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花奶奶的孙子。”季未不清楚程谦萧在哪得知的蒋初深全名，但如果他有心想误会，季未还是有必要解释，“我和他就朋友，简单的邻居关系。”
“那你邻居还挺多。”
“……”
程谦萧还没打算放过这个话题，“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季未：“我和一村子的同龄人都是青梅竹马。”
程谦萧松开对她的禁锢，翻了个身，面对墙壁，“睡了。”
怀中的热度逐渐消散，季未什么也没说，关了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走的，下午季未还要赶去上班，行程紧张。陆秀雅早就为他俩准备了很多东西，除了特产以外，还有自家种的蔬菜。蒋华提着一瓶酿好的酒过来，被季未当场拦下，程谦萧自然是听季未的。
季未一一和二老告别，心酸是有，但她得学会坚强。
“过年再回来看你们。”
陆秀雅握紧她的手，“到时候和阿鹰一块回来。”
身旁的程谦萧说：“一定回来。”
面包车驶出村子，陆秀雅和蒋华还站在原地凝望很久。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以前她去上学，他们也是站在身后，看她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留不住。车速忽然提升，一晃眼，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融入这缤纷世间。
季未仰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把溢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程谦萧车速减慢，这辆车不太好开，他得时刻把控着。
“离过年没多久，到时候再回来就行了。”
“不一定能回的来。”
程谦萧拧了下眉，“季家不允许？”
季未：“我这次回来已经惹恼了他们。”陆秀雅捡到她不是没有报警，只是当时存在各种因素，警察也受限，找不到她的家人。季家明面声讨着爷爷奶奶的行为，实际把她带回去了，又没有什么好脸色。她只是一颗联姻的棋子，身不由己。
她没有在别人面前吐露心事的习惯，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你这车怎么还？”
程谦萧：“对方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忽然一个急刹，季未条件反射地抓住车顶的把手。从开始到现在，她就察觉程谦萧开这车不是很稳。
程谦萧劝慰她，“是有点难上手，不过不碍事。”
也是，他都开惯了顶配豪车，陡然来开面包车，落差的确大。
季未：“不着急，慢慢来。”他们起的早，有空余的时间。
到达机场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程谦萧把车停在和司机约好的地方，拿出后备箱大大小小的东西，季未手里全是些小的轻的，重的都在程谦萧那。
要进机场时，季未喊住他，“我和司机说两句话。”
刺眼日光下，程谦萧看到季未严肃地和司机交谈，不过她再怎么严肃，那张雅淡的脸也没有一点杀伤力，反倒是有点像虚张声势。
季未回来了，程谦萧眯着眼，懒懒地望住她，“你威胁人家了？”
季未还在气头上，“我怎么有那个本事。他就是看到你是外地人，专门欺负，你也是心大，一点不计较。笑笑笑，你还笑…”
程谦萧控制不住嘴角，“这不是还有程太太在吗。”
季未不想理他，提着东西进机场。
……
落地时，季未就要急急忙忙的回公司，程谦萧吩咐钟森先送她过去，季未还担心带来的特产。
程谦萧好笑道：“放在我那还会丢了你的？”
季未不是这个意思，她也没时间思考那些意思，要上车，程谦萧拉住她，轻轻地摘去她头发丝上的一根羽毛，眼神像凝了水一般，含情脉脉。
“别急。”
季未躲闪着，她是有点着急，最近一段时间请假太多次了，虽然这次她好好完成梁幽布置的任务才回去，可还是会有顾虑，怕梁幽又找茬。
到公司，屁股都没坐热，她就被梁幽叫了过去。果不其然，说她的图片没达到标准。
“你画成这样，我也不好向上头交代。人家项目交给我们，我们也得保证这个质量不是？”
季未受够了她的区别对待，梁幽看起来态度认真，实际上借着工作由头使劲使她绊子。
“我不觉得自己哪里有画的不对，这个我已经修改了三遍。既然三遍都满不了你的意，还请你另寻他人。”
梁幽抱着胸，“现在每个人手头上都有自己的任务，我去哪里找人？你不虚心接受批评就算了，这个月还一直请假，耽误进度。要不是周姐看重你，你早就被炒鱿鱼了。”
梁幽不装了，彻底撕了脸面。季未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大的恶意。
“耽误进度的是谁？你不挑我刺，我的工作早完成了。你要是还有时间耗，我可以跟你继续耗下去。”
季未说完就离开了会议室，也不等梁幽什么反应。回到工位，钟木言来探口风，“梁幽又怎么了？”
季未开电脑，有些无奈，“看我过的不爽，她就开心了。”
钟木言：“她昨天还批评了莫逊，在会议室把人骂得狗血淋头。莫逊也不是个吃素的，直接和她对骂，梁幽脸都被他气成了猪肝色。”钟木言说着说着，凑近季未，声音放低，“不是我说，莫逊这是在维护你。”
季未打她，让她别胡说八道，“我结婚了。”
钟木言这个老油条看透了人间是非，“可你在外的人设是刚分手不久啊。我说过了莫逊他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那个时候程川卓来接你下班，我就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色，上次他听说你分手了，眼底又充满了喜悦。”
“……”季未不太想和她说话，怕被传染。
“我要修图了，别打扰我。”
钟木言摸摸她的脑袋，“咱们季未怎么这么乖呢，宁愿修图也不愿意和人起冲突。”
季未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乖，她只是另辟蹊径对付梁幽，“她要是不给我过，我就一直修图，我就看看项目结束那时，她还把不把我的画打下来。”
钟木言哦哟一声，“季未你好腹黑我好爱。”
“o”
季未这几天的班上的浑浑噩噩，每天她都在和梁幽斗智斗勇，表面和蔼到能坐在一块吃饭，遇见能打一声招呼，背地里却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心理战，谁也不服谁。
项目终于迎来了结束的那天，这种关键时刻，季未不相信梁幽还会和她闹来闹去。
谁知梁幽告诉她，“不好意思季未，你的画始终少了点味道，我已经用李坛的画了。当然你也不用感到挫败，我也换了其他人的”
“梁幽，耍人是不是很好玩？”季未一点也不想听她的废话，“我哪里惹到你了？”
她做人稳稳当当，从不冒犯别人，梁幽屡次三番的和她不对盘，季未也会自我怀疑，她是不是无意间伤害过对方？
梁幽总戴着一副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哪里有耍你，明明是你能力不行。再说，我反反复复让你修图，你在这其中没点收获？”
季未乏了，有些事根本不用说清，都心知肚明。因为语言可以用来掩盖一切。
“下次再有这种工作，希望不要找我，毕竟我能力不行。”
出了会议室，季未去茶水间接水喝，她一身的火气无处发，隐忍在胸口像要喷发的火山，她得灌水来浇灭这口郁火。
手机响了。
鹰：【今天回家吃饭吗？】
季未：【去你家？】
鹰：【对。】
季未字打打删删，听见外边传来吵闹声，她听见了梁幽以及莫逊的声音…她把手机揣兜里跑了出去。
梁幽和莫逊又吵了一架，这次还惊动了周姐。两人在周姐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出来后，隔着人群，季未感受到梁幽凶狠的一记眼刀。
她心里又郁结了，她到底做过什么丧尽天理的事，能在梁幽眼中看到那么明显的恨意。
“莫逊，你太man了，我给你点赞！”钟木言的话语拉回了季未的思绪，只见她疯狂对莫逊输出彩虹屁，还不带重样的。
“看你只身挑战梁女魔头的份上，今晚我请客，好好感谢你。”
莫逊也不好婉拒她的热情，“季未一块吗？”
钟木言：“她当然一块了。”
莫逊帮她说话，季未很感谢，想借这顿饭还他人情，同时也希望他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她受不起。
季未给程谦萧发了一条消息。
【今晚有事，我不回去吃了。】
他回的很快。
【好。】
下班后，季未和钟木言叫上莫逊等电梯，这个点，电梯门口挤满人，三人撞见了梁幽。怕再掀起战火，电梯一到，钟木言推着两人进去。偏偏梁幽一点也不避嫌，还要挤过来。这下子电梯显示超重，但没一个人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有一位男人看不下去，瞪了梁幽一眼出去了。电梯下降，到达一楼，三人目不斜视地出大楼，被忽视的梁幽跟过来。
“你们三个是要去吃饭吗，带我一个呗。”
季未应付不了她，选择沉默，莫逊和她刚吵了一架，不屑说话。只剩下钟木言。
“你想跟我们吃饭？”
梁幽真诚的点头，“都是同事，我不想关系闹那么僵。”
钟木言不给她这个机会修复，“不好意思，我们不想和你吃。”
坐在车上季未还记着刚才钟木言是不是言重了。钟木言戳她脑门，“她耍你的时候下手就轻了？这种人不给点颜色瞧瞧，就不把人当人看。”
莫逊深有体会，“她骂我是条狗。”
钟木言很好奇他们在会议室吵了什么。
莫逊看了眼季未：“工作上的事。”
钟木言带着两人去吃了火锅。季未很久没吃了，这一顿吃得放肆。吃完，又在商场逛着，莫逊请两位女士喝奶茶。
钟木言闹肚子，喝不了，“我去趟厕所。”
她走后，季未独自面对莫逊有些尴尬。她不想喝奶茶，莫逊还是执意点了一杯，曲解了她的行为。
“你不用不好意思。要不要去那边坐坐？”
商场中间设置了几个圆桌，可供顾客休息。季未坐下后发觉头顶的橙黄太阳伞很碍事，遮住了大半的灯光，令下面的他俩有点暧昧。
季未喝着奶茶，想灌饱自己也去趟厕所。
“季未，我”
季未看见莫逊莫名紧张起来，她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这种感觉不太妙…季未想着要去厕所躲躲，他还是说出口了。
“我喜欢你。”
嘴里甜腻的奶茶瞬间变得干涩无味，她有些不知所措。
反倒是莫逊一脸认真。
“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本来想跟你表白，但后来你有了男朋友。”莫逊言辞之间尽显诚意，“现在你分手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可以追求你？”
季未也应付过这种场面，不过那都是小学时候了，那个时候还小，能果断说绝交，但此刻…她凌乱到不知从何下手，要是钟木言在就好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季未？”
莫逊叫回出神的她。
季未知道躲不掉，她必须向他说清，要不然往后都是个隐患。
“她不会同意。”
季未嘴刚张开，有人比她先一步说话，她看到了程谦萧。黑色大衣显得他身高腿长，他一来，就具有压迫，遮住大半的光，使伞下的环境更加的黯然。
来得不论是谁，只要能拯救她就好了，季未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头莫逊就和程谦萧聊上了。
“小叔好。”
他还挺自来熟，抓住程谦萧的手就坐下了，“要不要喝点什么，我看到那边有咖啡，我帮你去点一杯？”
季未坐立不安，焦躁攀沿全身，“不用，他不喝。”
“一杯拿铁，谢谢。”
两人同时出声，莫逊左看一下季未，右看一下程谦萧，也有点摸不清主意，“要点吗？”
程谦萧侧身歪坐在白色椅子里，二郎腿翘着，尖头皮鞋泛着锃亮的光。他只是随意一坐，骨子里的幽趣和儒雅不经意地流露，那是一种沉淀的味道，是岁月在他身上刻画的痕迹。
莫逊面对不怒自威的程谦萧，带有敬仰。
程谦萧：“麻烦你了。”
等他走远，季未才敢和程谦萧讲话，“你干什么，你不会直接带我走…”还留下来喝咖啡，又不知道要周旋多久。
程谦萧声音轻且淡，“这不小辈孝敬长辈？”
“……”
程谦萧眉骨稍扬了下，“程太太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受欢迎。”
季未弱弱解释，虽然她这解释听起来有些苍白：“…我不知道他喜欢我，你怎么出来了？”
程谦萧：“有个客户邀我喝茶，过来看看。还想问你，你说的有事。”他看了眼桌上的奶茶，“就是和其他男的坐一块喝奶茶？”
季未感觉一身污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那种。
“没有，我俩在等钟木言上厕所。”
“小叔，给。”莫逊端来咖啡放在程谦萧面前，他毕恭毕敬，真的把程谦萧当自己长辈了。
程谦萧看他和季未并排坐，两人靠的很近，胳膊肘都快要碰上。他抿了口咖啡，“你想追季未？”
程谦萧给人的压力明晃晃的。
莫逊：“是的，希望小叔能成全我俩。我会护季未一世周全。”
季未看到程谦萧还点头了，他点什么头？难不成他认为这话是对的？他不帮忙解围就算了，还把她往外推…
“不过，你征求我的意见也没用，又不是我和你谈。”
莫逊：“……”
季未：“……”
她不抱任何了，程谦萧这人靠不住，果真还是要她自己出马。
她要说话，程谦萧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口。
“季未也不会和你谈，她还小，不能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