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放大,怔住了。
手上的力道缩紧,杂志纸页一角被卷起,随后松手,落在桌面上。
她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全然不管陆绥那颗躁动的心脏。
“怎么了,陆总?你是想要咖啡还是茶?”下一秒又格外正经。
分外割裂。
“水。”他的喉结滚动,有些口干舌燥。
视线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自觉地收回。
因为那张脸太过耀眼。
姜既月踩着高跟鞋去茶几那儿倒一杯水,随后绕过办公桌来到了他面前。
是试探更是故意,她被地毯绊了一下,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手里的杯子晃动,不少水洒了出来。
两个人的衣服上都沾了些。
她原本也只想戏弄陆绥一番,不料把自己也弄得如此狼狈。
转头对上那人炙热的目光。
红晕瞬间染上了耳尖。
姜既月尴尬地笑了笑,刚想要起身,结果腰被一双大手紧紧箍住,不得动弹。
那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呢?陆绥这人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吧?况且也没有那东西。这样以后自己可怎么办公?
脑子里经过了无数的思想斗争,她都已经准备好了。
结果陆绥才缓慢地开口:“不早了,该下班了,姜总。”
一盆冷水直直地浇在了头上。
她看似开心实则遗憾地站了起来,飞速地收拾好文件,回家。
车上,两个人都保持沉默。
直到打开门锁的那一刻。
再也控制不住。
从玄关吻到客厅,再到浴室。
她大口喘气,用拳头捶打他的肩:“那个没了,上次用完了。”
结果他从西装口袋里掏了出来。
这家伙表面上一本正经云淡风轻,居然随时随地带在身上。
她震惊之余还有些生气:“可真是未雨绸缪。”
他喘着粗气,靠近姜既月耳根,轻轻吐气:“这叫有求必硬。”
浴室的热气熏得人头晕眼花。
她像一尾极度渴求氧气的鱼,挣扎着冒出水面。
而后又一头扎入深海,光线无法到达的海底深渊,却令她意乱情迷。
—
第二天她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喂,什么事?”眼睛迷迷瞪瞪,压根没有看到来电显示。
对面急切又激动地大喊:“姜总,早上好。”
姜既月一头雾水,仔细看了眼屏幕和时间,顿时无语:“凌斯云,你这么闲的吗?”
现在是星期六早上八点,这厮每次打电话的时机掐的都恰到好处,正好在姜既月起床气和杀意最浓的时刻。
“不是,我来恭喜你啊,顺利当上了江越集团总裁。”那人的语气一如既往欠揍。
姜既月翻了个白眼:“所以呢?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在周六早晨就确定好了自己的死期。”
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入职信息的?”
“傻瓜,热搜上挂着呢。”凌斯云为此还抱怨姜既月,“都不和我说一声。”
姜既月点开微博就看到了那条官宣的信息,江越集团官博@了她的账号。
底下全是公司的人在评论,还有清一色的水军。
全在夸这个年轻有为的总裁,哪怕这些都可以归到拍马屁,但她还是很受用。
她的嘴角上扬,内心却止不住地发愁:买热搜花了不少钱吧。
床畔翻动着细碎的声音,陆绥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少见的,姜既月醒在了自己前头。
正想揽过她,就听到电话那头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
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的画面,什么电话需要在早上接,还是个男人,还在周末。
心中的弦绷紧,眉头紧蹙。
原本的他根本不屑听到任何扰人心绪的声音,但这次却无法控制地探听了起来。
那男的声音没他磁性,没他温柔,说话也不甚文雅。
但是她脸上的笑总归碍眼。
“继续睡会儿。”他用了近乎完美的性感嗓音,说出了电话那头能够听清的话后,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凌斯云瞬间暴怒:“哪个野男人在你旁边,是不是……”
还没等他说完,姜既月就迅速地把电话挂断。
她扔下陆绥的手气愤地问道:“你干嘛?”
他满脸无辜地眯了眯眼睛,回答着:“怎么了?我刚醒。”
姜既月惊讶于他的变脸速度:“我刚刚打电话呢,你的声音被听到了。”
“哦?所以呢。”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丝毫没有被兴师问罪的状态:“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姜既月被这句话噎住了,恍然大悟:“对哦,我们是男女朋友。”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记官宣了,陆绥这是明晃晃地吃醋,在向她索要名份。
“你吃醋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姜既月笑得更开心了,没想到如此寡淡的陆教授吃起醋来还别有一番趣味。
“嗯。”
一个冷峻的气声过多的单音。
一个倔强带着肯定的音节。
陆绥见她丝毫没有检讨的意思,转身下床,走进了卫生间,那背影还带着一丝怒气。
他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愠色,眼中闪过暗芒,镜子里的自己变得陌生。
以前的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
发狠般咬紧牙关,保持清醒,压抑这可怕的占有欲。
寻常人是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他恰恰相反。
得到了就不允许任何人觊觎,骨子里流淌着那肮脏的自私自利。
他用清水狠狠地泼醒了自己。
姜既月敲了敲门板,晃了晃手机,朗声笑道:“快看我发的朋友圈。”
陆绥点开手机便看到了她最新发的朋友圈。
一张合照,一条配文。
【一起看初雪】
合照里是明媚如骄阳般的笑,和没有正脸的他。
这条文案,是她那颗少女心初雪情结的产物。
她荒谬地相信了那个有关初雪的传说,只为这份情感能得到雪花长久的祝福。
那刻他一扫阴霾,内心细小的缝隙像是被阳光填满。
她总能这样轻易地抓紧他的心,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在粉碎前又小心翼翼地托举。
她乐此不疲,用纤细的食指挑起陆绥的下巴,语气略强:“笑一个。”
他的笑不算勉强,反问道:“仅我可见?”
姜既月现在可不开心了,把手机怼到他面前,回答道:“自己看。”
朋友圈底下全是祝福的评论。
他的唇角是难掩的喜悦,像是得到首肯小孩。
姜既月逼迫他也发一条。
不怎么发朋友圈的陆教授,发了一条石破天惊的动态。
【好。】
一个简单的字加上一张合照。
他保持着少言寡语的作风,却是最真诚的回应。
年年岁岁,只想同你一起。
他发完这条消息后,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前胸,回味心跳的余韵。
那样的陆绥,完全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男孩,像是炫耀着这段瞒着家长老师的早恋,悸动不已。
看到这条消息的她,浑然不知一滴泪珠已经砸向了屏幕,视线模糊。
记忆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呀,原来他的眼睛可以这么深情……”
时幸不断地放大缩小着那张合照。
她回家后就一直默默关注着陆绥,想找个时间把他约出来。
尝试了几次,都被他用“上课”“备课”诸如此类的理由给回绝。
原本不死心打算再试一次,结果就看到了这条信息。
她麻木地往下刷,假装无事发生。
胃酸犯了上来,比酸涩恶心更多的便是痛苦。
她好像连入场券都没有拿到,就被通知比赛结束了。
那些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被无知无情隔断在了面前。
她以为陆绥一直会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所以就一点一点藏好自己。
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让他生出如此色彩。
她想见见这个人。
姜既月的微信里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是一条好友验证【姜总您好,久仰大名,不知是否有和贵公司合作的机会。】
她没怎么注意就点了同意。
【时幸:姜总您好,我是时幸,是录美集团的代理】
录美集团是苏合市赫赫有名的财团,在艺术品收藏领域家具制造业多个领域都有巨大的成就。
姜既月也有所耳闻。
录美集团在慈善领域上的贡献,让她不仅对时幸放松了警惕,甚至产生了一些好感。
【时幸:不知姜总是否有空,可以见一面。】
她不知道自己的私人微信是怎么到时幸手上的,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有些好奇。
【将尽月:好的,那周日下午见。】
两个人约在了画廊。
这个定位怎么看怎么眼熟,姜既月没有细想,便放下手机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