨。”
景淮点头：“我想，金小姐有这水平却一直藏拙，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短板的。又或者，她做好了乖乖当许太太的准备？不过，也有可能，她想取代玄灵先生？”
许唐眼中闪过不快。
景淮镜片后的眼里闪过得意：许总不会喜欢一个会算计的女人在身边的，尤其还动了不能触及的逆鳞。
金蕴换好衣服出来，场中已经只剩下几个收尾的场工了。
许唐没等她，她不觉得奇怪，张屿竟然也没等她？
疑惑地打量四周，看到先前给自己化妆的化妆师，她问：“张导呢？”
化妆师地眼里闪着崇拜的星光：“回家了呀！你怎么知道张导要急着回家的？之前舒祎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懂玄学？”
“你信吗？”金蕴不答反问。
见化妆师呆愣住，她笑笑，转身往外走，正好，许源从门外进来：“什么情况啊？我哥来过了？叫我来接你回去？”
“走吧。”找不到张屿，金蕴心神微散。
看她心不在焉坐进车里的样子，许源叹着：“我哥也真是，人都来了，不直接接你回去。我回头就去说说他。”
“嗯？！”金蕴飘远的思绪被他惊人的话语拉回来，“说他什么？”
“自然是教教他要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咯。”看到金蕴看向来的眼神，许源一抖，激灵灵地想到自己之前被“冷落”的那几天，“蕴姐，真的没机会了吗？”
金蕴拉过后座的小抱枕抱进怀里：“想好了吗？跟谁？”
许源呆住，仿佛自己往前开的不是路，而是审判台。
金蕴无所谓地笑笑：“前面地铁站就把我放下吧。”
“蕴姐真会说笑。”许源咧嘴笑开，“哥又不是亲哥，姐却是亲姐。”
“油腔滑调。”金蕴笑瞋他一眼，心中暖意生，念头一动，“送我去梧桐路169号。”
“好咧！”车里的气氛突然就松快起来，许源随口道，“姐，梧桐路那地方，你去过好多次了，每次都让我送到路口，这次终于肯让我送门口去了啊！”
两人说话的声音传出车外。
金蕴的语气也轻松不少：“带你去见几个人。”
梧桐路169号，楚玄风的小独栋里，楚玄风和谷梁玄金、宋玄相围炉而坐，炉上摆着一只中鸳鸯铜锅，旁边的三层推车上摆满了已经片好的肉、洗好的蔬菜，解冻的肉丸子。
谷梁玄金半垂着眸子，一手捻着流珠微微动唇。
宋玄相一面刷着手机一面问楚玄风：“老三和小妹来消息了吗？”
楚玄风放下手机，走到贡台前上了三柱香，才慢悠悠地答：“老三医院去了。”
听到这句，谷梁玄金阖住唇，捻珠的动作也顿住。
楚玄风往炉边走：“老三说了，哥几个知道就行了，小师妹六年没和咱们聚了，难得前几日愿意登一回门，今日又愿意和咱们几个吃顿饭，先让她吃开心。最好，能把她心里那股子气给顺咯，要是让她知道老三为了赶这一顿饭受了伤，以她那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性子，那可了不得。”
屋里一片安静，只有铜锅里翻滚的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屋外传来车声，三人神色不约而同地一松，一笑。
楚玄风站起身往外走：“来了！”
那个曾经在这房子里上跑进跑出的小姑娘，把这里视为根据地的姑娘，终于不再远远观望着，也应该不再到了门口不敲门了。
以防万一，楚玄风还是往门外迎出去：“小师妹，就等你一个了……”
话还没说完，他看到从驾驶室走下车的人，脸色一黑：“兄弟们，小师妹带男人来了！”
许源一脸懵逼：“？？？”
怎么有种上梁山遇到山大王的感觉？
金蕴在风中凌乱：“……”
瞧瞧，这几个人修的是什么道？竟然还分起男人女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