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雪地微仰 > 《阿塔拉的葬礼》

《阿塔拉的葬礼》

    她仅有片刻的呆滞。

    周围的人声依旧嘈杂,恐惧愈发放大。

    “你没事吧。”

    陆绥居然还在担忧姜既月。

    全然没有顾及自己淌血的创口。

    姜既月带着哭腔回答他:“你的伤口不痛吗?流了好多血。”

    “都他妈别吵了!”廖听澜一嗓子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没看到人受伤了吗!”

    不怒自威的眼神凛冽地扫视了一圈。

    饶是倚老卖老倒地不起的阿婆也讪讪起身,她没想到平时都以儒雅一面示人的教授,发起脾气来这么吓人。

    “报警,去医院。”这是姜既月保持冷静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警车的鸣笛声很快就响彻云霄,林间飞鸟都被震得换了个歇脚地。

    她在临走前还朝姜既月吐了一口唾沫。

    对上的眼神,却令人不寒而栗,丝丝缕缕的黑发缠绕在眼前,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那阴气森森的寒意,同一柄锋刃无差别的划伤每个人的咽喉。

    她的那一眼没有带着审视,也没有带着怜悯,只有仇恨。

    她正义善良却绝不滥情。

    这些人会付出代价的。

    回头转向陆绥的瞬间,眼神立刻变得柔和下来。

    紧张地注视着他,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陆绥在倒地拉过自己的同时膝盖撞在了一块尖石上,自身的重量外加上姜既月的重量,他不可能不痛。

    他的额发已经被汗湿,那张原本俊俏的脸如今只剩下惨白。嘴唇因他忍痛咬紧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爆起。

    姜既月不忍看他如此折磨自己的嘴唇,就把自己的手臂伸到他面前。

    真诚地看着他:“你咬吧。”

    陆绥他怎么忍心,他抬起手捏住细腕往一旁扔,摇摇头:“你铁臂阿童木吗?”

    “这点痛算什么?”脸上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细密的汗从额头源源不断地冒出。

    这样白嫩脆弱的手臂,平时牵手时用力都怕弄疼了她,怎么可能去留下齿印。

    到了医院,医生清理了创口,想要给他做进一步细密的检查,却被拒绝了。

    姜既月佯装生气:“陆绥,你别不听话!”

    “伤口都处理好了,我们回家吧。”陆绥温柔地看着姜既月,小拇指勾着她的手,是在撒娇。

    她的表情却很严肃:“不行,我不放心,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他的眼神有一丝闪动:她不是讨厌医院消毒水味的走廊,讨厌大片大片的白色,讨厌冰冷的铁锈,讨厌此起彼伏的哭闹声和医生无奈的眼神吗?那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待下去?

    他不想让她联想到一丝一毫过去的阴影。

    地面反射这天花板的白炽灯,和她彷徨失措的眼神。

    姜既月双手抱胸,一字一句地申明,甚至带了哀求的口吻:“陆绥,你必须拍个片子,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任何时刻,只要姜既月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他,他都不可能狠下心来说不。

    “好吧。”

    陆绥坐在轮椅上被带去拍片子。

    姜既月则一个人坐在外面等候。

    她低下了头。

    能看到的是一双沾满尘土的白球鞋,和血迹已干的手。

    她都没来得及洗掉,血迹斑斑像霉菌一般附着在她的手心。

    不管是什么地方,医院的设计总是大同小异。

    这里很熟悉。

    白色的圆角扶手,好像她抚摸过的地方。

    记得妈妈做化疗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坐在外面等着的。

    她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所以每次总会避开,挑姜既月不在的日子。

    她知道妈妈不想让自己看到,所以就坐在折角的位置。

    把脸埋进袖子里,这样就不会发出声音。

    她讨厌这里的一切,却也习惯这里。

    周围很安静,静的只剩下角落售卖机的点点亮光。

    投币进去,就会落出你想要的。

    像是灰暗底色下却透射出的希望的光芒,暗含着生命的脉动。

    多少次泪水决堤,精神崩溃、□□疲惫时,扶靠在售卖机旁,她数不清。

    他出来了,还是进去那样淡定从容,对什么都很平淡。

    即便结果不算很好。

    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半月板撕裂,需要做手术。”医生的声音冷冽。“双腿原先就有损伤,不好好养护,下半辈子就要坐轮椅”

    姜既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悬着的心脏骤然紧缩。

    “双腿,损伤、坐轮椅。”

    这三个词凑成她最不想听到的那句话。

    胸腔里仅有的一点空间被苦涩给占据,她抬头看好似深处一个黑暗的深渊,失控也只能浅薄地让她更加麻木。

    陆绥没有仔细看那张单子,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既月,她细小的情绪变化都能触动心弦。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可置信与难过。

    这些也是他不愿让她看到的。

    陆绥的一只手捏住她的脸蛋,强迫她看向自己,扯过一抹极为洒脱的笑:“你这样可不行。”

    姜既月在同他对视的那一刻,忍不住哭出了声:“你还笑得出来!”

    “嗯,你笑一下,我就不痛了。”他轻轻地拂去了那片泪花。

    姜既月撇撇嘴,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对上他毫不在意的眼神,她又气不打一处来。

    “医生说这是个小手术,出来就没必要告诉我成不成功了。”

    漫不经心地挑眉眨眼,就好像那个要进手术室的人不是他。

    姜既月先是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挤了一个勉强的笑。

    她只希望这个笑真能止疼。

    手术室红灯亮起。

    她的心脏也一同被按在了手术台上,被炙烤着。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轮椅、洗漱用品、充电器、保温杯、换洗衣服、水果、鲜花……”

    这些都是根据自己先前的陪护经验,罗列出的清单。

    在他做手术的期间给廖听澜去了个电话,说明了大致情况。

    大约两个小时不到,手术室亮了绿灯。

    陆绥被推了出来,手术很成功。

    她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手背扎着针管。

    姜既月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手,他手指任何微小的颤抖,她都企图掌握。

    他就静静地躺着,冷白的皮肤被长而细密的眼睫拓下的阴翳都清晰可见,那张看了无数次的侧脸有些不真实的俊俏,如果可以他会是媲美雕塑的存在。

    眉毛轻微地皱了一下,像是在梦里遇到什么棘手的难题。

    她用棉签蘸水,微微湿润他的嘴唇。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得同沉寂了万年湖水般的眼睛,灯光下略显寡淡的浅棕瞳仁,深邃而温和。

    她的眼神同样温柔,开口便是玩笑话:“怎么办呀,陆绥!以后我可不想和别的老头子一起跳广场舞啊!”

    只一个眼神,他便能懂她所说的:“怎么办呀,姜既月!以后坐着轮椅可能就抢不到超市里的特价菜了!”

    手术成不成功,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以后这个话题中永远都会有两个人的存在。

    _

    在警察简单地询问事件经过后,那些寻衅滋事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接下来的这几天,陆绥受到了姜既月无微不至地贴身照料。

    “死没死?”

    徐今也的话向来直接。

    他嘴巴上这么说,实际上还是提了进口果篮和各种保健品。

    林北鹿是同他一起来的,语气却完全两样:“陆教授别听他瞎说,我们祝你早日康复。”

    徐今也嘴巴还是很欠揍:“陆绥,真的太脆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嫌弃地摇摇头。

    结果回头看到了姜既月和林北鹿埋怨的眼神。

    “嘴就不能歇一歇,他都这样了。”林北鹿一开口,他就秒怂,一声不吭地退坐到沙发上。

    陆绥更是仗着人势,向他投去挑衅的目光。

    林北鹿问得是陆绥,对着的人确是姜既月,她百分百确定和姜既月有关:“不过我还挺好奇,你这腿是怎么弄得?”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本能地挡在他前面,根本反应不过来,他为了保护我就摔了,膝盖砸在石头上。”姜既月的脸上满是愧疚。

    陆绥补充说道:“怎么不先想想看你自己,傻了叭唧地冲到我面前。”

    姜既月驳斥道,声量不自觉提高:“我不是为了保护你吗?”

    “这样子像话吗?我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不知道躲?”陆绥越想越气,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当时没反应过来,凳子砸到她身上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你……好赖不分!”姜既月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你……不知轻重!”陆绥他想让姜既月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受伤事小,她再这样毫不顾全自己,横冲直撞,早晚要出大事的!

    林北鹿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问题会让两个人吵起架来,虽然能明显地闻到狗粮味儿。

    给了徐今也一个眼神,就把姜既月拉到了门外。

    两个人分开调解。

    徐今也一副看戏样儿,调侃他道:“这下好了,人被你搞生气了。”

    陆绥还在气头上:“你懂个屁,这叫欲擒故纵!”难得爆了句粗口。

    徐今也无辜地睁大眼睛。

    另一边的林北鹿,拍拍姜既月的后背:“好了,别气了,男人都这样,不会讲话。”

    “陆绥他不一样的,他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姜既月抱紧她。

    林北鹿听到这话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你确定没在秀恩爱?”

    她心里明白陆绥的顾虑,只是有点难过。

    她确信在危难时刻,陆绥一定会推开自己,一个人承受。

    可她偏不。

新书推荐: 适婚以夏 术式是欧式几何 [综]拍片最强女导演 魔神尊殿别黑化 恶毒女配保命指南 何以引月光 【综 Fgo】救世主与MAFIA 泣剑效应[gb] 和侦探斗智斗勇的日日夜夜 我竟是綠茶炮灰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