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渝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甚至没有见过他的母亲最后一眼，但他曾见过他母亲的画像——挂在那个从未有人入住却每天都有人打扫的房间。
或许不能说是画像，那一帧一帧描摹出来的一颦一笑，那个灵动的女子仿佛真的出现在他眼前。
虽然他从来没有他见过他的父母，但从那些画中他可以看出，他们一定很相爱。
那种笑容，是被爱着的。
这个笑容，也这么相似。
游莘被周渝这一哭一扑弄的不知所措，只得安抚的拍了拍周渝的背，柔声道：“别哭了，别哭了……”
听着周渝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游莘将周渝从自己的怀中轻轻拉出，周渝也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喊人家母亲，大约也是被吓到了吧。周渝后退一步，站直了身，却有些倔强的拉住游莘的手。
游莘一愣，便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周渝的脸庞而后擦去他的眼泪，“你叫周渝是吗？我可以叫你小渝吗？”
周渝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当你母亲是不行的，毕竟我还没成亲呢，哪来这么大的孩子？”说到这里，游莘像是被自己的话逗到了一下，又是浅浅一笑，看到周渝带着一点点难过和一点点渴望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加了一句，“要不……你认我做姐姐吧？我还没有弟弟呢。”话音刚落，游莘自己也愣了一下，她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这么热情？
周渝也愣住了，但下一秒就喊道：“姐姐。”
“……嗳。”游莘觉得心都要被融化了。或许，有个弟弟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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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笑着回来的？”小黑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看着脸上挂着笑的周渝不由问道。他还真的很少见到周渝笑呢，而且这种笑容，怎么说呢，就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果而露出满意的笑容的小孩子。
嗯……虽然周渝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
周渝这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嘴，“我在笑？”这么明显？
小黑说道：“只要不瞎都该看出来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周渝抿嘴笑着，“我认了姐姐，还有老师。她们，对我很好。”
小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姐姐？老师？”那个猊鲭九儿吗？听凤儿说是个狠角色……
“嗯。游莘是姐姐，九儿是老师。”
“游游游游游莘？！”
周渝被小黑这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了？”
小黑瞪大了眼睛，惊叹道：“你知不知道大陆第一美人、黑衣祭司游莘是天底下多少人的梦中情人？本来原来的魔法师大赛本来是由她主持的，结果在某一次大赛中因为她的美貌引发了一些没有预计到、影响不太好的事，游莘这才退到幕后的。你居然认了魔师们公认最美的女人当姐姐？”
说到最后，小黑又忍不住问道：“她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美？”
周渝道：“她和我长的很像，所以我们才认作姐弟的。”
小黑一听这话，抬头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周渝，“那，看样子是真的很美喽。”他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周渝一愣，然后连忙解释道：“没、没有，她真的很像一个大姐姐，更像我母亲，她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小黑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然后打趣道：“你要是追上她了，那你就是全天下男人的公敌了啊，哈哈。”
周渝有几分尴尬，“都说没有了……”
小黑摆了摆手，“不聊她了。你的师父，红衣祭司猊鲭九儿？”小黑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周渝点了点头，“嗯。”
“她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啊，应该可以教好你。哦，也说不上是人。毕竟她可是天底下最后一只流云焱狮与降鲭的后代。”
周渝疑惑道：“流云焱狮？降鲭？”
小黑唔了一声，“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但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人都忘了吧。猊鲭九儿是流云一族与降鲭的直系后代，也算是唯一的后代，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兄弟姐妹，不过即使是有，但估计也只是‘有过’罢了。因为降鲭的天性便是以血脉之族为食，这也是降鲭为什么这么少的原因。
“流云虽然是群居魔兽，数量不多也不算少比较稳定，但因为千年前的一次灾难，流云焱狮的数量大大减少，再加上流云一族生育能力差，到了猊鲭九儿母亲那一代，便是这天下最后一只流云焱狮了。呵，倒是比降鲭还要稀少了。”说到这里，小黑的语气有几分惋惜，“想当年叱咤整个魔兽世界的流云一族现在竟是没落至此。”
周渝从没听说过这些，他心情有些复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黑没有看到周渝的反应，继续说道：“她在你之前还有两个徒弟，壬癸流衣，魔祭祀塔另一位红衣祭司，也是另一位神降。听说后面还有一个，也是魔祭祀塔的人。”小黑的声音戛然而止，周渝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正是师父送给他的福祸。
“看样子，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第一次进入天阁就有这么多收获。福祸可是九级储物器，除了庞大的收纳空间，最重要的就是它可以装纳活物，嘿嘿，就可以把洛梓那话包子装进去了。”小黑虽然说着羡慕的话，但周渝隐约觉得小黑没有半点羡慕的意思。如果是他真的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也不会去问的。
“你知道的真多，这些我在书上都没见过。”
小黑愣了一下，“这些怎么可能写进书里，还是魔祭祀塔的藏书阁？谁会把自己的信息暴露出来？”
看着周渝的眼神，小黑有点心虚的加了一句，“我会知道是因为我姐姐啦，因为我从小就懂兽语，我从她那里看了不少关于魔兽的书籍，还有好多是她自己整理的，所以我才知道的。洛梓，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被我捡到。”
小黑看着神色不清的周渝沉默了一下，突然笑着说道：“不是说要去夜市吗？走走走，等你这么久我都快饿死了。”
周渝点了点头，“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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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小黑所说，故里的夜市十分热闹。无论是吃的还是卖的玩意儿，甚至是说书人讲的小故事，周渝都觉得新鲜。
“周渝，周渝，几个卡姨好好次！”
周渝看着小黑吃的鼓鼓的腮帮子，伸手到小黑嘴边，“好好吃，都吃到脸上了。吃完再说。”
小黑愣了一下，随即将自己手中的鱼串递到周渝嘴边，“这个烤鱼真的很好吃，你也尝尝。”
周渝迟疑了一下，在小黑期待的眼神下最终还是试着尝了一口。
……好像，是挺好吃的。
吃完小黑给的烤鱼之后，周渝又自己掏钱买了一些，吃得津津有味。
“老板，这个是什么？”小黑指着一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环扣，脆生生的问道。
那老板看上去五六十岁，十分和蔼，一笑就是一脸褶子，“这个呀是两个人之间互相赠送的，家人啊，爱人啊，朋友啊都可以互相赠送的。环扣有很多种的，比如这种，相思扣，一般是送给即将远行的恋人；同心扣呢，是成亲之后夫妻双方互赠的；这种叫环礼，一般是兄弟姊妹之间的……”老板滔滔不绝，一边指着摊上的环扣，一边介绍着。
“你在看什么？”周渝看到停下来的小黑，几步跟了上来，正好听见老板说的话，看了看小黑，“你想买？”
小黑哼唧唧着，声音有些小，“我又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人会送我这个……我买来送给谁？”
周渝顿了一下，转头对着老板说道：“老板，要一个结扣。”
老板笑呵呵的，递了一个结扣到周渝手上，“五个铜币。”
周渝将钱给了老板，对着小黑说：“手。”
小黑愣了好久，“什什什什什么手？”
“带结扣的手啊。你想带在那只手上？”
小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左手伸了出来，待他反应过来时，周渝已经蹲下身子在自己身前、将结扣认认真真的待在自己手上。
“好了。”周渝看着自己系了一圈又一圈的结扣，还挺好看的？
小黑看着自己手沉默了很久，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环扣，但，结扣，是朋友之间才送的，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除了姐姐他们以外的人送的礼物。
“老板！我也要一个结扣！”小黑啪的一下把钱放在摊上，接过老板递来的结扣，转头看向周渝，本来想流畅并且霸气的说一声“来！”，可看着周渝的眼睛，小黑还是一下气弱了。
小黑顿了一下，“手。”
周渝听话的伸出手。
小黑瞪了周渝一眼，“右手。”
周渝又换了一只手。
小黑伸手在周渝腕上系着结扣，心中思绪万千，却什么也没说。
“好了。”周渝说。
其实小黑早就系好了，只不过有些发愣。被周渝这一出声才反应过来，“嗯、嗯，好了。”
周渝看着小黑发愣的表情忍不住刮了刮他的鼻子，“还逛吗？”
“逛、怎么不逛。走吧走吧。”刚开始的声音还有些结结巴巴的，后面越说越通顺。
周渝笑了笑，带着小黑，继续享受故里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