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让唐知时想到最初在露营地见到的那个女孩，虽然异化，但明显保留了部分人类意识。
那基地里出现的这只异种，也会是某个人异化而成的吗？
唐知时安静的坐在一旁，旁边的女人见她一直低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女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开始慢慢的挪动身体朝门边移动。
唐知时正想的出神，只听见门被猛然从外面推开，一抬头就看见原本在她身边的女人朝门外扑去，大喊，“这个人有问题！”
走在最前面的工作人员被结实的撞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
唐知时嘴角抽了抽，感情自己被当场怪物了。
“你上哪去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门口的纪淮屿道。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纪淮屿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用等，可以出来了。”
怎么感觉是被从局子里捞出来一样，唐知时摸了摸鼻子。在短暂当了半个小时的室友注视下，颇有些尴尬的溜了。
“有关系就是不一样。”关上的门隔绝了女人小声嘟囔。
“你去找文云歌的人了？”唐知时看着出口处的人，“所以消失一上午就是去忙这些？”
纪淮屿轻声嗯了一声，“我拿到的这东西对她来说不是一般珍贵，她当然上心。”
他将手腕上的东西取下，在为首的男人眼前晃了晃，“你们要的东西，不过说好的我要亲自交给她，不会不行吧？”
刘志温和善的笑了笑，“当然没有问题，云歌相信你的实力，当然不会出问题。”
他欠了欠身，让出路来，“她等你们的消息很久了，请跟我来。”
纪淮屿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跟上了他的脚步。
外勤处是单独的一栋楼，不高约有三四层，里面的所有人都在匆匆的赶路，手里还抱着各样的文件夹，看起来几乎和末世前的写字楼没什么区别。
唐知时错身躲开一个工作人员，对着刘志温道：“这里的工作很繁忙啊，我都快忘记自己以前也是这样忙。”
刘志温推开安全闸门，回头道：“这里每天都要处理各种外勤，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官方的还是民众的，都得经手这里。”
“我听说，最近基地出现了一个高阶异种？”唐知时对上他的眼睛，慢悠悠地问道。
刘志温收回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叹口气道：“确实是有这件事，正是因为这个，这段时间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好保证杜绝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唐知时笑道：“你说话好官方啊，我还以为你只是暴风雪的团长而已。”
刘志温似乎对她直白的话没有预料，卡顿了好一会才慢慢回道：“我是文部长的丈夫也不是什么秘密，替她操心一下工作上的事也还算合理吧。”
“当然合理，我只是没想到刘团长对外是个负责的团长，对内还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唐知时笑吟吟地回道。
走在她前面的纪淮屿回头望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幽怨，唐知时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讨好地捏了捏他的掌心，小声道：“你也好，特别好。”
“到了。”刘志温站到一扇门前，对着身后的两人道。“云歌就在里面等着两位，我还有事，就不一起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很快空旷的三楼走廊就只剩唐知时两人。纪淮屿上前一步敲门。
一道柔和的女声从里面传出，“请进。”
推开门，进到了里面，唐知时大致扫了一遍室内，最后将目光落在窗边沙发上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唐知时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她看起来年纪将近四十岁左右，眼角有些细纹，鬓角黑色的发丝中带了些白。
她抬起头来，眉宇间透出温和，到和唐知时想的不太一样，她原本以为文云歌会是一位较为严肃的人。
“坐哪里吧。”文云歌伸出手点了点对面的两个单人沙发，她将手里的文件合上，看向唐知时，“我还得在这先谢谢你帮了这个大忙，二十一号码头那里一直难以处理，没想到你一出手就解决了那么大个麻烦，真是后生可畏啊。”
纪淮屿将手环取下，放在玻璃桌上推给她，“你要的东西已经带来了，那我要的信息呢？”
文云歌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其推到唐知时面前，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笑道：“其实这里面的东西还和唐队长有些关联，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说着，她将刚才合上的文件打开推到两人面前。
船舱实验室的问题怎么会和她有关系？唐知时警惕的看向面前这个看起来和善的女人，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淮屿已经拿起文件快速浏览器起来，文云歌只是将身体微微前倾，眉宇中带着压迫，脸上的笑却还是没变，“你去到过船舱底部的那个实验室了，对吧？”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唐知时瞳孔骤然紧缩，突然反应过来手环里的东西根本不重要，她的目的本就是引她去二十一号码头的实验室。但这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借她的手杀掉实验室中的怪物吗？
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怪物虽然诡异，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杀死，不一定非要让她去。
但实验室不止一个怪物，还有——那个和她一样有着自愈能力的洛尔肯。
想到这里，唐知时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对着文云歌笃定道：“你在找洛尔肯，哪个奇怪的外国人？”
“你在里面没有见过其他人？”文云歌稍稍将身体后仰，双眼微垂的看着她。
现在文云歌已经将最初见到的温和外壳剥下，露出原本锋利的一面。这让唐知时更加感到熟悉，一段模糊的感觉缠绕在她心底，她暂时压下这种感觉，回道：“不能只有你提问，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文云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下，“你是想问实验室的事情我到底有没有插手？”
“是，我需要知道为什么。”唐知时眸光微微闪动，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愤怒，“里面的人体实验你知不知道，你怎么敢这样做！”
文云歌因为她的愤怒堪堪错开对视的眼睛，语气淡然道：“与虎谋皮，人又能怎么不付出代价。”
她没有否认唐知时的质问，只是将脑袋偏到一边，唐知时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来去匆匆的人穿梭在建筑中，每个人都是那么忙碌的活着。
文云歌突然开口道：“你以为下面的这份安稳是怎么来的，你知道为了这份安稳付出了多少代价嘛？”
还没等唐知时开口，她的手臂突然被紧紧攥住，纪淮屿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你想要她也成为其中的那份代价，那你是在做梦！”
唐知时狐疑的看向突然气势汹汹的人，问：“怎么回事？”
但纪淮屿没有回话，只是满眼杀意地看着文云歌，“她知道了，当初你在海滨基地留下的血液出了结果。”
唐知时抽过他手里的文件，以最快的速度翻阅一遍，最后看向文云歌，“你说船舱实验室和我有关，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云歌语气淡然道：“手环里装的是稳定剂的基础研究资料，我当初派人加入洛尔肯的实验，就是为了这份资料。只不过今天早上在看到海滨基地的伤亡报告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不再需要了。”
“所以你不是想引我过去找到洛尔肯？”唐知时突然反应过来另一件事。
“当然不是。”文云歌又恢复到了最初泰然自若的样子，将身体微微后靠，“是你想找的那位提的条件，你以为齐山楼的照片是怎么拿到的，那可都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保存起来可不算简单。”
“你说的那位是不是就是我要找的人？”唐知时追问道。
纪淮屿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她都想把你的血给抽干了，说的话你还敢信！”
唐知时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将人拉到沙发上坐好，“好了好了，我不会让她把我的血抽干的，放心放心。”
转头神色冷然道：“我不管你在不在乎里面的资料，既然他和你做的交易是一手交手环，一手交名字，做人不要不讲诚信。”
文云歌拿起桌上的手环，上下打量着唐知时，“果然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吃不了半点亏。”
唐知时抓着沙发的手一僵，“我真的见过你，怪不得那么熟悉。”
她忽然想起六岁左右的一段回忆，是母亲少有的和她口中的老朋友见面，当时还在书房里聊了好久，领走前母亲的那个朋友还和她开了个玩笑，说她是个不肯吃亏的小孩。
文云歌敲了敲桌子，将唐知时从回忆里唤回，道：“你要找的人是基地的副手，也就是你一直想到的，你母亲离开部队前见过的人—闻以商，闻副基地长。”
一直到踏出大楼，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冷风撞了个结实，冷飕飕的寒风总算让唐知时回神，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尖，靠在纪淮屿身边，慢悠悠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拿到了名字，我还以为文云歌会多提个条件呢。”
纪淮屿牵住她的手，声音闷闷的，“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她？”
“先回去休息好吧。”唐知时对着他笑了笑，“你在码头那里折腾那么久，回来的路上又是只在车上休息，等会让晗月做火锅，什么事都没吃饭重要！”
纪淮屿看着那双眼睛，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脑袋，“好，回去吃火锅。”