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的外卖，钟森送来的，临走时把他儿子抱出去了。
程谦萧拆着盒饭，“来吃吧。”
有几碗菜，糯米桂花藕，双椒鸡丁，菠萝咕噜肉等，季未接过程谦萧拆好的碗筷，“我看你工作还有的忙，吃完我先回去了。”
她在这觉得是个累赘，扰乱了他们的工作秩序，害得程谦萧总惦记她。一个人在办公室待久了，也无聊，她想去外边走走。
程谦萧留不住她了，可能很久没来公司，工作实在忙，“你对这边不熟，一个人可以？”
季未是没来过玻城，但她有导航，“我随便走走就回家了，不会玩太久。”
程谦萧想派人跟着，又怕自己太小题大做，她会不乐意，“你玩完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不用怕打扰我，我工作完就能看见。”
“好。”
吃完饭，季未等到程谦萧快上班才走，他送她出公司。再一次遭受所有人的眼光，季未也没畏惧，大胆的走在程谦萧身旁。等电梯时，有人追上来，季未看了眼，是个穿着职业套装，成熟又充满魅力的女性。
她怀疑这位女人是程谦萧口中对她暗送秋波的其中一位。毕竟季未感受到了她眼神中的敌意。
来人看似是在和程谦萧聊工作，实则有意无意的都在打探季未的身份，又或者莫名提起很久之前程谦萧帮她挡酒的举动。
“那次很感谢程董，第一次工作没什么经验，多谢程董的关照。”
程谦萧在外总给季未一种假淡定假正经的样子，在家他可不这样，季未怀疑他是不是有两副面孔。他此刻就是如此。
“我帮很多人挡过酒，你说的是哪次？”
程谦萧语气听起来一点情感也没有，淡到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对方脸色僵了片刻，后不再说什么，回了自己工位。
进了电梯，程谦萧俨然又变成了另一个平易近人的模样，“不要玩太迟，早点回家。”
“好。”
两人走出公司，季未让他回去，“别送了。你这样有点像我爷爷。”
以前去上学，蒋华也是不舍得她，总要送到底。
程谦萧：“什么你爷爷，我是你老公。”
……
季未也不知道要去哪，一个人到处乱转，在经过一家照相馆时，她记起或许可以去找蒋初深。想去他的工作室参观参观。
季未即刻就打了他的电话，他接的很快。
“季未，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
季未：“你在玻城吗？”
“在啊。怎么了？”
季未：“我也在，没事想去你工作室转转。”
“可以啊。”蒋初深依旧热情，“我地址发你，还是说开车去接你？”
季未：“你地址发给我就好，我打车过去。”
小时候两人是邻居，住在一块，因为同样爱好画画，玩的比谁都要好。两人有同样的梦想，想有一家画室。后来，蒋初深继续接触画画，季未回了季家则学了医，按照季枫林的说法是，画画没用学医有用，他们季家宁芷仪经商，季蕾深造学业，而她学医。但季未是个半吊子，学医还是少了那么一块料，毕业之后她捡起画画的功夫，将两者结合，当了医学插画师，尽管季枫林很不同意。
想事情期间，很快就到了蒋初深的工作室，是一栋白色三层小楼，设计独特，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哪个艺术馆。季未还在看装修，就见蒋初深迎了出来。
“这么快。”
季未也没料到，“我就在附近，不是很远。”
蒋初深带她进去，“你来玻城有什么事？”
屋里整洁干净，跟季未想象的不太一样，墙上挂着他的各种作品。
“我和我丈夫一块来的。”季未看到他画了好多有关清水村的画，“你好像很怀念在清水村的日子。”
作品中处处透着清水村的影子，他画功深厚，已经是季未达不到的程度，把清水村的各个细节全都描画得栩栩如生。
“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谁不怀念。”蒋初深说，“季未，你别装蒜了，你画功当年比我厉害多了。”
两人其实不相上下，有一年在村里还比了一次赛，让村里老人投票选择。很神奇的是，两人平票。
季未跟在蒋初深后头继续参观，他不局限于油画，渐渐发展到其他，比如树叶画，壁画等。季未看到一面白墙上画着一位穿红裙的女人，女人鲜艳到像明丽的红玫瑰。
“这是…你女朋友？”季未忍不住八卦。
蒋初深从不对人展现这副壁画，但季未不是外人，她能懂，“不是。前几天做梦梦见了，她要我把她画下来，我就画了。画完后悔了，怕对方是什么神魔鬼怪，但又舍不得擦，还没画过这么好看的壁画。”
“……”季未也不赞同他擦掉，“你不是说过艺术创作最重要的就是灵感，抓住你想要创作的一切。我觉得挺好，朦朦胧胧很有意境，给人看不清的感觉。别擦。”
她这样说，蒋初深也就不擦了。他又带着季未去楼上，打算和她切磋一下画功。
季未愧疚道，“我手受伤了。”
蒋初深：“怎么受伤的？”他们画家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手了。
“没事，快好了。”和蒋初深聊画画的事，时间过得很快，季未拿出手机想看下几点，发现手机自动关机，没电了，她怕程谦萧找来，“蒋初深，你能借我一下充电器充电吗？”
季未开机的那一刻，一下子就看到程谦萧打来的几十通电话。她立马回拨过去。
程谦萧的声音传来，“怎么手机关机了？”
季未：“我昨晚没充够电，没电了。”
程谦萧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前他就打了电话，她一直没接。她手机关机应该也能察觉吧，在做什么要一个小时后才知道手机关机？
蒋初深端了泡好的茶摆在季未面前，看到她在打电话，他自动退去一边。
程谦萧也不想多问，她或许玩到什么好玩的，忘记看手机也不一定。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季未刚要报工作室地址，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程谦萧，不是说好的一起吃饭，你能放我鸽子，总不能放其他人鸽子吧。”
是宁芷仪在说话，他们可能在为工作上的事忙碌。
“你有什么事就先去忙吧。”季未抢在程谦萧前讲话，“我等下回家了。”
程谦萧：“我没事忙，现在去接你。”
那边宁芷仪还在和他争执，“什么没事，今晚和我们股东吃饭。你计较我，总不能计较这群股东们。再说”
“宁芷仪。”程谦萧止住了她的话，嗓音染上森冷，“我就算放了他们鸽子，也有一窝蜂的人来巴结。你觉得我在乎这些？”
言简意赅，这个饭局程谦萧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没人逼得了他，都要给他面子。
宁芷仪的声音消失在电话里，那边传来无边的静谧，安静到季未以为挂了电话。她看了眼手机，还在通话中，她不敢说话，焦灼的气氛通过电话烧到了她身上。
“季未，报地址，我去接你。”
“不用了。”季未当下就拒绝了他，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打扰到他的工作，“我马上回家了。你和我姐先忙工作吧。”
程谦萧：“那你在哪，我让司机送你。”
“我在蒋初深这。很安全。”季未也很想和他说清楚，“我这么大的人了，有的时候你也不用那么担心，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他是出于细腻，出于体贴，可时间长了，季未承受不起。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好。
“你觉得我关心过度了？”
季未只是想换个说辞，让他别担心她，可他会错意了。会错意就会错意，为什么声音冰冷到像冰渣子。所以，他和宁芷仪吵架不开心了？
“是。”季未心中顿时被蜘蛛网层层包裹，束缚，她有些呼吸不得，“我也想有自由。”
程谦萧久久没说话，久到季未以为时间在此刻停止时，他缓缓出声，“你如果觉得我关心过度，我可以给你自由。不说了，我这还有事，你早点回家。”
电话挂断，季未捧着手机看了很久，她看着程谦萧那串号码。明明也没有特别记下，为什么却能倒背如流。
季未打完电话了，蒋初深才敢过来，他也不是想偷听季未电话内容，屋里空旷，又只有他们两个，蒋初深想不听见都难。他端过茶杯放在季未面前，“喝吧，茶要凉了。”
季未端起喝了一口，也想压压火，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对程谦萧带有滤镜，这茶远没有程谦萧泡的好喝。程谦萧泡的茶不仅浓郁，味道还很香，而蒋初深的，淡淡的，能喝，但不尽兴。
“你这茶不太好喝。”
蒋初深见季未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他嘿了声，不服气，“怎么不好喝了，逢人来喝我的茶，都说我泡的好喝。还问我是不是和大师学过。”
季未喝完，放下茶杯，“我反正喝过比这更好的。”
蒋初深猜也猜的到，“你老公泡的？”
季未刚想说是，后摇头，“不是。”
和季未认识这么多年，蒋初深早熟透她了，“你俩吵架了，你很难过？”
季未一点也不承认自己难过的情绪，一下子被他点明了，季未讲话磕磕绊绊，“我没有。”
蒋初深笑，“你难过有什么用，不去哄你更难过。”
“我凭什么要哄，明明是他和别的女人讲话…”
蒋初深就盯着她不说话了，季未意识到自己掉进他挖的坑里。
蒋初深饮了口茶，做出一副很懂的模样，“既然不想哄，那就吵吧，看谁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